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秦越一直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做極限運動時,哪怕是完全沒有經驗的第一次,她都不會帶教練。因為這種刺激而享受的時間,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  真正喜歡的東西,不會樂於拿出來給人分享。  但今天,欺負個小丫頭片子,偏偏就把這事搞得庸俗了起來。  黎秦越有點煩躁,問:“突然說這個幹嗎?”  卓稚頓了頓:“你這麽漂亮,以後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繩子輕微的晃動也停了下來,一時間,世界寂靜。  黎秦越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要不是現在行動不便,她會直接上手打人。  有的人說不上來哪句話說的不對,但就是讓人想揍她。  半分鍾後,卓稚問她:“我們怎麽上去?”  黎秦越扯了扯嘴角,語調極痞:“上不去了,掛著。”  卓稚一點都沒慌,手動了動:“別怕,我兜裏有手機,這裏有信號,我找人……”  黎秦越氣鼓鼓地吹了聲口哨。  哨聲響亮,回蕩在山穀裏,像鳥鳴。  設施上方出現了腳步聲,卓稚抬頭去望,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了她們的頭頂上,一個放繩,另外兩個做好了上拉的準備。  卓稚舒了口氣,黎秦越拽住了下放的繩子,兩人平穩地緩緩上升。  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三個男人還在收拾東西,黎秦越已經大跨步地往前走了。  卓稚快步跟上,發現黎秦越氣呼呼的,便稍微慢了半步。  黎秦越一路走過林子,上了公路也沒有等車,就這麽裹著風聲向前走。  卓稚和她拉開了點距離,沒有再追,兩人就這麽靜默地走在靜默的盤山路上。  直到太陽高高升起,山間的溫度上來了些,人也走得全身發熱了。  黎秦越終於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打了個電話,卓稚站到她身後,沒一會兒,便有車開了過來。  兩人上了車,到了山莊門口時,黎秦越突然道:“下山。”  車子打了個彎,往前繼續駛去,卓稚回頭看了眼黎秦越,黎秦越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從山上下來不需要太久,再過一條街,便可以體會到南海市的繁華。  黎秦越在一家酒吧門口下了車,明明不是營業時間,卻可以一把推開門,毫無阻攔地走進去。  卓稚要跟著的時候,有人擋住了她,道:“非營業時間,恕不接待。”  “那她為什麽可以進去?”  “她是老板。”肌肉壯碩的安保回答。  “我是黎總的保鏢。”卓稚機智地改口了稱呼。  然而安保不為所動,靜靜地看著她,意思很明確。  不管你是誰,黎總現在都不想讓你進。  “好的。”卓稚扯著嘴角笑了笑,退後一步打量了下酒吧,然後順著街開始小跑。  繞了一圈,酒吧的後門她是發現了兩個,但都關得死緊,一點能非暴力突破的口子都沒有。  卓稚回到了酒吧正門前,左右看一看,沒個桌子沒個椅的,便幹脆一拍屁股坐到了台階上。  安保俯視著她,卓稚雙手捧著臉,裝看不見,目光投在街對麵的小吃店。  安保沒說什麽,卓稚漸漸地跟入定了一般,連眼神都懶得晃動了。  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安保見她還沒什麽動的意思,幹脆關了門回店裏休息。  黎秦越就坐在吧台邊,這會整個酒吧都是空蕩而昏暗的,隻有她的頭頂開了一盞燈,投下的陰影蓋住了眼神,整個人顯得很陰霾。  她麵前有一盤吃了一半的牛排,酒瓶倒是空了一半。  安保走上前,道:“人還沒走。”  黎秦越抬眼掃他一眼:“幹嘛呢?”  “門前坐著。”安保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一動不動。”  “嗯。”黎秦越低頭將酒杯填上,“讓她坐著。”  安保點了點頭退下,空蕩蕩的大廳裏就又隻剩下了黎秦越一個人。  