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她記得她昨天飄在醫院的時候醫院大屏幕上顯示的日期是20xx年6月21日,她落水那天她記得是6月8日。


    也就是說在現實世界時間才僅僅過了13天,古代卻已經過了一年多。


    現代和古代的時間流速不同,且相差很大。


    蘇研在心裏默默的算了算,她如果在古代能活到80歲,也就是再活59年,換算成現代也就不到兩年。


    更何況古代活到80算是長長長壽,整個社會都沒多少。


    那就是說回現代的時間會更早。


    兩年,相對漫長的人生而言不算什麽。


    她回去可以繼續上學,繼續承歡膝下,繼續自己的友誼。


    一切都來得及。


    想到這裏,蘇研鬆了一口氣,還好,等她回去不至於物是人非,這已經是最完美的解法了。


    換個角度,她是獲得了兩段人生。


    這怎麽不算是神明的恩賜呢?


    至於虛真大師有沒有算錯,這個世界有沒有真神仙,她沒想過這個。


    她隻是得到了答案,並堅定的相信這個答案是真的。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蘇研終於能放下心裏的大石。


    以後就暫時放下現代的親人,好好在古代生活吧。


    爸爸媽媽弟弟還有夢夢,我們會再見的。


    等我!


    何安發現,從求簽回來之後,蘇研變化很大。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沒什麽目標,想到什麽去做什麽。


    而是像是對人生有了規劃般,開始一點點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比如現在,蘇研又拿著賬本讓他教她認字。


    他很有當老師的感覺,教起蘇研也是像模像樣。


    但是賬本到底不能當成正經的啟蒙識字書來看,無他,重複率太高了。


    來來回回都是田租、采買、人情往來等等這樣的數字。


    蘇研很快就學完了。


    何安是正經上過學堂的,知道啟蒙學子的步驟和書籍。


    看蘇研這麽愛學習,就帶著蘇研去書鋪買了本《三字經》回來。


    蘇研如獲至寶(蘇研os:看到《三字經》太熟悉了!),每天晚上都要讓他教她學兩頁字,有時候甚至更多(蘇研os:當然了,有的地方的字跟簡體字相差不大)。


    現在蘇研每天白天去幫何祖母算賬學理家,晚上回來就興致勃勃的讓他教她《三字經》。


    她的記性不差,···或者說很好。


    有時候隻要他教過一遍,下次再見到她就能認出來。


    當然有時候她也會忘記,但是大部分還是能記住的。


    蘇研表示:有些字跟簡體長得像認得當然快,但是那些跟簡體相差十萬八千裏又複雜的字她也隻能慢慢記了。


    何安內心很複雜,任誰自己是個學渣娶個媳婦兒卻有可能是學霸都會對自我產生懷疑。


    當年他讀書的時候先生十天能打他九次,次次理由正當的他都覺得羞愧,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但是沒辦法,記不住就是記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學會了常見字,他就迫不及待的求父母給他退學了。


    當時他父母隻是把他叫到跟前問他,“你決定好了嗎?”


    年少無知的小何安仰著還懵懂的小臉說:“我不想上學了。”,又有些委屈的補充,“我在學堂都跟不上別人,老師教的我總是最後一個學會的,連最小的王山臨都比我學的快。”


    當時是想要父親母親拒絕還是同意,他已經想不清了。


    他隻記得父母點頭同意的時候自己並不開心。


    而這些不開心在哥哥聽說他退學可以盡情出去玩也鬧著要退學父母卻堅決不許為此兩人還都打了哥哥的時候變成了失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到父母對自己和對哥哥不一樣,很彷徨。


    因此他後來做了很多事想證明自己想的是錯的,但是卻隻是越來越證明自己是對的。


    言歸正傳,雖說這些年偶爾對自己輕易退學感到後悔,但是大部分時間對自己能擺脫在學堂裏像個傻瓜一樣的命運還是感覺鬆了口氣的。


    但是現在,久違的被老師和同窗支配的恐懼又回來了。


    雖然他努力的想在蘇研麵前維持自己老師的地位,為此還半夜起來偷偷翻起《三字經》的後麵。


    幻想能夠提前看完,好在媳婦兒麵前多充當幾天學霸。


    但是學渣就是學渣,並不會因為他年齡大而改變!


