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薑落這麽問,白扶一時間卻沉默了,薑落皺眉:“有這麽難以啟齒嗎?”


    白扶當即否認道:“不,當然不是,鬼主是這世界上最好的鬼!”


    薑落:……這聽著怎麽這麽別扭?


    白扶又道:“我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鬼主的故事太多了,我不希望通過我的講述讓他的光輝形象受到損傷。”


    薑落心想,這麽好的人,不還是棄你們而去了?


    片刻後,白扶終於開口道:“在一個名叫南隅的小國家,他們的國王生了一雙兒女,姐姐大弟弟六歲,叫靜凰,弟弟則叫鏡麟。”


    “靜凰,鏡麟……”薑落重複著這兩個名字,搖了搖頭道:“這兩個名字太大了,一般人撐不起來啊!不過,他們是公主和王子,可能和普通人不一樣?”


    白扶苦笑一聲,說道:“主人說得對,可能是這兩個名字太大了,所以他們才會遭受那麽多的磨難。本來南隅王宮裏一片祥和,南隅的百姓們也過著種桑采摘,織布打漁的平靜生活。直到有一天,北部的皇帝看上了他們這片土地,率領十萬大軍前去圍剿。南隅隻是一個小國,百姓加起來不過十幾萬,怎麽可能敵得過北方的強國呢?於是,皇宮在士兵們苦守幾日後被攻破。”


    薑落的內心騰起陣陣悲涼,心想那對姐弟肯定要開始他們的不幸人生了吧?


    如薑落所料,白扶接著道:“幸好有宮女和護衛幫忙,姐弟倆鑽狗洞逃了出來,隻是姐弟倆隻身逃跑,身上什麽都沒有,隻能靠著沿街乞討為生。好在姐姐有著一身的好琴藝,在街頭賣唱也能賺不少錢。但……不幸的事,還是發生了。”


    薑落竟然聽入迷了,他問:“嗯?他們姐弟倆怎麽了?”


    白扶道:“按道理來說,滅國逃亡的王子與公主,一般都會通緝王子是不是?畢竟那個時代,男子當道,一般不會累及婦孺。可是他們卻隻通緝了靜凰公主,隻字未提當時隻有七歲的鏡麟小王子。”


    薑落眉心微蹙,問道:“為什麽?難道……是想搶公主去後宮?”


    白扶冷聲笑道:“你猜對了一半,他們確實是想搶公主,卻不是為了讓她進後宮,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當時南隅的靜凰公主頗有美名,被臣民們稱為神女下凡。她的畫像曾經在天下廣為流傳,所有看過的人都驚為天人。甚至有見過公主本人的,隻說畫像沒有畫出公主美貌的十之一二。靜凰公主太美了,美到連上天都嫉妒。”


    薑落對這種美到連上天都嫉妒的美貌沒有概念,問道:“比……顧影還美?”


    白扶笑出了聲,語氣裏滿是對神女的仰慕和向往,他輕聲道:“顧影大人是男人的美,他就算再好看,也是有男人的陽剛在裏麵。靜凰公主不同,她生性柔婉溫和,一顰一笑都是婉約的。如果這世界上有神女,那一定是靜凰公主的模樣。如果這樣的人,狠辣一點,說不定人生還能順遂一些。但她太好了,對家人好,對唯一的弟弟更好。為了養活弟弟,她戴上麵紗在一家茶樓裏賣藝。但像她這種每一個動作都讓人心向往之的美人,怎麽可能不吸引來那些人的覬覦?於是她……她在去茶樓前,就用一把尖刀,劃花了自己的臉。”


    薑落:!!!


    他滿是震驚的聽著這個故事,心想靜凰公主真的太好了,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存在?


