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導猶豫了下,“但是這村裏離鎮上太遠,警察來也要時間。而且也不確定發生什麽事就報警,說不定還要浪費警力。”


    “馬導,那我跟你一起去找村長吧。”學長說完看向我們,“你們幾個待在學校裏別亂走,手機保持聯係。”


    “行。”馬導點點頭,帶著學長一起往外麵走。


    “那咱們先洗漱吧。”周一白轉頭看向我。


    “學長你們等我下,我一個人不敢去水房,我跟你們一起。”學妹說著趕緊跑回去拿了洗漱用品。


    等我們三個一起往水房走,孫皓也跟了上來。


    他雖然沒說什麽,但是那臉色顯然是因為一個人待著害怕。


    “還是報警吧。”我看著周一白,“我們有符紙的六個人沒事,趙老師她們把符紙丟了,人就失蹤了,這地方太邪門了。”


    “對,報警吧。”孫皓趕緊道,“我看到警察叔叔我才有安全感,我現在好想回家。”


    “我也這麽想。”周一白已經摸出了手機,“趁著手機有電有信號,停電之後電一直都沒恢複,等手機要是都沒電了,那可慘了。”


    周一白報了警,在我們的“慫恿”下,他把情況描述得極其嚴重,旁邊還夾雜著學妹啜泣的聲音,再加上這村裏已經接連發生命案,那邊說很快就派人過來。


    最後周一白還不忘叮囑多帶點人來。


    都洗漱妥當,我們四個就坐在院子裏等。


    陽光雖然有點曬,但我們心照不宣的寧願在這曬著也不想回陰暗的教室。


    不過有一點不同,他們三個是等馬導他們回來,我是在等警察。


    周一白一直往大門的方向張望,“馬導他們不回來,老板也不送早飯來,我都快餓死了。”


    “我們那有點零食。”學妹低聲道,“但是我……”


    她後麵的半句沒有說,顯然就是不敢回去拿。


    “我跟你去拿。”聽到有吃的,周一白就有了動力,趕緊跟著學妹去拿吃的了。


    孫皓也盯著學校大門的方向,隔了會才低聲問我,“你說趙老師她們會不會出事了?她們就算有什麽事要出去,也不可能不帶手機,而且趙老師完全沒有理由半夜帶著她們出去,甚至都不跟馬導說一聲。”


    “別想了。”我看著他勸慰,“現在什麽都不知道,越想就越害怕,也許……一會馬導他們就找到趙老師她們了呢。”


    “哎,早知道我就應該聽我媽的話,不要來,那會說是這麽偏僻的地方,我媽就不想讓我來,可我想著這次調研能給期末總評裏加分,也沒聽她的話。”孫皓滿臉都寫著後悔,這話像是在跟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完就摸出手機給他媽媽發信息去了。


    我垂眼看著麵前的桌麵,手在桌下握成了拳。


    我從小跟爺爺相依為命,爺爺從來沒有提起過我的爸爸媽媽,我小的時候不懂,也沒有問過,後來村裏的人都說我是野孩子,沒人要的野種。


    我哭著回家找爺爺,但爺爺除了歎氣,什麽都不說。


    後來我發現我偶爾就會夢到村裏的人,不過一開始我隻以為是單純的夢。


    直到有一次隔壁的奶奶因為跟家人吵架氣不過上吊了,那天晚上我就夢到了她,她感謝我為她指路,我才知道我夢到的,都是已經死去的人。


    不過小的時候,對生死沒有太多的概念,並不會把所有的事聯係在一起。


    一直到我9歲那年,爺爺的身體突然變得不好,我特別害怕在夢裏夢到他,於是我就拉著他的手,哭著求他別死,我不想夢到他。


    爺爺問我怎麽回事,我才把夢裏的事跟他說。


    爺爺依舊什麽都沒說,隻是歎氣歎得更重了。


    那天夜裏,我就夢到了爺爺。


    我驚恐地看著他,想要從夢裏醒來。


    倒是爺爺坦然地走到我身邊,他像是早就知道怎麽回事,看到我也不詫異。


    而且他仿佛知道我能聽到他說話一樣,站在我旁邊,跟我一起看著眼前的虛無,開口輕聲道——


    “爺爺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每日遊走陰陽,體虛魂弱,這一生中劫難不斷。”


    “過了這一次,下一次就是十年後。”


    “希望在那之前,他們就能找到你,不然你們這一脈就徹底斷了。”


    “村長欠我人情,我的喪事他會幫忙操辦,墳地我早就看好了,村長他知道。”


    “你記住,無論如何明天就要給爺爺出殯。出殯後,你便守在墳前,要守整整一晚,哪也不要去,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準離開我的墳前。”


    “守過之後,你就離開這村子,再也不要回來。”


    “小天,聽爺爺的話,你可要好好的啊!”


    我第二天早上醒來,睡在我身邊的爺爺已經沒了呼吸。


    村長確實幫忙操辦喪事,我哭著說爺爺交代了當天就要出殯,反正也沒有親人要等,喪事又一切從簡,中午之前爺爺就已經入土了。


    我跪在墳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村長他們都要回去了,但我想起爺爺的叮囑,也不敢走。


    我一直哭一直哭,不知道哭到什麽時候,就在墳前睡著了。


    就是那天的夢裏,村長帶著全村的人從我麵前走過去。


    等我醒來,天已經亮了,有一隊人從山下走上來,看見我之後,多少有些激動,他們反複的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麽事,可我一直睡在爺爺墳前,什麽都不知道。


    問不出結果,那些人就把我送進了孤兒院,從此我再也沒有回過村裏。


    因為在後來的認知裏,我清楚的知道,村子裏的人都沒了。


    “小天!”周一白拍了一把我的肩膀,“你這是怎麽了?臉色越來越難看,現在還不到中午,沒熱到這程度吧?怎麽流一腦袋汗?”


    我從回憶裏清醒過來,本來爺爺說的話,除了要給他守墳的事,其他的,我幾乎都忘記了,但這會相似的遭遇,又讓我把那時候的事清清楚楚的記了起來,就連爺爺的話,都一字不落地想了起來。


    “九歲……十年……”


    我低聲念叨,那不就是今年麽?難道這個村子裏的事情,跟我有關?


    可七夕的那天,第一個孩子出事的時候,我們還沒到這個村子呢。


    周一白抓著我的肩膀又晃了晃,“小天,你可別嚇我,你怎麽了啊?哪裏不舒服?要吃藥麽?”


    “汗怎麽越出越多了?”學妹站在旁邊也有點急,拽了幾張紙巾遞給周一白,“你快幫他擦擦。”


    我回過神來,把紙巾從周一白手裏拿過來,胡亂地擦了擦腦門和臉上的汗,隻是說,“不知道,就是突然有點不舒服,這會好點了。”我看著桌子上已經拿回來的零食,“可能是低血糖,餓的吧。”


    “那你趕緊吃點,先吃塊巧克力。”周一白拿起一塊巧克力扒好塞到我手裏,他也在旁邊坐下來,轉頭看著大門外,“這村子也沒多大,馬導他們去了也有一會了,怎麽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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