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姿動都不動，周達茂好像有些被吵到，嘴裏不知嘟囔了句什麽，換了個方向繼續趴睡。 …… 班級裏一片寂靜。 老莫麵色鐵青，高舉著教鞭，狠狠拍下！ 竹質教鞭甩在課桌上，那聲音又清脆又響亮，周達茂嚇了一大跳，身體瞬間彈坐起來。 老莫繼續“砰砰砰”敲桌子：“試卷呢？你們兩個把數學試卷拿出來！” 顧寧姿緩緩抬頭，反應了一會兒，揉著眼睛去翻桌肚。 兩張試卷同時攤在桌麵上，老莫一見著那上麵鮮紅的分數，牙疼般抽了口冷氣，拿教鞭指著他們：“你們自己看看！看看！……給我去教室後麵站著聽課！” 周達茂駕輕就熟站好，顧寧姿倚著牆壁，百無聊賴地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周達茂見她點開了遊戲界麵，立刻興致勃勃地湊頭來看，老莫走回講台上，一轉身看到他們倆，氣得當場跳起來： “滾滾滾！滾去教室外麵罰站去！” …… 遲暖扭頭，周達茂和顧寧姿走出教室，沒站兩秒，跑沒影了。 數學課後是音樂課，上課地點在成瀾樓的音樂一室。同學們拿著書本去上課，遲暖也要走，卻被全班最熱愛學習的學習委員攔住了。 “班長，老莫剛說的那題我沒聽大懂，你再給我講解講解？” “好啊。”遲暖接過他的筆和草稿紙。 遲暖詳細說了一遍，學習委員苦大仇深地盯著一條條輔助線，入定了許久，開口：“太感謝你了！我們還是先去上音樂課吧，完了回頭你再給我說說這題。” 遲暖：“……” 學習委員：“快走，還有兩分鍾就要上課了！” 說著一陣風般卷了出去。 遲暖拿出音樂教材，這會兒跑去也得遲到，音樂課絕大部分時候都是音樂鑒賞，到時直接從後門偷偷溜進去吧。 遲暖走進成瀾樓，迎麵過來一個清清秀秀的男生。 二人擦肩而過時，那個男生“咦”了聲，一把抓住遲暖的馬尾，順勢纏在手心裏繞了一圈兒。 “挺滑的啊。”與外表截然相反的，痞裏痞氣的聲音。 遲暖被這一下嚇得不輕，往後抓住自己頭發，連退好幾步。 那個男生迎過來：“喲，你上回在阿輝手底下英雄救美膽子不挺大的嘛，怎麽這會兒跟隻小兔子似的，怕我呀？” 遲暖想起來，這是曹品輝身邊那個周越。 遲暖不由又退了兩步：“我、我要去上課了。” 周越聽了，“噗”地笑出來，遲暖拔腳就跑。 好在周越沒有追上來。 遲暖喘著氣，頭發被那一拽，奔跑間不知不覺就散了。她摸著頭發沒找見發圈，回頭看，發圈被她掉在拐角那兒了。 遲暖走回去撿起發圈，女廁就在前麵不遠，她咬著書角給自己重新綁了個馬尾，想著順便去廁所端正儀容。 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麵而來。 “懂不懂規矩！？一中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你心裏就沒點數？” “朱珠，你廢什麽話，周越不說了麽，這人就是傲。你不給點顏色她瞧瞧，她還以為你跟她窮客氣！” 遲暖即將邁進去的腳步，硬生生停住了。 她猶豫地站在女廁門口，盯著隔斷門。 隔斷門內，有人輕嗤了一聲：“煩不煩。” 一聽見這個聲音，遲暖頭腦一熱， “砰”地撞開門。 黃頭發的女生正坐在洗手台上抽煙，另一個女生揪著顧寧姿的校服衣領。 聽到動靜，三雙眼睛都看向遲暖。 遲暖硬著頭皮走進去，故技重施，焦急地對顧寧姿說：“趕緊跟我走，老師找你半天了！” 顧寧姿：“……” 可惜今天的女生沒有曹品輝好糊弄，抽煙的那個從洗手台上下來：“你哪兒冒出來的？我們這兒聊天呢，關你屁事啊？” 遲暖咬咬牙，上前把揪著顧寧姿衣領的那雙手拍開。 “哬，有沒有眼力見兒啊？”女生把煙頭彈了，走過來，抓住遲暖後肩，把她身體給掰了過來，眯著眼問：“說你呢，你幹嘛來了？” 