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醒了!”


    “給,喝了它!”


    看著麵前黏糊糊的一碗黑色液體,李希仙捏著鼻子問道。


    “你要毒死我?”


    悄悄握緊拳頭,玉湖轉身就走。


    “愛喝不喝!”


    上京之內共有十四條主街,和數不清的狹小旁支街道,這些街道分列成一個個坊市,如同星辰一般羅布整個上京。


    每一座坊市內有三位巡坊校尉,麾下共有二十位左右的巡坊列候,他們的任務就是處理一些坊市糾紛,同時發生凶案時及時通知府衙調查。


    巡坊校尉這個位置不高不低,但能收取的賄賂卻是不少。


    可在卷雲坊內,卻有這麽一個另類,他叫做李元芳。


    李元芳出自幽蘭宗,也算是傳承百年的悠久宗門,可在幾十年前宗內典籍失竊,整個門派瞬間跌落穀底。


    等傳到李元芳這裏,門內已經不剩多少人了。


    至於真功之說,更是隻剩一些皮毛,為此他隻能效命於大梁,希望能借此追回門內典籍。


    但當差幾年,他依舊是一個小小的巡坊校尉。


    同時因為不收賄賂,為人鐵麵無私不知變通,不僅得罪上級,和周圍的同僚關係也一般。


    但在卷雲坊內,李元芳的風評倒是不錯。


    “他適合當一位神捕,當個巡街的有些屈才了”


    手中拿著一張卷餅,李希仙和玉湖向著李元芳的家中走去。


    李希仙需要一個熟知上京所有街道布局的向導,而這李元芳當了巡坊校尉好幾年,這上京之內的布局對方了如指掌。


    再加上第一印象的好感,於是李希仙決定拉對方一把。


    “可武帝有言,神捕隻能靠血脈傳承選定,這位可不符合要求”


    玉湖深知現在神捕衙落魄的原因,那就是這種特殊的傳承方式,血脈相傳總有一天會斷絕,雖然牢固但不長久。


    這也是朝堂之內提出建立鎮妖府時,她沒有反對的原因。


    現在的神捕衙已經無法經受太多的人員損耗。


    這支天子近臣已經到了謝幕的時候。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神捕衙再不改變,就真的消亡了”


    對於梁太平,李希仙沒有太多的恭敬,實在是在幻鬥場內,兩人交手了不下上百次,隨著次數的增多,那份神秘也在消散。


    但心底裏那份佩服還是有的,從一介普通人成長為九州武帝,對方確實值得他學習。


    可這些規矩什麽的,還是算了。


    “對了,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改變?”


    玉湖對李希仙講述的身份為恒帝身旁宮女,實際上為皇族秘衛,所以對於大梁的規矩她了解的比較清楚。


    “確實有,那就是讓武帝親口更改”


    “你在開玩笑?”


    “你認為我有開玩笑的心情嗎!”


    獲得武帝認可,就能獲得更改規矩的權力。


    這也是武帝手書那麽稀有難尋的原因,誰都想獲得千古第一人的認可,並獲得對方遺留下的武道感悟。


    為此當初的皇宮禦花園內沒少經受大批外來人員的光顧,相比於玄武池的珍貴名額,還是那份武帝印記更加觸手可及。


    但宣帝怎麽能忍受自家地盤被外人覬覦,於是就出現了天下絕地的惡名,實際上那些人都被宣帝打殺了。


    可為了顧忌自己的名聲,宣帝隻是宣揚禦花園有武帝邪念殘留,以此來威懾宵小。


    李元芳的住所並不大,相比於周圍精雕玉琢的閣樓和裝飾講究的建築而言,他這裏隻能算是棲身之所,遠遠算不上一個家。


    “李巡坊,這三百兩銀子您可欠有些日子了”


    “我黃三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這樣吧,利息給您免了”


    “今天隻要您能拿出兩百兩,我轉身就走”


    一群穿戴統一的不明人士聚集在李元芳的小院裏,為首那位名為黃三的人手中拿著一個茶壺,兩撇老鼠胡隨著嘴邊的吧唧聲開始晃動。


    同時整個人瘦的和竹竿一樣,李希仙遠遠一看,都怕對方被風吹跑。


    “一個月前還是三十兩!如今就變成了三百兩!”


    “你當大梁律是擺設!”


