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秦東說完,顧豐楊的心中驟然升騰起莫名的感激及感動。他這真不是在裝,不管秦東是有意試探還是刻意提醒,自己感覺得出,他對自己沒有惡意。


    顧豐楊低著頭,裝作深受觸動的樣子,好一會才道,


    “謝謝秦處的提點,我定會銘記於心。隻是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想到基層做點實事、、、”


    秦東沒再說什麽,但從他的臉上一般人很難分辨出他內心真實的想法,當然,顧豐楊不是一般人,他有旁人難以企及的觀察力。


    秦東端起茶杯,顧豐楊知道,他這是要結束談話了。但是,此時不是下級向上級匯報工作,秦東不說,他是不能提出離開的。


    果然,秦東開口了,


    “好吧,小顧,今天談話就到這吧,對於你的去向,就等組織部的通知吧”。


    顧豐楊忙站了起來,秦東也很給麵子地站了起來,並主動伸出手,顧豐楊有些受寵若驚,忙伸出雙手。


    秦東的涵養氣度讓顧豐楊對他的好感又生了一級,其實從第一次握手,他就知道,秦東有隱疾,可是初次見麵,他不想節外生枝,正如周叔所說,萬一出了差錯,那就弄巧成拙反受其害了、、、。心思千轉百回,但也隻是一息間,當他再次握住了秦東的手時,他就做出了決定。


    秦東沒想到,顧豐楊握的如此用力,想著是這小子太激動了,也能理解。可沒想到,這小子握著居然不鬆了,秦東很詫異,抬眸看了顧豐楊一眼,發現他眼神迷離,似乎神遊天外一般,心中閃過一絲不快,不過也就是一念之間,心想必是剛才自己的話讓他猶豫了、、、


    “小顧啊,回去等通知吧”,秦東笑著說道,


    顧豐楊這才鬆了手,笑了笑,又看向了秦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秦東這會兒真有點不高興了,也有點失望,剛才還暗讚這小子老成,胸有丘壑,沒想到,哎,自己走眼了,


    “小顧,怎麽了,有什麽就直說,男子漢大丈夫,別吞吞吐吐的、、”


    見秦東麵色不悅,顧豐楊定了定神,這才道,


    “秦處,對不起,我有點冒昧了,其實我想問您,您的身體是不是曾經受到一次大寒、、、”


    秦東一愣,他不明白顧豐楊為什麽要這麽問,


    “你所說的大寒是什麽意思?”


    顧豐楊想了想說道,


    “比如說,在寒冷的雪地裏呆的時間過久,渾身凍透了,又或者冬天掉進冰河中,等等、、、”


    秦東呆住了,還真有這事,三四年前,他還是工信廳的副處長,一次陪領導視察,領導站在橋頭不慎落入橋下的河水中,陪同人員都嚇傻了,一時間亂作一團。


    作為隨從,秦東責無旁貸。正是寒冬時節,河水冰涼刺骨,他水性還算不錯,雖然幾近昏厥,可還是將領導拉到了岸邊,這時領導已經昏迷不醒了。這個意外,事關重大,所以就封鎖了消息。當然該知道的人是隱瞞不住的,但這也僅限於一定級別。秦東不知道這小子為什麽提這事,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顧豐楊看出了他的疑慮,就道,


    “秦處,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有些懷疑,那次的事可能給您的身體帶來的隱患。對了,忘了跟您說了,我姥爺是一名老中醫,我母親也是中醫,從小耳濡目染,我也略懂一二,隻是不精,所以,剛才有些冒昧了、、、”


    一句‘隱患’徹底觸動了秦東,他仔細想想,自己的身體就是從那件事之後、、、,


    看秦東的神色,顧豐楊就知道自己診對了,但他也不急於下結論。


    終於,秦東一臉凝重地看著顧豐楊,顧豐楊很坦然。


    約莫有十幾秒,秦東點了點頭說道,


    “小顧啊,這樣,我待會還有個會,你先去東風路上的紅楓茶樓等我,報我的名字,會有人接待你的、、、”。


    出了秦東的辦公室,和李澤剛打了招呼,顧豐楊就離開了。


    離開大院,顧豐楊叫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址。


    坐在出租車上,顧豐楊的心情有些複雜,第一次握手,他就知道了秦東的隱疾,不過當時他根本沒打算出手,心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叔提醒的對,還是小心為上。可是後來,一番交談,這個秦東給他的印象不錯。雖然醫者仁心,但這一世他不是大夫,所以他隻會醫治值得醫治之人。


    到了紅楓茶樓,報了秦東的名號,前台服務員很熱情地將他帶到了三樓309包房。


    十二點剛過,秦東就到了,顧豐楊站在窗前看著他下車,是他自己開車來的。


    秦東剛出三樓電梯,就看到顧豐楊正謙恭地等候在309門口。心中暗暗讚許,這小子,果真不錯。


    二人頷首,很默契地沒有說話。秦東進了門,顧豐楊立即將門關上。等秦東在沙發上坐下,顧豐楊才恭敬地坐在他的身邊。


    秦東也不客套,單刀直入地問道,


    “小顧啊,你說我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都到這個時候,顧豐楊當然不會再謙虛,而是從容地說道,


    “秦處,我再幫您把把脈吧”。


    秦東自然不會拒絕,也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隻是一麵之緣,可顧豐楊那份從容淡定就是讓他莫名地產生了信任感。


    顧豐楊把過脈,沉思片刻,這才說道,


    “如果我沒把錯脈的話,應該是幾年前,你受了嚴重的濕寒,接下來就是發燒,其實受寒發燒很正常,但是,當時您應該是吃了應急退燒藥或者打了點滴。本來那時濕寒還在體表,結果這一鬧,寒邪就入裏了。之後您的身體看起來似乎痊愈了,其實濕寒依舊附在體內。所以那段時間,您是經常性地低燒,嗓子發炎,一般大夫隻會當作是普通的感冒,結果體內的濕寒一步步向裏壓縮,以至於到了現在的骨髓。剛才第一次握手,我就有些懷疑了,隻是不敢確信,直到臨別時握手我才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您的手乍一握是溫的,可稍一體會,發覺您的手指骨裏都透著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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