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阿寧阿寧,你理理我嘛……” …… 發件人無一例外,都是“湯匙”。 “湯匙”這個名字應該是昵稱吧?遲暖發現自己對顧寧姿並沒有了解很多,在來雲城之前她過怎樣的生活,交什麽朋友,自己全然不知。 顧寧姿見遲暖埋著頭慢吞吞地扒米飯,疑惑地看她:“遲暖?” 遲暖:“……嗯?” 顧寧姿:“多吃點菜呀。” 遲暖心頭悶悶的,這種情緒從聽見顧寧姿接那通電話開始,起初還是朦朦朧朧,到現在已經膨脹到不容忽視,可偏偏自己也不懂自己在介意什麽。 擺在兩人中間的手機又響,有電話打進來。 顧寧姿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對遲暖說了聲“抱歉”,拿著手機離開餐桌,走遠幾步接聽。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顧寧姿回:“你在我家?” “……” “別提他。我不回去,你也別來雲城。” “……” “別提了行麽?我掛了。”顧寧姿結束通話,先前沒有閱讀的信息躍入眼簾。 她連看完的耐心都沒有,手機就被她撂在花架上。 邊走邊把劉海往後撥,顧寧姿回到餐桌旁,提筷前,對遲暖說:“……我發小。她看我沒回信息,就用我家座機打我電話。” 原來湯匙是她發小? 遲暖的耳尖悄悄地泛了紅,她低著頭,小聲說:“嗯,快吃吧。” …… 顧寧姿平時胃口不算太好,今天晚上細嚼慢咽的,不知不覺吃下滿滿一碗。 晚飯過後,遲暖逗了會兒貓,又剝葡萄吃。顧寧姿也撿了一粒塞進嘴裏,吃完問遲暖:“葡萄甜嗎?” 遲暖:“甜的啊。” 顧寧姿:“我吃的不甜。” “怎麽會?我吃的都很甜呀……”遲暖順手就把剛剝好的葡萄塞到顧寧姿嘴邊:“你再試試。” 葡萄汁順著手指往下滴,顧寧姿不發一言地看著遲暖。 “……”遲暖想要縮手,顧寧姿卻抓住她手腕不讓她退。 欺身過來,小小的酒窩又出現,顧寧姿張唇,把葡萄含走了。 溫軟的嘴唇輕擦過遲暖的指尖。 “……”大腦有瞬間的空白,等遲暖回過神,顧寧姿已經在用濕巾幫她擦黏在手指上的葡萄汁水。 遲暖從耳朵一路燒到了臉頰。 顧寧姿擦得很專注,等她擦好,遲暖如逢大赦地鬆了口氣。 顧寧姿笑:“真的是甜的。” 遲暖的心裏像被人投了顆石子兒,心情晃晃悠悠的:“那你、你還要麽?” 顧寧姿:“不要了,我帶你去個地方。”第20章 這不是遲暖第一次來顧寧姿家,卻是第一次上二樓。 顧寧姿在樓梯口開了燈, 遲暖才發現二樓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整個空間都被打通了, 做成一間極空曠的畫室。 顧寧姿會畫畫? 遲暖看著顧寧姿走到東側牆邊,撩起白色的遮蓋布一角, 扯落。 白布緩緩墜地。 一副巨大的油畫,呈現在她們麵前。 油畫上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士,倚著窗戶, 身穿深綠的絲絨旗袍,綴著祖母綠寶石耳墜, 嘴唇豐潤,唇角略微上揚,雙眼長而媚, 美豔不可方物。 遲暖很震撼:“……顧寧姿, 你畫的嗎?” 顧寧姿:“嗯。” 遲暖雖然不懂油畫, 但是也知道這樣惟妙惟肖的作品,不像是隨隨便便就能塗畫出來,顧寧姿肯定專門深學過。 ——但她畫的是誰? 顧寧姿靜靜佇立在油畫前,看著畫中人:“我說過要介紹我母親給你認識。” 遲暖一驚:“你是說……” “我母親也不在了。”顧寧姿轉向遲暖, 問:“我跟她長得像麽?” 