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7日,周日下午。


    鍾家村二路,由西向東的路上,明樾靠邊停下車,發現導航指在這裏,但這裏已經被封住,明樾打開車窗,看著塑膠網,正不知怎麽辦好,發現隔著網裏麵,有一名開著拖拉機的農民正好經過,連忙大聲問:“大叔,請問劍風集團是這裏嗎?”


    農民大叔停下拖拉機,伸手指了指,回答道:“這裏就是,第一個路口右拐,再第一個路口右拐,回到對麵進來!”


    明樾關上窗戶,啟動車,心想,這個農民大叔普通話標準,指路簡單明了,現在的農民素質都這麽高嗎?


    明樾按農民大叔的提示,連續在兩個路口右拐,看著一塊牌子:“劍風集團遊樂園事業部”。心想,這都什麽公司,又是藥店又是遊樂園,難道不是這裏?開車又走了幾米遠,導航再次指到這裏,明樾又看到一塊牌子:劍風集團鍾家村種植試驗基地,明樾打開車窗,正要猶豫要不要停車時,一名矮小精幹的姑娘問:“請問,你找誰?”


    “我找蕭問劍。”


    “進去停車吧,蕭董在裏麵。”


    明樾右轉進了大門,停好車,下車後發現兩個孩子正在朝開拖拉機的農民大呼小叫,其中一個喊道:“小劍叔叔,停車,我要上去玩!”


    明樾突然發現明玉秀也在孩子的旁邊,連忙上前,客氣地說:“玉秀阿姨,你好,我是明樾!”


    明玉秀睜大眼睛,笑著說:“明樾,是你,好幾年不見了,你好,你好!”


    明樾客氣地說:“是好幾年不見。哪個是林夕?”


    明玉秀指輪椅上的孩子,笑著說:“這是林夕。”兩人聊了幾句,明玉秀說:“小劍給我說了,你到辦公室吧,他馬上就好,做點生意不容易,這不開拖拉機的農民幹了半天不來了,他隻能自己開了。”


    明玉秀將孩子交給芹姐,將明樾帶到蕭問劍的辦公室,倒了杯茶,然後說:“你坐會,我去叫他。”


    蕭問劍停下拖拉機,熄火之後,將沫沫放到拖拉機上,然後說:“小青,你陪沫沫玩會,我去去就來!”


    沫沫不答應了:“我不,壞人鍋鍋,你要陪我!”


    蕭問劍摸了摸沫沫的小腦袋,安慰道:“我等會就回來了!”


    蕭問劍進了辦公室,坐到明樾對麵,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一口氣喝完,然後對明樾說:“明經理,不好意思,今天下午開拖拉機的農民臨時有事,我隻得自己幹活了。你的簡曆我看了,我覺得你當藥店店長太曲才了,我們正在準備籌辦一個藥廠,想請你加盟,進行可行性研究。”


    明樾大吃一驚,想不到這人就是剛才開拖拉機的農民,要不是自己剛才見到明玉秀,她肯定認為這家夥是騙子,不安地說:“我隻是想應聘一名藥店店長的工作,你們是不招聘了,還是招滿了?”


    蕭問劍繼續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再次一口氣喝完,接著說:“藥店店長還招聘,但要等我哥回來後,再做決定,他目前在休假。我個人認為,你更適合當藥廠的高管。”


    明樾警惕地問:“藥廠在哪?藥廠的全稱叫什麽?”


    “藥廠準備建在本市北郊區李鎮汪湖山,公司名稱準備叫團結藥業有限公司,不過,目前剛剛準備進行可行性研究,我想請你當可行性研究的負責人。”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明老師你總相信吧。如果可行性研究認為不應該建藥廠,你再回來當藥店店長也不遲,我哥的藥店也還沒有開業。”


    “如果可行性研究認為藥廠應該建設呢?”


    “你就當建設負責人,藥廠建成了,你繼續負責。”


    “你是幹嘛的?”


