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母妃的清白,軒轅昶連忙派人到宮門口攔截沈芷幽。


    隻要抓住沈芷幽,他就能向父皇證明母妃是被人暗害的了。


    然而,他所派出的下屬前腳剛抵達宮門口,沈芷幽後腳就離開了宮門,就差那麽一步,攔截行動失敗了。


    聽到下屬反饋回來的消息時,軒轅昶臉上的表情徹底地龜裂。


    沒能在沈芷幽離開宮門之前抓住對方,那容貴妃的一切說辭都成為了狡辯。哪怕他們能在這之後抓住沈芷幽,用盡一切手段從她的嘴裏撬出真相來,皇帝陛下也是不會信的了,隻會以為容貴妃和軒轅昶為了推卸責任,對沈芷幽屈打成招,對這母子倆的觀感和印象更加糟糕。


    在容貴妃淒厲的哭泣聲中,皇帝陛下黑沉著臉,下令把這賤婦投入冷宮之中,再也不看地上的容貴妃一眼,拂袖離去。


    軒轅昶急忙追了上去,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父皇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給釘在了原地。


    在皇帝陛下看向軒轅昶的眼神裏,竟然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慈祥和寵愛,隻留下滿滿的厭惡和冷淡。


    恨屋及烏,他是連軒轅昶這個兒子都給恨上了。


    隻要一看到軒轅昶,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妃子和一群男人翻雲覆雨、紅被翻滾的一幕,一陣陣惡心感油然而生。


    十幾年如一日的恩寵和維護,最後居然換來了這個結果,皇帝陛下當初對容貴妃有多喜愛,現在就有多憤怒!


    眼不見,心不煩,皇帝陛下大手一揮,對軒轅昶冷冷地說道:“最近這些日子,你也沒必要來給父皇請安了,你也待在自己的宮殿裏反省反省吧,看看你之前都做了多少渾事!”


    過去不是沒有大臣彈劾過三皇子軒轅昶,隻是,對軒轅昶向來偏心的皇帝陛下都把這些彈劾給壓下去了。


    現在,皇帝陛下開始覺得軒轅昶這個兒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自然不會再有那麽多維護的心思。


    如果再有大臣彈劾,皇帝陛下說不定會順勢而為,直接收回軒轅昶手裏的種種權利。


    皇帝陛下陰沉沉地看了軒轅昶一眼後,大步離開了這個令他作嘔的地方。


    軒轅昶被父皇的眼神嚇得倒退了兩步,心髒一陣陣繃緊和抽搐。


    完了,這下徹底地完了,遭到了父皇的厭棄,這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在幾個時辰之前,軒轅昶還誌得意滿地覺得,這個天下遲早會是自己的,而在這一刻,他感到曾經唾手可及的皇位在逐漸離他遠去。


    都怪母妃!為什麽會那麽不小心,居然會著了沈芷幽的道!


    軒轅昶怨恨地瞪了地上滿身狼狽、目光怔然的容貴妃一眼,同樣拂袖離去。


    他沒什麽心思去安慰對方了,他現在也自身難保呢!


    就在轉眼之間,貴妃殿就走得幹幹淨淨了。每次皇帝到來都會顯得熱熱鬧鬧的貴妃殿,現在顯得冷清異常。


    容貴妃帶著淚痕坐在冰冷的地麵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暗無天日的未來。


    在她用一條又一條狠毒的計謀算計著沈芷幽的時候,絕不會想到自己竟會是如今的這種下場。


    容貴妃被投入冷宮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而軒轅昶則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自由的。


    被皇帝陛下勒令“閉門反思”的他怒氣衝衝地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發了瘋似地把沈芷幽的畫像全扯了出來,狠狠地擲到了地上。


    “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很得意是不是?!耍了本宮一次又一次!”


    軒轅昶發狠地踩著畫像上的沈芷幽,心裏恨不得把她撕成千百萬段。


    如今的他再看畫像上的美人,哪還有什麽旖旎的心思?沈芷幽像耍猴子一樣把他耍得團團轉,還害得他連儲君的位置都快要保不住了。


    對於軒轅昶來說,沒有什麽比皇位和權力更加重要的了。


    狠狠地踩了一通之後,軒轅昶覺得仍沒泄氣,又把沈芷幽的畫像撿了起來,一口氣地撕了個粉碎。


    看著沈芷幽臉上清淡的笑容在自己手中被撕了個粉碎,軒轅昶頓時有了一種扭曲的快意。


    終於,他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軒轅昶的眼神晦暗不明地流轉了片刻,想了想,召來了自己的心腹。


    “現在所有的行動都失敗了,還有沒有什麽辦法是可以對付沈芷幽的?”


    他的手下想了想,鞠了一躬道:“有倒是有,就不知道殿下您願不願意出這錢了。沈芷幽的身後有墨氏商行的老板撐腰,真要對付她,價格恐怕不低。”


    “出錢?”軒轅昶擰起了眉毛。


    “是的,出錢。”軒轅昶的手下眼神一閃,低聲道,“在殺手榜上匿名發布懸賞令,價格越高,所能請到的殺手就越強,成功率也就越大。殿下,您覺得呢,願意出這個錢嗎?”