    看著一個個陌生到像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一樣的字,對著燈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年退學是有足夠的理由的。


    這簡直比他去收糧還累,比開店還難。


    他寧願去碼頭扛一天的包,也不願意在這裏學一刻鍾的字!!!


    他一邊默默給自己打氣,一邊點著燈對著《三字經》努力用功。


    祈禱能多撐幾天,讓自己也多享受享受被蘇研崇拜的感覺。


    (蘇研:並沒有,老娘自己也是高材生好嗎!怎麽會因為別人教我認個字就崇拜?)


    努力了兩個時辰,何安都要被自己的刻苦給感動哭了。


    當年他上學的時候可都沒這勁頭!老師要是看到他這麽刻苦或許揍他的時候都能下手輕點!


    眼看天已經不早了,再過會兒天都亮了。


    今天就到這裏吧,何安回頭看了下自己今晚的成果


    !!!


    ······才翻過去兩頁。


    不是,什麽情況?他都學了兩個時辰哎!怎麽可能才翻過去兩頁?


    何安不信邪的來回翻看,並仔細看是不是他粗手粗腳把幾頁疊在一起翻過去了。


    結果證明:並沒有!


    完了,何安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蘇研每次學能起碼學習兩頁以上的,他馬上要被拆穿了。


    不行,他要自救。


    他也是六歲啟蒙,在學堂上過四年學的人。


    不至於連《三字經》都拿不下,想一想,想一想,當年這本書背過很多遍的。


    何安躺在床上努力回憶,希望能打開任督二脈,記起當年的內容。


    可是想來想去,隻想到老師手上換了幾次的戒尺,遲到的時候學堂裏看門老伯偷偷給他開門放他進去,還有每次挨打完之後師娘給的糕點···


    他覺得自己的記性挺好,當年老師胡子有135根(趁著老師睡著偷偷過去數的),學堂的飯菜後來每月漲了10文,學堂裏有15個人,凳子有17個,門口有兩顆桂花樹,樹上有個鳥窩,有一年大鳥孵了三顆鳥蛋······,到現在他還記得。


    但是為什麽就記不住課本上的東西呢。


    何安很苦惱,苦惱著苦惱著,不過一分鍾就睡著了···


    這世界跟包火的紙一樣瞞不住的是裝學霸的學渣,何安果然如自己所測,很快就暴露了。


    當然暴露他的並不是半夜偷偷讀書,而是更致命的。


    蘇研學到了他的極限,換句話說後麵他不會了。


    麵對著試圖低頭裝鵪鶉的何安,蘇研不敢置信的問:“······你不是說自己六歲啟蒙,十歲老師說教無可教,就退學回家自學了嗎?”


    被當場拆穿的何安有些尷尬,不過對蘇研的詢問他卻是理直氣壯,“我就是六歲被送到學堂,十歲退學回家,老師也的確說過他沒辦法教我,讓我趕緊走。”


    蘇研目瞪口呆,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竟無師自通了中國文化的重要分支之一——文字遊戲。


    何安到底年紀輕臉麵薄,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何安:“···幹什麽這樣看我?”


    蘇研感慨:“重新認識一下你。”


    雖然被揭穿了偽裝學霸的真麵目,沒辦法再接收蘇研崇拜的目光,但何安也算是鬆了口氣。


    天天晚上點燈熬夜啃課本,白天淡定自若教媳婦兒的兩極分化差點把他搞分裂。


    他最近起夜都不躡手躡腳了,還隱約期望蘇研半夜起來發現揭穿一條龍,讓他早死早超生。


    可蘇研睡覺一向死,竟然醒都沒醒過一次。


    這讓他又是失望,又是僥幸。


    繼續忐忑不安的等頭頂的閘刀哪天突然落下。


    現在好了,終於被蘇研發現了。


    雖然以後不能享受媳婦兒欽佩的目光,但想到以後不用繼續和《三字經》打交道,他就覺得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現在是天藍了,水清了,草綠了,花也紅了。


    飯真香,床真軟,世界真美好!


