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淩霄不是傻子,每當薛曼舞和鳳亦霜提及那個“罪魁禍首”時,就會露出一副既焦急,又說不出口的樣子,聰明如他自然能夠看出些微的異樣來。


    盡管在場所有的證據都表明,很有可能是薛曼舞和鳳亦霜互相攻擊,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麵,似乎並沒有第三個人的參與,但是,秉承著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的原則,魏淩霄還是差遣了幾名暗衛去調查這件事。


    這一調查,還真讓他看出些端倪來。


    “沈芷幽?”


    魏淩霄神色莫測地看著調查報告上的這三個字,眼睛裏閃過了一抹晦暗的幽光。


    “是的。”魏淩霄的暗衛低頭道,“在國師和皇後娘娘出事的前幾天,國師每天都會和沈芷幽相邀在那座小亭子裏碰麵,這是國師身邊的太監和婢女們都可以作證的。至於國師和流火國的沈芷幽到底說了些什麽,屬下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暗衛離開後,魏淩霄用手指點了點桌子上的調查報告,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沈芷幽嗎……


    如果真的是她,那倒真有可能布下這麽一個迷-魂-陣,讓所有人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踏進去,當然也包括他,魏淩霄。


    畢竟,那可是沈芷幽哪……


    有那麽一瞬間,魏淩霄陷入到了對過去的回憶之中。


    然而,當他想起現在一直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沈芷幽身邊的男人時,魏淩霄的回憶也紛紛破碎掉了。


    他唇角的笑容逐漸變得冰冷,眼神卻變得極具侵略性。


    芷幽真是變得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迷人了。


    他也是時候把對方奪回自己身邊了!


    已經失去了一次,因此,這一次,魏淩霄堅決不會再輕易讓沈芷幽從他身邊逃走!


    薛曼舞在天燼國的天牢裏呆了整整十天。


    在這十天的時間裏,她無數次希望魏淩霄會出現在她的麵前,對她說,她是被冤枉的,她所遭遇到的不公對待,讓他心疼了。


    隻可惜,一天又一天過去,無論薛曼舞再怎麽強調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些看守她的獄卒們都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而她的哭訴,也隻能石沉大海,沒有一句能夠傳到魏淩霄的耳朵裏。


    漸漸地,薛曼舞也感到失望了起來。


    她隻能希望,當她的師父發現她不見了以後,會來天燼國找她,把她救出去。


    這天,當天牢的大門再次被打開時,薛曼舞條件反射地覺得,是獄卒過來送飯了。


    結果,她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雙明黃色的鞋子。


    “陛下?!”


    薛曼舞又驚又喜地抬起了頭,果不其然,看見了魏淩霄正隔著用特殊材料製成的獄欄,神色平靜,不鹹不淡地看著她。


    “陛下!陛下,您終於過來看我了呀!”


    薛曼舞撲到了欄杆邊,伸手想要往魏淩霄觸碰過去,卻被魏淩霄輕巧地一躲,避開了。


    “陛下……”薛曼舞的眼圈,瞬間就紅了起來,“陛下,您還是不願相信我麽?我是冤枉的哪……”


    “說說看,如果你是冤枉的,那到底誰才是毒害皇後的罪魁禍首。”


    魏淩霄平靜地開口說道。


    “我……我說不出她的名字,每當我想要說出她的名字,我的喉嚨就會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薛曼舞委屈地說著,想要再次嚐試說出“沈芷幽”三個字,結果,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任何字眼都吐不出來。


    “為什麽會是這樣?”魏淩霄狀似饒有興致般地問道。


    “是靈符!”薛曼舞斬釘截鐵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她從哪裏學會了這種妖術,不過,她是用符高手,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不稀奇。”


    魏淩霄挑了挑眉毛,說道:“用符高手?你說的是,在上一次的比鬥中,輕輕鬆鬆就大敗了你的沈芷幽?”


    薛曼舞被魏淩霄問得一噎。


    盡管這是事實,但是,被內心傾慕的人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比鬥失敗這件事,還是讓薛曼舞感到了難堪。


    不過,無論怎麽難堪,該承認的事情,還是得承認的,否則,過二樓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難得魏淩霄猜出了沈芷幽的身份。


    “就是她。”薛曼舞點了點頭,咬著下唇說道,“她不僅給皇後娘娘下毒,還在亭子四周圍布下了幻象靈符陣,讓陛下一來到亭子附近,就會看到我和皇後互相攻擊,最後雙雙倒地的假象。為的,就是想要混淆陛下的視聽,把她自己摘出去。”


    魏淩霄的眼底裏閃過了一絲興味的光芒,快得讓薛曼舞壓根沒有看清楚。


    “如果說,是沈芷幽給皇後下了毒,那她的動機是什麽?”


    薛曼舞心裏一個咯噔,忽然想起,是她先給沈芷幽下毒,所以才會導致沈芷幽怒氣上漲,親手給了她和皇後狠狠一擊的。


    “動機……她的動機是……”薛曼舞的頭腦飛快一轉,脫口而出,“她嫉妒皇後娘娘能夠得到陛下您的獨寵,所以,想要下毒來謀害皇後娘娘!”