    按住身後長刀,李元芳一雙虎目在所有人的脖頸上停留了片刻,他隻是裝家貓時間久了,不代表他真的隻會叫喚。


    院子內黃三一夥有七人左右,其中有兩位身上的氣息和李元芳相差無幾,這代表對方也是伏虎境武者。


    遊山、伏虎看似隻是武道的初境,但真動起手來,依舊有著不小的破壞力。


    而坊市之內的第一條規矩就是禁止武者動手,輕者鞭刑罰銀,重者直接進大牢內冷靜一段時間。


    “大梁律!嗬嗬,在這卷雲坊甚至是這上京,你問問誰敢惹我們萬梓樓!”


    “和你好好商量是因為你身上這張皮!沒了這身官服,你是個屁啊!”


    “再者說了,此事原本就和你沒關係,誰讓你強出頭呢!”


    一個月前,黃三帶人來收房,用於抵還劉老頭欠樓內的債務,但房屋相抵也是不夠,於是準備拿對方孫女抵賬。


    和其他那些直接賣入青樓的勢力不同,萬梓樓還算有些人性,通常都會簽訂契約,隻要對方能在期限內還完,就能重新獲得自由。


    三十兩對於李元芳來說並不多,無非就是一個月的俸祿,看到街坊的份上,他也不介意幫一次。


    可誰能想到一個月後的今天三十兩已經變成了三百兩。


    “仔細看看,這是劉老頭的手印,你認為他這一個月在幹什麽?”


    “籌錢?不,他還在賭!”


    此時,這裏的動靜已經引起不少人的關注,一些了解劉老頭秉性的人都在小聲咒罵。


    其大多數的意思都是在說賭鬼不得好死。


    同時也有一小部分可憐對方剛滿十八歲的孫女。


    攤上這麽個爺爺,隻能自認倒黴了。


    小院之外,李希仙和玉樓坐在一旁的閣樓之上,靠在圍欄邊李希仙說道。


    “如果是你,你準備怎麽處理?”


    “按大梁律,人口不得買賣,黃三這夥人用活人抵債,已經犯了律法”


    “而且冤有頭債有主,這劉老頭的債無論如何也不該由後輩承擔”


    “所以?”


    “通通拿了下獄!”


    李希仙露出一絲笑容,顯然對方和他想的一樣,規矩定下來不是好看的,而是讓人遵守的,如果有人不遵守,那麽就讓他跪下來好好念一念大梁律。


    黃三這夥人確實可恨,此前也不知道幹了多少次這種買賣,但那劉老頭同樣可惡,這種人沒有必要憐憫。


    “我不管他是否還在賭,但劉沁兒的事我管定了!”


    閉目再睜開,李元芳手中的長刀已經出鞘,仿佛下一刻就要動手。


    也在此時,外麵傳來一聲呼喊,隨後一位麵容秀麗的姑娘跑了進來。


    “李大哥!”


    “沁兒!”


    瞧見這姑娘的容貌,李希仙就明白了李元芳的心意,這姑娘的模樣確實不錯。


    天下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憑空而來的幫助。


    李元芳在這裏居住了好幾年,平日裏深居簡出,但也慢慢的和周圍鄰裏開始熟識。


    其中和劉沁兒更是往來密切,如果不是自身職位太低,或許此刻的李元芳也不會是孤身一人。


    “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站在劉沁兒身前,李元芳心中焦急,萬梓樓的勢力他確實得罪不起。


    但要說直接放棄抵抗,那也不可能。


    此刻錢沒有,但命還有一條。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動手!”


    一抹嘴邊胡須,黃三直接下令道。


    一個巡坊的狗腿子,他還不放在眼裏。


    但此時剛剛動手,李希仙就發現這李元芳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這是?刀意!”


    武技三重境界,勢、意、道,勢就是氣勢,通常隻要時間足夠都能掌握,但更高一步的意可就不同了,那是隻有非常人才能掌握的境界。


    李希仙之前領悟大自在刀意,可是在修煉塔內待了接近百年,如果沒有虞芮的提點,或許此刻的李希仙依舊困在何為自在上。


    但和大自在刀意那種立意深遠的意境不同,李元芳手中就是最簡單的鋒銳。


    那種可劈開一切的鋒銳。


    同時對方手中的長刀也不是凡物,刀芒所過之處,盡留一地寒霜。


    “今天就砍了你的狗頭!”


    李元芳刀指黃三,此前一直被壓的鬱結之氣已經隨著長刀斬出。


    今天他就要暢快一次,就算後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他也要斬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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