遲暖壓下心裏的震驚,目不轉睛地端詳畫中人:“你不像她。” 不論是五官還是神,韻,顧寧姿跟她母親都沒有相像的地方, 她大概是長得像她父親。 顧寧姿靜默。 遲暖:“顧寧姿……” 顧寧姿:“嗯, 都說我長得不像她。” 吃暖走近顧寧姿, 她們並肩站著,很長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後來遲暖去找顧寧姿的手,兩人指尖輕碰,顧寧姿就握住了她。 有一瞬遲暖以為顧寧姿會說些什麽,然而顧寧姿還是什麽也沒有講,牽著遲暖走到樓梯口,把燈關了。 畫室裏重新恢複黑暗,畫著母親的油畫,也就看不見了。 …… 晚風帶著暑氣,道路兩旁的綠植白天才剛被環衛修剪過,空氣裏浮動著草木清香。 顧寧姿步行送遲暖回學校,她沒有再提母親的事,遲暖也就體貼的不問。兩人在校門口告別,遲暖主動給了顧寧姿一個安慰的擁抱。 “顧寧姿,我很高興你回來了……也高興能認識你媽媽,我們明天見啊。” 顧寧姿:“……嗯,明天見。” …… 第二天晨讀,遲暖背單詞背得心不在焉,頻頻留意教室門的方向,可一直到第四節課的鈴聲敲響,顧寧姿都沒來。 這節是何麗雯的語文課,時間過去一刻鍾,何麗雯也沒有出現。 教室裏開始還算安靜,後來不知是坐在窗邊的誰喊了一聲“顧寧姿”,全班都沸騰了,離了板凳全部擠到窗戶邊往下瞧。 “哪呢哪呢!” “讓我看看,別擠啊,讓我看看我同桌!不是……那是我同桌,你們擠什麽擠啊過分了吧!” “我靠……一個多月沒見,顧寧姿更吸引人了有沒有?” “陪顧寧姿來的那個是誰?她家長嗎?這家長夠年輕的啊怎麽看也才三十上下?” “看完沒有?看完就麻溜地走啊快讓我也看看。” “臥槽阿雯發現我們了,撤了撤了。” “……” 坐在窗邊的遲暖也往外看,太陽很大,顧寧姿站在教學樓投下的陰影裏,頭發重新染回黑色,隨意紮著,穿了校服,插兜,心不在焉地聽胡校長和蘇秘書講話。 遲暖咦了聲,她什麽時候去染的啊? 徐丹:“啊啊啊啊啊大佬回校了!” 遲暖被徐丹的尖叫炸到耳朵疼,轉頭提醒她:“上課呢,你輕聲點啊。” 徐丹就納悶了:“你跟顧寧姿關係不挺好嗎隔三差五地打電話,她回來你怎麽都不激動?” 說著眼睛一亮:“哈!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她要回來!?” 遲暖昨晚回寢室後什麽也沒說,被問這麽晚從哪裏來,也隻是含糊敷衍了過去。這會兒徐丹一針見血,遲暖心虛道:“沒有早知道啊……” 也不算撒謊,昨天下午,確實也沒有比她們早很多…… 徐丹不疑有他:“那你紀律意識挺強,不愧是班長。” 遲暖:“……” 這個誇獎名不副實,遲暖尷尬地笑笑,佯裝看書。 顧寧姿的信息這時候傳過來,她說:“外麵熱啊。” “夏天了呀。”遲暖唇角上揚,問她:“你頭發什麽時候染回來的?” 樓下,顧寧姿低頭按手機,老胡滿臉堆笑,還在跟蘇秘書說話。 “昨晚上。” 遲暖:“也好看。” 顧寧姿抬眼看向高二六班窗戶的方向,發完這幾個字的遲暖趴在課桌上,拿語文書蓋住了臉。 …… 顧寧姿被何麗雯領回教室,大家課堂上還算克製,一下課,烏泱泱的人頭全部湧向顧寧姿,把她周圍堵了個水泄不通。 徐丹大著嗓門:“大佬你可算回來了!我們想你想得快要集體相思病啦!你看看你,你得為我們負責啊!” 遲暖邊笑邊搖頭。 “尤其我們班長!先頭那幾天她連發燒都喊你名字,你就說感動不感動!!” 顧寧姿問:“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