遲暖瑟縮了一下，回答：“我、我們上課了，我領我同學回去上課。” “……” 那兩個女生誇張地笑起來。 “朱珠，這位見義勇為的同學剛說什麽來著？” “沒聽清啊！要麽再說一遍？” …… 遲暖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往後退，退著退著，後背抵進了顧寧姿懷裏。 朱珠把遲暖捏在手裏的音樂教材奪了過去，掀開封麵，看著扉頁上的字跡，打趣地讀著：“高二六班，遲緩。” “……” “咦，不是，啊，同學，我有點眼花——遲~暖~”朱珠故意拉長音調，塗著口紅的嘴角持續上揚，忽然“撕拉”一下，把遲暖的音樂教材一撕兩半！ 遲暖條件反射地縮起肩膀。 顧寧姿的手圈住了遲暖的肩頭。 同一時間，有人在門上扣了兩下。 “蔡淼、朱珠，你們在幹嘛？” 薛玟站在門邊，疑惑地看著擁擠的女廁。 蔡淼，先前抽煙的那個女生，笑嘻嘻地說：“沒幹嘛呀，跟姐妹班的同學們聊聊天。” 薛玟看向遲暖，說：“你是不是在音樂一室上課？我剛看見老師點名了，你不要過去嗎？” 蔡淼和朱珠麵麵相覷。 遲暖反手拉住顧寧姿往外走，連被撕掉的音樂教材也不敢去要，還是顧寧姿把它們從朱珠手裏抽了出來。 “不是，薛玟，我們是在給你出——” 朱珠沒說完，被蔡淼撞了一下。 遲暖走到薛玟身邊，薛玟讓到一旁，給她通行。 遲暖小聲說：“謝謝你。” 薛玟：“沒別的了啊？” 遲暖：“……也謝謝你上次的奶茶。” 薛玟彎起唇角。 遲暖匆匆走開。她們兩個一走，蔡淼和朱珠就迎上來，朱珠說：“剛才周越過來，說高個兒那個是阿輝新看上的，也不怎麽樣啊，我們瞧著可比你差遠了。我們不是氣不過麽，想幫你出口氣。” “少來了，別給我自作聰明！”薛玟壓根沒注意到那個所謂的“高個兒”長的是圓是扁，她問朱珠：“你把誰書撕了？” …… 顧寧姿和遲暖沉默地走進音樂一室。老師已經開始上課了，音樂鑒賞課，關了燈，屏幕上在播《歌劇魅影》。 兩個人從後門進去，直接在靠門的位置上坐下。 遲暖認真盯著前麵的大屏幕，可是那些動聽的聲音，她卻一點都沒聽進去。耳朵裏撲通撲通的，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幾分鍾後，顧寧姿湊近遲暖耳邊：“你害怕麽？” 屏幕明明暗暗，顧寧姿的氣息又冷又好聞。 遲暖不加掩飾地點頭。 顧寧姿：“那以後別這樣了。” 遲暖看著她，顧寧姿離得很近，屏幕的光點在她眼睛裏跳動，比星星還要明亮。 遲暖說：“沒關係啊，我們是同學。” …… 第二天一早，遲暖去教室上早自習。教室裏零零落落的隻有幾個住宿的學生在背單詞。 她放下書包，拿起課桌上的音樂教材。 扉頁上有她親手寫的班級和姓名，這是她的書沒有錯，顧寧姿幫她重新粘好了。 下午放學後，遲暖伏在座位上歸納一天的學習重點。徐丹她們聚在一起玩遊戲，等遲暖結束了好一起出去吃火鍋。 今天是趙菁菁生日。 “喂，外麵啊，薛玟怎麽在我們教室外麵？” “天哪她好漂亮啊，羨慕她不穿校服。” “羨慕她能睡到曹品輝。” “臥槽你太猥瑣了吧……” “……” 周圍女生的小聲議論，傳入徐丹耳中。她看向窗外，還真的是薛玟。 薛玟站在走廊上，合身的呢子大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曲線。長卷發披散著，她側過頭，撥了一下頭發。 徐丹敲敲遲暖桌子：“暖暖，你好了沒有？” 遲暖合上筆記本，把各科作業都收進書包：“好啦，我們走吧。” 四個人走出教室，薛玟見遲暖出來了，主動走近她，從隨身的包裏取出一本新的高二下音樂教材，遞給遲暖：“我同學說她不小心把你的書給撕了，這個賠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