    白扶道:“靜凰一開始還戴著麵紗,反而會有一種若有似無的吸引。後來她幹脆不戴麵紗了,後麵鎮上都傳遍了,茶樓彈琴的那個醜女麵目猙獰,男人們也對她失去了興趣。後來老板怕她長得太醜影響生意,就給她掛了簾子讓她在簾子後麵彈琴。好在老板是個好心人,並沒有趕她走。”


    聽到這裏,薑落已經淚流滿麵,他心裏酸酸脹脹的,總覺得哪裏有一塊在隱隱作痛。


    “就這樣,靜凰公主化名春秀,用這種方法帶大了自己的弟弟。但弟弟也不是隻靠著姐姐養的,鏡麟從小聰明機靈,寫得一手好字。他在集市上代寫書信,也能為姐姐分擔一些養家的擔子。就這樣,姐弟倆在那個名為春水鎮的小鎮子上生活了七年。弟弟鏡麟,也從一個孩童,長成了翩翩帥小夥兒。”


    根據故事的走向,薑落覺得,事情肯定不會一直這麽平靜的發展下去。


    果然,白扶的語調一換,更加悲涼的說道:“可是,變故總是會發生在苦命人身上。這就是所謂的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找苦命人。這對姐弟本以為可以平靜的在這個小鎮子上生活一輩子,卻在某個寧靜祥和的夜晚,傳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薑落皺眉:“會是什麽人在屠殺鎮民?可是一個小鎮子,對於皇帝來說應該沒什麽用才對吧?”


    白扶冷笑:“是啊,對於皇帝來說沒有任何用,但對於那些邪修來說,上萬活生生的鎮民可太有用了!”


    “又是邪修……”薑落口中喃喃:“所以,是那些邪修想要用這些鎮民的性命修煉邪術嗎?”


    白扶道:“他們要的,不止是鎮民的性命,還有他們鮮活的靈魂。邪修之所以被稱之為邪修,除了罔顧人命外,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們的邪性。他們可以驅策死靈,為他們所用,甚至有的手上握有千軍萬馬,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煉製成的。”


    “煉製?”薑落的眉心皺得更緊:“所以,他們在死前,會經曆一番慘絕人寰的折磨嗎?”


    白扶嗯了一聲:“那一聲聲慘叫,正是來自鎮民們的哀嚎。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在鎮子的水井裏下了邪蠱。蠱蟲通過飲水進入鎮民的身體,所有的鎮民無一幸免,全都被蠱蟲控製了身體。那些蠱蟲,會啃噬鎮民的內髒和骨骼,直到啃成一張完整的人皮……”


    薑落閉了閉眼,已經感覺到頭皮發麻了。


    “那些人皮可以做成法器,也可以做成燈籠,做成鼓,總之對於邪修來說,蠱皮是非常好的煉器材料。”


    薑落有些著急了,問道:“那鎮民們隻能坐以待斃了嗎?是不是那對姐弟也中了蠱?”


    白扶搖了搖頭:“不,一個非常意外的巧合,姐弟倆從小生活在皇宮裏,喝得水都是宮人們一早去山上挑來的山泉。所以他們,非常不喜歡井水的腥味。姐弟倆更是因此特意住在了山腳下,弟弟從山上的泉眼中接了一根竹管下來。由於那水十分的甘甜,吸引了那周圍的幾十戶人家跟著一起喝。所以,那上百口人幸免於難,其中就有和鏡麟一起在山上學本領的幾個少年郎。”


    果然,身份不一般的人,都會有自己的機緣。


    薑落問:“所以鏡麟其實也是身懷絕技的,是嗎?”


    白扶答:“不是什麽絕技,隻是山上有個老道士,道觀破破爛爛,全靠山下的村民們接濟著才能活下去。他為了報答村民們的恩情,就在山上開了個修仙學堂。說是叫修仙學堂,其實就是個草台班子。他懂得東西也是亂七八糟,也就是圖一個哄孩子的樂子。天天帶著他們練一些有得沒的招式,竟然還真練出點兒明堂來。鏡麟偏偏是個好學的,在道觀裏翻出了老道士所有的藏書,其中有一本叫《鬼修之道》的書,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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