這樣獨自飲酒的樣子會顯得很孤獨,但黎秦越更不想要人在她旁邊站著,也不需要人同她說話。  許多莫名其妙又好像壓抑許久的情緒,自己消化就好,但凡暴露出來,才是真正丟人的東西。  卓稚中途去對麵的小吃店買了點吃的墊了墊肚子,然後便繼續坐在台階前等。  店門上寫著的營業時間是晚上七點半開始,但到了八點,裏麵也沒響動。  有幾個顧客過來,奇怪地瞅卓稚幾眼,卓稚也不在乎,往旁邊挪了挪,不占道就好。  八點過十分的時候,安保出來掛了個牌子:暫停營業。  太任性了,實在是太任性了。  卓稚站起身盯著那塊牌子,很是不可思議。  一家店可以說開就開,說不開就不開嗎?錢不要了嗎?顧客的信任度不要了嗎?  你們都不解釋下的嗎?雖然我覺得理由就是黎秦越不想讓我進去,但你們真的不找個借口解釋下嗎?  卓稚皺著眉,實在是沒忍住,跺了跺腳。  這一跺不得了,延遲的腳麻迅速躥了上來,直直躥上一條腿,又蔓延了半邊身子。  卓稚咬著牙,用力地甩了甩腿,痛得齜牙咧嘴也不肯靜靜地等著它過去。  在她狂躁的努力下,麻勁散得很快。  卓稚從兜裏掏出手機,撥出了黎秦越的電話號碼。  一遍沒人接,便第二遍,第二遍沒人接,便第三遍……  倘若黎秦越關了機,那她便有充足的理由硬闖這家店,把擋了她一下午的這扇門給拆了。  打到第五遍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一個女聲,溫柔好聽,但不是黎秦越的,問她有什麽事。  “找人。”卓稚言簡意賅,“我是她的保鏢。”  “門口那個?”  “對。”  女聲沒有廢話,道:“進來吧,她喝多了。”  這扇大門終於為她打開,卓稚大步跨進去,風一般席卷過過道,又快速卷完了大廳。  樓上有人敲了敲鐵質的欄杆,在空蕩的大廳裏發出回響:“上來,她在樓上。”  卓稚抬頭望過去,一個穿著黑絲短裙的女人,睜著一雙貓一般的眼睛看著她。  卓稚上了樓,女人的嘴唇紅豔,在黯淡的燈光下反射出一點細碎的光芒,很是吸引人眼球。  她個子很高,手臂細長,抬手給卓稚指方向的時候,指尖的色澤和唇色融為一體,和酒吧裝修很搭調的和諧感。  卓稚點點頭,對她道:“謝謝。”  “不用謝。”女人笑了笑,說話軟綿綿的,“我也很擔心她。”  卓稚幾步跨進了房間,空調的溫度打得很舒適,黎秦越躺在沙發上,枕著個靠墊,胳膊擋著眼。  卓稚放輕了腳步,不知道她睡著了沒有,便隻小心翼翼地挪過去,在離人一米的距離站定,叫她:“黎秦越。”  黎秦越一點都沒動。  卓稚又叫了一遍:“黎總。”  黎秦越翻了個身,把臉衝著沙發內側,抬手拽了拽腰間的毯子。  卓稚看清了她的臉,眉頭微微蹙著,眼睛是閉著的。  她走過去幫她拉上來毯子蓋好,仔細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這才直起身子退出了房間。  女人還站在原來的位置,見她出來,遞了根煙過來。  “我不抽。”卓稚抬手拒絕。  女人把煙塞回煙盒,隨手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笑著道:“好巧,我也不抽。”  卓稚往她指間掃了眼,光滑細嫩,一點顏色都沒有,確實不像有煙癮的人。  但轉瞬間她又想到黎秦越,短短的兩天相處,她見黎秦越抽了不少煙,按照這個頻率推斷,得算是個老煙槍了。  然而黎秦越的手指也很白淨,隻在指節下端,有些微繭。  倒是和自己的掌心有些像。  卓稚的目光往自己的手上掃了掃,女人問她:“想什麽呢?”  卓稚收回目光,道:“我叫卓稚,您怎麽稱呼?”  “艾加。”女人對她伸出手,“是這家酒店的經理,黎總的員工。”  卓稚握上去,觸感入手,對比之下,自己的手是真粗糙。  “我以為你是她的朋友。”卓稚道。  “不敢當。”艾加笑了笑,“我以為你是她妹妹。”  卓稚也趴到了欄杆上,俯視著酒吧:“我和黎總長得像嗎?”  艾加道:“今天梳著一個發型,穿著一個風格,像。”  卓稚勾起了唇角:“黎總很漂亮。”  “說明你也很漂亮。”艾加無縫連接。  卓稚笑起來,毫不吝嗇:“你也好看,跟黎總不一樣,但是和酒吧一個樣。”  “是嗎?”艾加顯然很喜歡這樣的誇獎,“不愧是我的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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