    “我這裏是研究化妝品和藥品的地方,不過現在才開始種植藥材和研發,時間會很長,不過與你沒關係,藥廠隻生產過了專利期的仿製藥,我們有現成的許可證。”


    “我考慮一下吧。”


    “可以,你對工資有什麽要求?”


    明樾心想,這裏看來並不靠譜,我得多要點,於是說:“每月三萬。”


    蕭問劍沒有反應,繼續倒茶喝,明樾心想,我得加點,補充道:“是稅後。”


    蕭問劍喝完茶,想起了萬江平的話,繼續說:“我個人沒有意見,不過你的工資要求,應該算高管了,需要董事會同意,根據董事會薪酬委員會的規定,高管是年薪製,會對你進行背景調查,他們會主動聯係你的。”


    明樾嚇了一跳,還有董事會和薪酬委員會,還有背景調查,看來不是草台班子,連忙問:“蕭董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我看了一下你的簡曆,產品經理和區域經理有什麽區別?”


    明樾心想,你就問這麽簡單地問題?但還是認真地回答:“產品經理對產品負責,包括產品的研發、生產、售前、售後、市場推廣等,但在跨國公司大中華區,主要是指售前、售後、市場推廣等工作,研發和生產主要是藥企本部的事,區域經理對客戶負責,例如南都市的區域經理,就是這家企業在南都所有藥代的領導。”


    蕭問劍點點頭,繼續說:“我們劍風集團也是剛剛成立,目前資金有四五千萬,旁邊有一個遊樂園,是村子裏強製塞給我們的,還有一個西餐廳,是我女朋友要搞的,不過現在看來西餐廳很快要轉讓了,然後就是這裏,剛開張。另外就是準備籌建的藥廠了,藥廠是準備將雲星製藥廠、團結藥業、錦龍藥業、三三藥業、肖鎮的一個中藥炮製廠五合一,錦龍藥業這個公司隻有人,土地和廠房都塌了。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可行性研究小組,還有其他人嗎?”


    “有兩個,一個是團結藥業的銷售經理萬江平,一個是三三藥業的沈圓圓,周末他們放假,這五家廠,每家可以找一至兩個人,另外的,就要招聘了,要優先從這幾家企業中內招,當然,你也可以推薦。”


    兩人又聊了幾句,蕭問劍問:“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我到哪裏上班?”


    “望月樓五樓有一個辦公室,就在你問路的地方斜對麵,可以在這裏吃飯。”


    “我的車是電動的,這裏有充電設置嗎?”


    “暫時沒有,不過我們可以申請安裝幾個,望月樓、這裏和西邊的停車場都可以安裝。”


    明樾最後說:“我沒有問題了。“


    蕭問劍站起來說:“你等等,我去把沈圓圓叫來。”


    蕭問劍說完,打電話叫來沈圓圓,給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後,問:“圓圓,讓你和萬江平動員方然博士參加可行性研究小組,是什麽結果。”


    沈圓圓回答:“他同意參加,不過隻有周一至周四共四天時間。”


    “四天就四天吧,明總,可行性研究小組你牽頭,圓圓、萬江平和方然博士參加,可以讓趙非參加,我再將雲星製藥的周廠長、團結藥業嚴總的聯係方式發給你們,人員不夠,你找周廠長和嚴總要,你們現在就啟動吧,爭取在下周五給一個初步的結論。”


    明樾嚇了一大跳:“現在就開始嗎?”


    “是啊,我們小本生意,公司剛開門,沒那麽多講究。”


    明樾緊張地說:“可是,我還沒有答應你,我要回家和先生商量一下。”


    “你是說,你還沒有同意到我這裏來上班?要回家和先生商量一下?”


    “是!”


    “那好吧,你回家商量一下吧,如果願意,明天九點來這裏上班。”


    “好,你不問一下我家裏的情況?”