    軒轅昶沉默了片刻,終究是對沈芷幽的恨意占了上風。


    他點了點頭,說到:“那就這樣吧,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了,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明白嗎?”


    他可不想再一次賠了夫人又折兵,失去了父皇恩寵的他,已經經不起過多的損耗了。


    “明白,殿下您就等屬下的好消息吧。”


    ————————————————


    曆經了那天的事情以後,沈芷幽終於度過了好幾個風平浪靜的日子。


    在這些日子裏,沒有錙銖必較的報複,沒有陰險毒辣的詭計,可謂是一派難得的寧靜與祥和。


    然而,在這段日子裏,同樣消失不見了的,還有來去無蹤的墨子軒。


    那天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甚至還牽扯到了墨子軒的身上,沈芷幽本以為墨子軒是會出現的。


    結果,直到最後,墨子軒都沒有出現。


    更準確點來說,是直到現在,墨子軒都沒有出現過哪怕一次,就像在她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一樣。


    沈芷幽說不上自己內心是什麽感覺,淡淡的不爽肯定是有的,至於還有沒有其他,沈芷幽分辨不出來,也不想分辨。


    她用了好幾天的時間來調整心情,終於說服自己忽略這個不鹹不淡的小插曲。


    畢竟,她真正認識墨子軒的時間也沒多久,哪怕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也沒有權利要求別人為她做些什麽,更何況,他們之間最多隻能算是普通朋友。


    又或者說,在墨子軒的眼裏,她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隻是一個興致來了就逗上一逗的小樂子?


    想到這裏,沈芷幽不悅地眯了眯眼睛,幹脆把墨子軒那張臉揉成了一團,在腦裏隨手一拋,扔到了九霄雲外。


    不是真心交朋友的人,她沈芷幽也不稀罕,謝謝。


    是夜,沈芷幽側臥在床上,正要逐漸進入夢鄉之中,一陣微風吹過,床側忽然多了一個人的氣息。


    “誰?!”


    沈芷幽厲聲喝問,轉手就抄起枕邊的匕首,往來人身上狠狠紮了過去!


    預期中銳器入肉的聲音沒有出現,反倒是沈芷幽被來人一個巧勁,卸了力道,雙手也被死死地壓在了枕邊。


    “小幽兒居然沒有認出我的聲音,我好難過……”


    久違的語氣,久違的聲音,裝可憐裝得如此欠揍的人,除了墨子軒還能有誰?


    沈芷幽兩眼一眯,一腳踹了過去:“死開!”


    利索地踹完,沈芷幽把被子一卷,隻留了個後腦勺給不請自來的某人。


    墨子軒詫異地挑了挑眉毛,摸著下巴暗忖了片刻後,了然地湊過去問到:“小幽兒,你生氣了?”


    沈芷幽斜乜了他一眼,語氣淡淡地說到:“沒,隻是懶得理你而已。”


    墨子軒輕笑了一聲,彈了彈沈芷幽的額頭說到:“這還不叫生氣?你的生氣都快要寫在臉上了。”


    沈芷幽白了他一眼,直接閉上了雙眼,懶得搭理他了。


    墨子軒勾了勾唇角,在沈芷幽耳邊低聲問道:“小幽兒是不是氣我這幾天都沒有出現?”


    沈芷幽心裏一沉,一股難言的滋味浮上了心頭。


    她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唇角。


    墨子軒的眼裏劃過了一絲了然,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其實,我可以解釋的……”


    “好了,你不用解釋了。”沈芷幽忽然之間睜開了雙眼,打斷了墨子軒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她心裏的情緒已經漸漸地沉靜了下來,看著墨子軒,她認真地說道:“墨子軒,你從來都不需要向我解釋些什麽,我也不需要聽你的解釋。因為,我們之間隻是普通朋友,你沒有必要向我交代你的去向,也沒有義務需要圍在我的身邊。而且……”


    沈芷幽平靜地笑了笑,“你瞧,那天即便你沒來幫我,我也能把危急情況處理得很好,不是嗎?”


    沈芷幽的這一番話,即是說給墨子軒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些天來的心情起伏,讓她感到了一絲絲的危機感。


    上一輩子,她正是因為在感情上開始依賴魏淩霄,所以,才會在這段感情裏越陷越深,最後因為無法自拔而傷得遍體鱗傷。


    這一輩子,她不需要再依賴上任何人——哪怕這種依賴隻是一種習慣,也不可以。


    因此,她有必要再一次畫清楚界限,時刻提醒著墨子軒,也提醒著自己,不要越線。


    看著沈芷幽驀然又築了起來的重重心防,墨子軒眼底的眸色暗了暗。


    “芷幽,你是認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


    “我們之間,除了友情以外,真的不可能有其他?”


    沈芷幽斬釘截鐵地說道:“是的。”


    墨子軒沉默了片刻後,兀然笑了,隻是,這種笑容怎麽看都有一點——諷刺。


    墨子軒把手掌輕輕地放在沈芷幽的臉頰旁,眸色沉沉地盯著她說道:


    “沈芷幽,沒想到你重活一世,卻選擇成為了一個膽小鬼。”


    沈芷幽倏然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墨子軒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知道她的來曆?!!


    然而,沒等她細問下去,墨子軒就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隻留有臉上的餘溫告訴她,這並不是一場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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