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明塵立刻轉頭解陣,他這解陣和布陣一樣麻煩,布陣的時候是一筆一筆的畫上去,解陣的時候又要一筆一筆的擦掉,而且也不是按照順序擦,而是這擦一下那擦一下,看著好像是沒什麽章法。


    叉叔又低聲跟我們解釋,“如果不顧人死活,陣可以隨隨便便解,但是這個離魂陣是和梁先生的陰氣連在一起的,就相當於把梁先生的陰氣先錮在離魂陣裏,如果離魂陣隨便解,梁先生的陰氣就散了,隻能慢慢解,讓梁先生的陰氣歸位。”


    他這話音落下,唐大爺突然道,“商羽,快去!”


    他剛叫出商羽的名字,商羽就一下子跳進了井裏。


    周一白也起身衝了過去,“怎麽樣啊?下麵什麽情況啊?唐大哥,你們怎麽樣?”


    叉叔也想往那邊去,我隻好扶上他一起過去,這是個枯井,看著下麵怎麽也有十幾米,我們仨現在這個狀態,沒有繩子直接往下跳的話,估計大概率是會摔死的。


    半晌,唐隱的聲音才傳上來,“沒什麽大事,被石頭和塌方的土壓住了。”


    片刻之後,金屍背著唐隱跳了上來,後麵商羽扶著商陸也一起爬了上來。


    他們身上都灰頭土臉的,唐隱站在一邊咳了咳,身上還抖落出來不少灰土,他扇了扇飄散的灰塵,才開口道,“那個同心傀這些天在下麵也沒閑著,搞了不少蜮出來,又在裏麵做了幾個陷阱。”


    商陸這會坐在井邊,沒說話,但目光落在明塵的身上,大概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現在剩下的,就是安安靜靜的等明塵解陣。


    一直到天邊翻起一絲魚肚白,明塵才終於擦掉最後一筆。


    那邊粱世成剛睜開眼睛,明塵就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商陸歎了口氣,“難為這孩子了,自從來了六畝園,就沒有休息過,先是在外麵布陣,又要布離魂陣,肯定是撐不住了。”


    “那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會吧。”周一白建議道,“不然……那邊有個小學校,我們去那個小學校裏修整一下,然後再看看接下來怎麽辦?”


    這點小事沒必要多商量,大家互相攙扶起了身,涼棚旁邊有他們這些天備的吃的,我和周一白主要負責拿吃的,一起往小學校那邊走。


    昨天我和周一白是晚上到的,心裏有些唏噓,但還沒太注意到周圍的景色。


    這兩個多月過去,村子的雜草都長了出來,一下子就顯得更加荒涼了。


    小學校的操場上也長出了不少的草,教室裏麵的桌子都還是並攏在一起的,那還是當初我們住的時候,挪到一起的。


    但是東西都已經被收走了,我們當時走的時候,那些人就說過會趙老師他們的東西不用我們管,估摸著後來也都是交給家屬了。


    我和周一白在門口站了會,輕輕歎了口氣,然後進門把放在一邊的椅子拿出來,擦了擦上麵積的灰,讓大家有了個坐的地方。


    周一白看了看放在地上的吃的,猶豫了會,開口問,“你們餓不餓?要不我煮點麵?”


    大家都是搖了搖頭,顯然這會大家都沒有胃口。


    “那我去燒點水吧。”周一白轉身往外麵走。


    我也跟了上去,我倆清理出來一塊空地,拆了點桌椅,升了個火,用燒水壺燒了點水。


    我倆回來的時候,教室裏也還是安安靜靜,沒人說話。


    給每個人都倒了點熱水之後,我倆也坐下來休息。


    周一白是沒有什麽外傷,但是被孔老五灌了一下陽氣,衝擊之下,整個人的狀態也不算是太好,後來雖然商陸幫他調整了下,可整個人這會看著也有點萎靡。


    大家就繼續這麽沉默地對著坐了好半天,終於是粱世成開了口,他看向我,“你那冥門現世的能力,是自己悟出來的?”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我覺得我也有必要解釋一下,“我那會以為我暈過去了,我以為是在我自己的夢裏,我不知道……”頓了頓,我又低聲補充,“我不是故意暴露的。”


    叉叔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藏了這麽多年沒被神仙會發現,已經很好了,我們知道你不是故意暴露的。”


    “冥門現世,我以為隻在傳說裏。”粱世成歎了口氣,“就連我師父跟我提起的時候,都說這可能隻是外人對你們這一脈的謠傳,那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不可能有人能把那種東西帶到現世來。”


    商陸開口道,“神仙會的人,看到之後雖然詫異,但不算震驚,他們應該也是知情的。”


    周一白看了看粱世成,又看了看商陸,最後看了看我,“梁先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給我們解釋下麽?我和小天剛入門沒多久,很多事都不清楚。”


    粱世成擺了擺手,“別說你們不清楚,在座的從頭至尾都清楚的,怕也隻有我一個人。以前是不敢說,現在已經沒什麽可瞞的了。”


    他說著輕輕歎了口氣,隔了會才繼續道,“很早以前,神仙會也是玄門中的一脈,那時候,還是玄門十一脈。後來玄門裏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具體是什麽事,已經沒人知道了,這件事留給我們的,就隻有四個字——己卯天衰。”


    己卯天衰,這四個字之前清微道長就跟我說過,他當時也沒說什麽,那種情況下,過多的事情也容不得我細問,而且聽粱世成這意思,就算我當時問了,清微道長也一樣不知道己卯天衰到底是什麽。


    “在這件事之前,玄門之內的人,大家都是聚在一起的,也非常團結,但這件事之後,玄門就分崩離析了。”


    “隱退的隱退,消失的消失,各自之間的聯係,也變得越來越少,隻有曾經關係還不錯的人,互相之間還會走動走動,除此之外,大家就不會再往一起聚了。”


    “直到突然有一天,各地突然爆發出大量的陰氣,有大量的人因為陰氣死去,各脈都被驚動,終於在己卯天衰之後,玄門的各脈再次聚齊,除了一個人。”


    粱世成轉頭看了我一眼,才繼續道,“這個人,就是你家的先祖,各地的陰氣,各地的死去的人,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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