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本來就發生這麽多事,又是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馬導和趙老師對視了眼,可村長已經這麽安排,他當然不好直接拒絕,打了個招呼便把村長叫到一邊。


    兩個人嘀咕了幾句之後,馬導對這個安排也沒了異議,順便指派周一白和孫皓去幫忙再收拾一間教室出來。


    “小皓子被我踩一腳還記恨呢。”周一白打笑道,“讓小皓子繼續整理問卷吧,我和小天去幫忙。”


    之前在學校的時候,我和周一白的關係其實一般,也就是在火車上胡侃才熟路起來,沒想到到了這之後,時間不長,但眼見著成了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我隻好放下手裏整理的問卷,“行,我跟你去。”


    給這三個人安排的教室,是在水房的另外一側。


    村長說讓我們先收拾著,他一會讓人送被褥過來。


    “師父,大爺,你們休息吧,我來收拾就好。”長衫男孩板板正正地說了句,又看向我們,“麻煩了。”


    “不麻煩,這點小事。”周一白一邊搬桌子一邊閑聊,“你們是來走親戚麽?這地方可真偏僻。”


    長衫男孩轉頭看了看他的兩位長輩,才回答他的話,“不是,我們來辦事。”


    “最近這村裏好像有不少白事,你們這穿著打扮,不會是陰陽先生吧?”周一白又問。


    “小夥子。”這會是其中一個留著胡子的中山裝開了口,“你是關外來的?”


    “東北人。”周一白笑道。


    “怪不得。”留胡子的中山裝了然的點點頭,“我們就是來處理這些白事的。”


    “嘖,高人啊。”周一白感歎了句,“這兩天我們在村裏也聽說些事,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


    “好奇心還挺重。”對方輕笑了一聲,卻沒回答。


    周一白目光回到長衫男孩身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那你也是學這些的?”


    長衫男孩點點頭,沒有多話。


    周一白就轉頭拽了拽我胳膊,又使了個眼色,大概是讓我跟他配合一起從這男孩嘴裏套話。


    不過那男孩似乎是看出他的意圖,立刻去教室的另外一邊忙活了。


    我便低聲道,“既然解決了不是挺好的,省得提心吊膽了。”


    “但我眼皮還是跳呢。”周一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前兩天是偶爾跳,現在是瘋狂跳。”


    我看了下,他這眼皮跳得確實有點厲害,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咱們回去之後,你找個醫院看看吧,你這眼瞼痙攣病得不輕啊。”


    “老子才沒病。”周一白啐了一口,繼續去挪桌子了。


    我拿著拖把掃地,路過那兩個中山裝的人的身邊的時候,聽到他們兩個小聲說——


    “按理說這東西吞了三個魂魄,應該壯大不少。”


    “我看也不像,但如果魂魄沒有被它吞掉,那魂魄去哪了?”


    “等會我起一卦……”


    說要算卦的,是沒留胡子的中山裝,他話說了一半,就朝我瞥過來,剩下的話也沒說了。


    我隻好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繼續認真掃地。


    等我走遠了,他們兩個才繼續用更低的聲音交談。


    我輕輕皺了下眉頭,所以雖然不知道這村裏具體是什麽情況,但確實是有東西在害人,這東西要吞食人的魂魄,可恰好我來了這裏,那魂魄就通過我的“路”離開了。


    我轉頭看了那兩個人一眼,心裏微微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現我的秘密。


    晚飯的時候,飯館的老板給那三個人也送了單獨的晚飯,他們三個就在教室裏麵吃的,也沒出來。


    馬導低聲跟我們簡單介紹了下,“村裏的人比較封建迷信,出殯的時間啊墳地的位置,都要找人看,這三個人說是從外地請來的大師。”


    他雖然沒說其它的話,不過語氣裏隱約透露著這三個人大概率是行騙的神棍,我們還是要保持警惕。


    但我感覺這三個人的本事不低,我看了看周一白,他也看著我。


    可顯然他是對八卦更感興趣。


    晚上躺下來,我有點不敢睡覺。


    聽這意思還有看村長的臉色,村裏的事應該是解決了,那今晚原則上是不會有人死了。


    隻是我又害怕,如果真的有什麽紕漏,那我夢裏就要見到小芳了。


    而且假設我真的見到了小芳,不知道那三個人會不會有什麽途徑知道我的秘密。


    想起年少時我跟爺爺說完這件事,爺爺就去世的事,我多少有些提心吊膽,努力的保持清醒,可最後還是被困意席卷。


    沒想到竟然一夜無夢,消消停停的睡到了天亮。


    對我來說,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當然這也意味著,小芳躲過一劫。


    雖然跟小芳隻有兩麵之緣,可我也還是希望這孩子能好好的。


    早飯之後,那三個人就要出發了,臨走前,留胡子的中山裝拿了十個已經疊成三角形狀的符紙放在我們的飯桌上。


    “大家出門在外,相逢也是有緣。”他笑嗬嗬地道,“這些符紙就送給你們,帶在身上,圖個平安。”


    別人的好意,我們也不好拒絕,便開口謝過。


    周一白一邊啃饅頭一邊問,“但這村裏不是隔天通車麽?今天沒有車,你們怎麽走啊?”


    “走走路,就當旅遊了。”留胡子的中山裝說完,便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出發了。


    我們的目光則是回到桌子的符紙上,卻沒人動手去拿。


    “你們都不要啊?”周一白伸著脖子問了句。


    “封建迷信。”蘇禾擰著眉,“我們住了幾天都好好的,不需要這東西。”


    按照周一白的性子,如果他女神說了什麽,他是要立刻執行的,但這會他卻一把把符紙都抓起來,塞進自己的口袋裏,“你們不要我要,多揣點,我心裏踏實。”


    他話是這麽說,但還是從中摸出兩個,從桌子下麵遞給了我。


    我本來也是想拿的,卻被他全都拿走,這會他遞過來,我當然是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


    其他人對周一白的行為不恥且不屑,根本沒人跟他爭搶,倒是過了會,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孫皓才蹭到周一白身邊,“那個……給我一個唄,我昨天被你拍了一巴掌嚇得不清,昨晚都做噩夢了,給我一個定定神。”


    本來就是每人一個,周一白自然把孫皓的那個遞過去,“昨天就說你膽小,還不承認,怪不得你昨晚睡得不老實,踹了我好幾腳,我還以為你故意報複我呢。”


    孫皓也沒多說話,把符紙揣兜裏就走遠了。


    “你說他們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才給我們符紙?”我看著周一白低聲問道,“按理說村裏的事跟我們沒關係,他們也解決完了,那是不是我們這些人裏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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