    “明老師已經給我講了,你能夠正常上班就行,家裏有困難可以給我講。”


    明樾和蕭問劍出了辦公室,和明玉秀打了個招呼,上了車,沫沫繼續大呼小叫:“小劍叔叔,我們一起開拖拉機。”


    明樾發起車,回家路上覺得還是在夢裏,有種不現實的感覺。


    蕭問劍發動拖拉機,將沫沫抱好,自己也坐到拖拉機上,繼續耕地,林夕在邊上興奮地喊:“小劍叔叔,我也要坐拖拉機。”


    蘇夢從寶馬車下來,童真和麥小曼也下車,看到蕭問劍抱著沫沫在開拖拉機,一起大笑。這幾人都是城裏出生、城裏長大的,第一次見拖拉機,第一次見有人用拖拉機耕田。


    蕭問劍開拖拉機帶沫沫轉了一圈後,放下沫沫,又抱著林夕,開拖拉機轉圈了一下,蕭問劍這才對拖拉機熄火。沫沫和林夕還要坐拖拉機,蘇夢勸道:“小劍叔叔的腿還沒有好,你們倆歇會。”


    這時郝運來、邱小青、馬青鬆帶著一個男子走過來,郝運來介紹:“這是馬青鬆爸爸馬偉,有點事找你?”


    蕭問劍說:“啥事?”


    馬青鬆說:“我爸爸會開拖拉機,能夠到這裏幹活嗎?”


    蕭問劍說:“行啊,地沒有耕完,試試吧。”


    馬偉拿起搖把,啟動拖拉機,開始耕田,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蕭問劍感歎:“現在的年輕人,老一輩的優良傳統,一點也沒學會。”


    童真鄙視道:“蕭問劍同學,你從老一輩中,學到什麽優良傳統?”


    蕭問劍沒理童真,回到辦公室。


    馬青鬆走進來,對蕭問劍說:“蕭董,郝運來和邱小青也給我做了幾天工作,我爸爸是今天到的,我爸爸說,我們倆找時間去看看她,畢竟她給了我生命。”


    蕭問劍說:“你能想開就好,我給公安局的人講一下。”


    馬青鬆好奇地問:“剛才那個叫童真的警官,好漂亮,你怎麽不理人家?”


    “人家都不正眼看我,我理人家幹嘛,你不用管了,我給王小敏打個電話。”蕭問劍說完,撥通王小敏的手機:“王小敏,我是蕭問劍,馬青鬆他們父子想見見蕭春蘭,是找你嗎?聯係崔隊?好。”


    蕭問劍放下手機,看見蘇夢還站在麵前,問道:“姐,有事?”


    蘇夢說:“我喊曉月過來吃飯,她說她在西餐廳忙,不過來了,你們吵架還沒有和好?”


    “姐,你別管她,我們吃,她是小孩子脾氣,有點事要先幹完才收手。”


    “你這孩子,她幹活,你為什麽不去幫忙?”


    “她不是幹活,她是花錢,開始和桌子椅子過不去,全部換了,誰說也不聽,再和廚具過不去,全部換,現在是和餐具過不去,全部換,還要換國外大牌,任何人勸她一句,都是她的敵人了,哎,我這是倒了什麽黴,攤上這樣一個…”


    “你不是說她還有兩三周就上學了嗎?到時西餐廳怎麽辦?”


    “能怎麽辦?盤出去。”


    “其實,你要盯緊一點,我聽說…”這時童真走進來,對蕭問劍說:“蕭問劍,沫沫她們還要坐拖拉機。”


    “好,我們再兜一圈後,吃晚飯。”蕭問劍說完,出去了。


    童真擔心地問:“姐,蕭問劍會不會很快將家當敗光?”


    “誰知道,你的投資,還是謹慎地一點吧,這個小劍,太忙了。”


    蕭問劍示意馬偉停下拖拉機,帶著兩個孩子又各轉了一圈,停下拖拉機,交回給馬偉,發現林海棠開車停下來,驚訝地問:“林海棠?你怎麽過來了?”