    為了徹底洗-白自己,薛曼舞開始把一盆又一盆的髒水往沈芷幽的身上潑。


    “噢?她不是流火國七皇子的女人嗎?怎麽會嫉妒朕的皇後來了?”魏淩霄知道薛曼舞在胡說八道,卻還是故意問道。


    說實話,如果沈芷幽真能吃皇後的醋,魏淩霄倒是十分歡迎。


    不過,這種機會,是微乎其微了。


    薛曼舞沒想到魏淩霄一眼就看透了真相,繼續胡編亂造地說道:“沈芷幽她很貪心,不僅要得到流火國七皇子的青睞,還想得到陛下您的愛慕,她一個都不想放棄。”


    薛曼舞毫不猶豫地把沈芷幽刻畫成了一個心腸歹毒,貪得無厭的女人。


    “看來,舞兒還真了解沈芷幽呢。”魏淩霄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段時間,舞兒經常和沈芷幽一起邀約遊玩,想必,也和沈芷幽交了不少心吧,難道就絲毫不知道沈芷幽想要傷害皇後,嗯?”


    薛曼舞呼吸一緊。


    她想了想,連忙繼續顛倒黑白地說道:“曼舞本來是想要和沈芷幽結交成好友的,沒想到,沈芷幽在多方打聽了我們天燼國的情況之後,竟然表露出了想要殺掉鳳皇後,取代皇後位置的念頭。曼舞本來這天過去,就是想要勸說和製止她的,結果,不僅沒能製止她,還連累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想必也是遷怒於我,所以,才會說出毒是我下的之類的話來。”


    薛曼舞說著,眼睛一紅,竟真的落下了眼淚來。


    如果沈芷幽在旁邊看了,想必得讚歎一聲,好演技!


    果然,後宮是個大染缸,隻要有著私心和私欲,就不怕染不黑。


    魏淩霄相信薛曼舞的話嗎?


    當然不信。


    比起薛曼舞,他要更加了解沈芷幽的為人,姑且不提沈芷幽現在對他恐怕已經沒有了半分的感情,即便還留有感情,也斷不會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去爭奪天燼國的皇後之位。


    然而,魏淩霄內心是不信的,不代表他表麵上不能做做樣子。


    因為,他這次過來,是想要利用薛曼舞達成目的的,而不是真的為了找尋傷害皇後的真凶而來。


    “朕相信你。”魏淩霄揮了揮手,讓獄卒打開了天牢,他走了進去。


    薛曼舞等這句話真是等得太久太久了,以至於乍一聽到從魏淩霄的嘴裏被說出來,情緒瞬間就崩潰了。


    她直撲到了魏淩霄的懷裏,嚶嚶地哭泣了起來。


    魏淩霄拍了拍她的背部,說道:“其實,朕一直相信舞兒,也堅信舞兒不是那種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人。”


    魏淩霄柔和的語氣,讓薛曼舞的心一點一點地回暖了起來。


    她抬起頭,委屈地對魏淩霄問道:“既然如此,那陛下您為什麽還要把我一直關在這裏?”


    “因為,出事的人,可是天燼國的皇後。”魏淩霄臉上的笑容不變,眼底裏卻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既然出事的人是皇後,那肯定是有人要背鍋的,所以,在沒有查清楚幕後之人之前,就隻能一直委屈舞兒在這裏了。”


    薛曼舞的內心升起了幾分醋意。


    她想起了沈芷幽所說的那句話,在鳳亦霜和她之間,魏淩霄一定選擇的是鳳亦霜,而不是她。


    現在,是不是也間接說明了,在魏淩霄的心裏,她的份量遠遠比不上鳳亦霜?


    所以,在鳳亦霜出事時,才會非要把她投進天牢裏。


    薛曼舞的心裏感到酸酸澀澀的,但更多的,是欣慰。


    至少,陛下還是選擇了相信她,不是嗎?


    “那陛下是不是要把沈芷幽給抓來天牢,把我放出去哪?”


    薛曼舞略帶著幾分緊張和期待問道。


    她可沒有忘記,沈芷幽才是她最大的情敵。


    如果陛下願意用沈芷幽來換她,是不是證明,在陛下的心裏,她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沈芷幽?又或者說,已經在逐漸超越沈芷幽了。


    “當然是如此,朕又怎麽舍得繼續讓舞兒在這裏受苦遭罪?”


    魏淩霄說著,手輕輕地放在了薛曼舞的頭頂上,輕撫著。


    薛曼舞的內心瞬間被喜悅所充滿了!


    “陛……陛下……”


    薛曼舞羞澀地朝他看了過去,內心飄飄然了起來。


    然而,下一秒,魏淩霄的話語卻又讓她重重地摔了下去!


    “朕打算,讓你假裝沈芷幽去勾引流火國的七皇子怎麽樣?這樣的話,朕就可以趁機把沈芷幽抓回來了。”


    魏淩霄說著,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深的笑意。


    薛曼舞愕然地看著他,臉上的驚喜和羞澀,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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