    ······


    他一連幾天都興奮地像吃了藥,蘇研深刻知道學渣有多不愛學習了。


    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兒,她也沒想著非要逼別人成為學霸什麽的。


    現在看何安一天天開心的像個到處撒歡兒的小狗。


    她就更不會去破壞他的小幸福了。


    而且她也不是找不到人教,現成的老師——何祖母在那擺著呢。


    何安說過她以前是讀書人家的姑娘,嫁給他祖父是低嫁了來著。


    平時很喜歡人勤奮上進,對愛讀書的孫輩兒一向是能稍微另眼相看的。


    蘇研原先想著自己識字不多(繁體字),去讓何祖母教她怕被嫌棄。


    現在跟著何安,別管多少也算是識了些字,也有些底氣請何祖母教她。


    何祖母果然喜歡讀書的孩子,她過去一問就當場答應了,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還送給蘇研一套文房四寶和一本字帖,讓蘇研學著臨摹。


    這位才是真正肚裏有墨的人呢,一樣是《三字經》,她由淺入深由深入淺的來回講,偏僻入裏,即使是有現代大數據衝擊的蘇研也被吸引了過去。


    原先是想著識字,後來識字反而變得次要。


    每每都聽何祖母講的那些典故入了迷,在她的眼裏一句話,一個字都像是有了自己的靈魂,有自己獨特的含義。


    蘇研第一次被這種未經過現代技術和浮躁浸染的文化衝擊了,簡直如癡如醉。


    何祖母看她那麽喜歡也很高興,經常是她這邊講著蘇研那邊聽著,有時候也會討論,蘇研經常會發出一些讓她眼前一亮的見解。


    為此有時候兩人甚至挑燈討論,促膝長談。


    時間晚了直接和何祖母和衣而眠,如知己一般,處成了忘年交。


    若不是這是自己的婆祖母(孫媳婦兒),她都想拜把子了。


    兩人這邊像是進入了蜜月期一般如膠似漆,可憐何祖父和何安天天獨守空房。


    何祖父還好,媳婦兒好歹還在家。


    何安就苦不堪言了,忙完了蘇爺爺帶人運新糧的事情,一回頭,發現媳婦兒天天早出晚歸的,話都難說一句。


    關鍵是自己還不敢說什麽,誰讓自己媳婦兒去見的是自己親祖母呢?


    他也想過圍魏救趙,讓何祖父開口阻止這種現象。


    非常不湊巧的是,何祖父也是這麽想的。


    兩人虛偽的來回推諉奉承拐彎抹角的暗示一番,發現對方竟和自己有一樣的打算。


    友誼的破船說翻就翻,當場鬧掰不再說了。


    但是沒過幾天,獨守空房的兩人不得不繼續湊到一起排解寂寞。


    然後再次因為讓誰去勸說兩人分開而分道揚鑣。


    這樣來來回回幾次,看何祖母蘇研也不來勸和,一點兒都不搭理他們,也蔫了。


    兩人終於心平氣和的坐在院子裏喝茶,隻覺得自己像是這茶一般,苦得很。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七夕燈會,兩個親密無間的人才算是分開——何祖母年紀大了早就不去參加這種燈會,蘇研還沒看過內心想去見識一番。


    因此七夕燈會這天,何安可算是能獨占蘇研一天。(何祖父:老子也是,可算能跟媳婦兒一起說話吃飯了!!!)


    七夕節在古代也叫乞巧節,最早是為了紀念牛郎織女鵲橋相會而設立的。漸漸地也就演變為古代未婚男女的相親節。


    在這天,未婚男子會提一個燈籠,未婚女子會拿著自己精心準備的女紅作品走在大街上。


    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其他人,不必在乎什麽流言蜚語。


    若是碰見自己中意的,可以把自己手裏的東西給對方作為信物。


    若是對方接受了便是同意,這便是成了一對,待乞巧節後男方便可上門提親。


    這在禮教甚嚴,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平時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隻有乞巧節當天可以,因此這天也是難得的男女均可放縱的日子。


    每年到節日這天除了那些年紀大的奶奶輩的人,家家幾乎傾巢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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