    林海棠拿著手袋下車,從手袋裏拿出幾張紙質文件遞給蕭問劍,蕭問劍接過一看,驚喜道:“跟師學習備案材料,這麽快就辦下來了?”


    蘇夢接過一看,問道:“小劍,我還沒有明白,你為什麽不報考中醫,在課外學點中藥知識,或者將中藥當作第二專業不行嗎?你這樣拿中醫執業證書,是不是很麻煩?”


    蕭問劍回答:“這不重要了,都學吧,開學了和老師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中藥專業兩三年學完,從研究生開始學中醫。”


    蘇夢笑笑說:“難怪肖銀學說你是肖縣肖家百年一出的人才,我都很難理解你的思路,隻能白曉月這樣的瘋…瘋狂的人物,才和你相配。”


    蕭問劍給蘇夢和林海棠互相介紹了一下,將文件塞給蘇夢說:“姐,幫我放到辦公室。”


    然後又帶兩個孩子進了遊樂園。


    蘇夢帶幾個人進辦公室喝茶,林海棠說:“這人學中醫就學中醫,又要學中藥,又要種植藥材,還搞起遊樂園,完全是瘋子。”


    麥小曼詳細解釋:“你們都不理解蕭問劍同學的邏輯,遊樂園是給兩個孩子準備的,種植園的美容產品是給蘇醫生準備的,威靈仙是給林夕準備的,土石方公司是為了幫蘇醫生全家,甚至連公司名稱都是…”


    童真連忙製止,蘇夢又問:“他那個追影軟件,搞得怎麽樣了?”


    麥小曼說:“我聽說,可行性報告都通過了,準備在這個月開董事會時,決定是否上馬。”


    林海棠好奇地問:“追影軟件是什麽鬼?和他一個學中醫中藥的孩子,有什麽關係?”


    這時外麵傳來喇叭聲,蘇夢出門一看,上官明睿從車上下來,連忙說:“上官教授,你怎麽來了?”


    上官明睿客氣地說:“蘇醫生,小劍呢?”


    蘇夢熱情地說:“他帶兩個孩子進遊樂園了,我去叫他,您進來喝杯茶。”


    蘇夢將蕭問劍從遊樂園叫回來,叫自己的媽媽去帶兩個孩子。蕭問劍見到上官明睿,驚訝地說:“明睿老師,你怎麽來了?”


    上官明睿看著眼前的空地,問道:“你才開始耕田?”


    “是啊。明天上午我就不去了,上午常莉莉去,下午我過去吧。”


    上官明睿笑著說:“明天上午是楊家針灸班開班儀式,省市針灸協會的領導都要來,你這個楊家針灸的大徒弟,怎麽能不來呢?一定要來,林海棠的爺爺也來,他非常感謝你。”


    “手術不是您做的嗎?不用謝我。我一定要去嗎?”


    林海棠笑了,對蕭問劍說:“蕭問劍,我都不知道是你風格高,還是學習忙,上官老師都親自來請你了,你怎麽不去?”


    蘇夢給大家說:“外麵熱,到辦公室喝茶。”


    眾人進了蕭問劍的辦公室,麥小曼幫大家倒茶,蘇夢對蕭問劍說:“小劍,明睿老師都來請你了,你明天上午去吧。”


    蕭問劍答應了:“好,我明天上午準時到了。”


    上官明睿問:“你的公司接受投資嗎?奶奶要投資一點,我夫人也要投資一點。”


    蕭問劍說:“這個風險太高,下次吧。”


    林海棠好奇地問:“蕭問劍,你到底是什麽怪物?明睿老師的投資,你都不要?”


    蕭問劍說:“真的隻是風險太高,如果虧本了,我都不好意思去見奶奶。”


    上官明睿堅決地說:“沒事,我們都少投一點,就幾萬塊,虧了也無所謂,你把賬號發給我。”


    “這好嗎?”


    林海棠說:“我也投一點,五萬。”


    “你一個學生,別投資了,風險太高。”


    “切,你還知道我是學生?這隻是我的零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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