完顏烈使了一個眼神。


    嬋兒會意,輕聲慢步,來到身前。


    “嬋兒姑娘,此馬大有來頭。”


    馬有來頭?


    嬋兒皺眉不解,尷尬陪笑。


    “完顏將軍莫要說笑,當下局麵,該如何是好?”


    完顏烈低聲建議道:“用那黑馬作為賠償。”


    嬋兒神色黯然,搖搖頭,憂心解釋。


    “完顏將軍,慈虎是公主殿下愛寵,非一匹馬能抵的。”


    軍中隨從小將,惹了慈虎,被活活咬死,最後也不了了之。


    這件事,完顏烈又不是不知道。


    他緊接著耐心解釋:“嬋兒姑娘,可知踏商?”


    “將軍說的是大胡名馬踏商?”


    嬋兒美眸閃動,異色流連。


    大胡名馬踏商,是已故完顏大將軍的坐騎。


    隨之四處征戰,攻城掠地,立下汗馬功勞。


    蹄踏一片又一片大商土地,故被賜名踏商。


    每每大胡使團來商,必有人騎踏商而來。


    此舉侮辱至極。


    後來在一次武考之上,秦嶺設套下賭。


    把踏商贏了過去。


    事後,秦嶺授封,秦涼王誕生了。


    踏商更是被暗中保護起來,培育後代,延續優良血統。


    為大商提供了不少優質馬匹。


    完顏烈點點頭,“這匹馬就是秦涼王坐騎,墨懷雲。”


    “踏商後代,血統至純。”


    據完顏烈調查得知,現存,血統最為純正的就是秦涼王的黑馬坐騎。


    “要是公主殿下得此馬,一雪前恥之功。”


    嬋兒聞言心動不已,此話確實不假。


    “六殿下。”


    “在的。”


    “公主殿下要懷雲,請你交出來,賠罪,今日之事就此揭過。”


    趙無極怪異的眼神盯著嬋兒。


    公主殿下要懷孕?


    還讓我交出來?


    這麽奔放的嗎?


    他掃視四周,這麽多人,上交彈糧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吧?


    “咳咳咳,”趙無極苦著臉為難道:


    “公主殿下這般要求,不妥吧?”


    “有什麽不妥?”


    嬋兒見趙無極露出犯難之色,底氣提上來不少,隻當對方怕了。


    神色倨傲,玉手一指。


    “一匹馬而已,交出來很為難嗎?”


    趙無極瞬間垮下臉,真的生氣了,難道自己還不如一匹馬?


    躲在一邊的完顏烈,心中暗暗竊喜,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他出這個主意,巴不得雙方鬧掰鬧僵了。


    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餘光掃向一邊,麵部一僵。


    “完顏將軍,什麽事笑的這般開心?”


    戲謔之音傳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完顏明達出現在不遠處。


    “公主殿下。”


    完顏烈旋即躬身行禮,深埋下頭去,不敢過多解釋什麽。


    公主殿下?


    趙無極腦門上滿是問號,來了幾個公主?


    嬋兒小步上前,欠身行禮,“公主殿下,慈虎它......”


    “我眼睛沒瞎。”


    完顏明達冷聲打斷。


    幾息間,她昂首闊步,雙手背於身後。


    瞥了一眼沾滿馬糞,倒地不起的慈虎。


    她眉頭緊皺。


    “你就是那個什麽六皇子?叫趙什麽東西?”


    原來這位醜八怪才是正主,大胡六公主。


    這樣貌陪大黑都委屈它了。


    趙無極謙遜回道:“你我同輩,都是老六。”


    “你叫完顏什麽東西來著?”


    完顏明達也不生氣,“有點意思。”


    “完顏將軍,大商迎接使都這麽硬氣的?”


    “回公主殿下,第一次。”


    知道大胡公主長這樣,趙無極真想扭頭就走。


    可別注意到我!


    可別對我感興趣啊!


    趙無極筆挺的後背漸漸佝僂,猥瑣討好的笑容布滿整張臉。


    “公主殿下,我呢,路上偶感風寒,怠慢了,莫怪。”


    對著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


    包括白起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意外。


    殿下這是怎麽了?


    “把慈虎傷成那樣,你想如何處理?”


    見他這般,完顏明達興致缺缺,突然來的新鮮感消失不見了。


    她徑直越過趙無極,朝著大黑走去。


    “殿下,這匹馬是踏商後代,秦涼王的坐騎,墨懷雲。”


    完顏烈緊跟其後,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找補,將功補過道。


    “噢?”完顏明達眼露精光。


    這就是父皇叮囑過的那匹馬?


    踏商是大胡的榮譽象征。


    把它輸給大商,一直是大胡子民心中的一根刺。


    那一次,大胡使團回國之後,迎接他們的是石頭。


    為首國戚更是過上隱居生活,不敢再拋頭露麵。


    要不是有國戚這一層身份,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每次大胡出使大商目的各不相同。


    但奪回踏商,卻是其中一直不變的目的之一。


    大商戰敗,寧願割地求和,都未曾答應用踏商抵地。


    對於這個決定,所有人的態度出奇一致。


    趙無極終於反應過來了,原來是自己會意錯了。


    墨懷雲,莫懷孕。


    這名字不是在詛咒大黑嗎?


    “這是我的馬,大黑。”


    趙無極強調一下,又解釋道:


    “事先聲明一下,是你的慈虎率先攻擊大黑的。”


    “大黑屬於正當防衛。”


    “然後呢?”


    完顏明達斜了他一眼,不以為意,伸手就要摸大黑的馬頭。


    “你這是什麽意思?”


    完顏明達神色不悅。


    隻見趙無極擋在馬前,阻撓住她伸出去的手。


    這麽近的距離,趙無極左右扭頭規避,沒眼看。


    鼻孔朝天,凹陷兩邊。


    世間居然有如此醜陋之鼻?


    趙無極並非以貌取人之人,但實在沒忍住。


    這種鼻子,配上倨傲的神色,絕了。


    “沒別的意思,怕傷著了公主殿下。”


    “這馬我要了,既然是你的,多少銀子我出。”


    完顏明達語氣中,完全沒有一絲要商量的意思。


    她自小到大,恩寵加身,被大宗師選中作為關門弟子。


    隻要她感興趣的東西,伸伸手,就輕易得到。


    趙無極強忍著腹內不適,假裝思考著。


    “公主殿下,容我回去想一想,改日再談。”


    他不等對方回應,快速翻身上馬,調轉馬頭。


    “駕....”


    望著遠去的一行人馬,完顏明達眼神陰戾。


    “完顏將軍,麻煩你把慈虎抱回去,好生照料。”


    “它要是出了事,哼哼....”


    在人走後。


    完顏烈揮揮手,刺鼻的滂臭味,直衝天靈蓋。


    太有味道了。


    “將軍,我來吧。”


    “不用,我親自來。”


    完顏烈心中暗暗發誓,今日之恥,日後定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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