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加入卡塞爾學院的理由也是想找找同類?”愷撒問。


    “不,主要是他們給了我校長獎學金。”阿巴斯笑,“我用第一個月的獎學金買了一套架子鼓。”


    “哦對了,是施耐德教授讓我來找你,可能是有些事要商量。”愷撒忽然想起自己還未解釋出現在這裏的理由,於是立刻補充,“有船員說看見你向這邊來了。”


    這個理由顯然有點勉強,這艘船那麽大,船上有那麽多的空船艙,就算有人碰巧看到阿巴斯經過,頂多也就是知道他往哪個區去了。


    但就在愷撒思考怎麽讓這個解釋更合理一點的時候,全船警報又響了起來。


    前一次yamal號拉響警報是因為冰風暴的襲來,這一次又是什麽事?愷撒和阿巴斯同時往窗外望去,陽光廳的視野很好,但暴風雪中的能見度實在太差了,他們所見隻有一片白茫茫。


    “所有部門所有人!準備迎接撞擊!準備迎接撞擊!”俄羅斯口音的英語在全船的每個艙中回蕩。


    那是大副的聲音,他應該正在船尾的舵機艙。因為幾乎同時,yamal號驟然提速並傾側,這艘兩萬噸級的巨型破冰船正試圖做出摩托艇轉彎的動作來,不難想像大副正在舵機艙全力控製著這艘船轉向,去閃避某種未知且必然體型巨大的東西。


    幾秒鍾之後愷撒和阿巴斯就看到那東西了,那是一艘黑色的大船,正在冰風暴的推動下沿著冰麵滑動,筆直地向著yamal號撞來!


    目測那艘船的排水量略小於yamal號,但橫過來的時候仍然如同一堵黑色的鐵牆。如果是能見度良好的情況下,yamal號肯定能提前修改航線來躲避,但它藏在冰風暴中,出現在雷達上的時候已經滑行到了yamal號的正前方。


    “天呐!”愷撒低聲說。


    他們登船的時候雷巴爾科還拿泰坦尼克號舉過例子,說泰坦尼克號的悲劇無論如何不會發生在yamal號身上,因為yamal號就是為了撞碎冰山而建造的。但能夠撞碎冰山的巨艦,卻遇上了鋼鐵的障礙物。


    “快跑!”阿巴斯大吼。


    yamal號再怎麽修改航線也不可能避開那條高速逼近的船了,而它轉向之後是側麵對著那條船,要不了半分鍾,就是陽光廳所在的這一側船舷撞上那條船。


    不難想像這種撞擊的結果,破冰船都有著堅硬的船艏但側壁的裝甲薄弱,這一側的船體結構會崩潰,所有水密艙都保不住,對麵船甲板以上的凸起物——吊車、天線、旗杆——還會如密集的槍陣那樣刺入yamal號這一側的船艙,眼下隻能祈禱核反應堆不要受損。


    愷撒和阿巴斯幾乎是肩並肩地衝出陽光廳,在通道中狂奔。


    最安全的地方是另一側船舷甲板以下的位置,堅硬的船體能當他們的護盾。


    “雪!”阿巴斯跑了幾步忽然站住。


    愷撒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雪一直都住在醫療艙裏,而且那間有機玻璃的隔間是鎖著門的,無論雷巴爾科還是施耐德都不希望這個來曆還沒查清楚的小姑娘在yamal號上四處溜達。此刻這一側船舷的所有人應該都會跟愷撒和阿巴斯一樣,去另一側船舷避險,除了雪。


    但根本不容愷撒思考“去救那個小女孩還來不來得及”,阿巴斯已經翻過欄杆一躍而下,醫療艙還要往下幾層。


    貴公子的道德標準不能允許愷撒落在阿巴斯之後,他狠狠地咬牙,也翻過欄杆跟上了阿巴斯。


    ***


    施耐德帶著芬格爾衝進舵機艙,雷巴爾科已經先到一步,大副控製著這艘船的舵輪,但最終的指揮權還是在雷巴爾科手中。


    雷巴爾科站在側窗邊,看著那快速逼近的黑船,眼神咄咄逼人,好像那是他的敵人。


    “動力艙!我們需要更多的動力!”雷巴爾科大吼。


    “動力輸出已經超過上限!反應堆隨時可能過熱!”大副滿臉都是冷汗。


    yamal號上的反應堆動力強勁,但此刻他們被幾米厚的冰層包圍,即使動力輸出調到最大,航速依然不樂觀。而對麵那艘船卻是沿著冰麵滑行,兩者的速度根本無法相比。


    屏幕上,電腦不斷地計算著yamal號的航跡,估算著相撞的概率。概率始終在70%以上,雷巴爾科用盡了方法規避,但他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們經得起這種程度的撞擊麽?”施耐德低聲問。


    “對方的噸位數跟我們接近,即使我們的破冰裝甲更厚,也必然是嚴重損壞。”雷巴爾科神情嚴峻。


    嚴重損壞的結果可想而知,這艘幾乎堅不可摧的船會沉入茫茫的冰海,他們不必期待救援船,世界上就沒有幾條船能沿著yamal號的航道航行。如果沉船速度不快的話他們有機會棄船登上冰麵,但那會讓他們成為北極熊的食物。


    這是死神的領地,他們之所以一路上還能保持從容,是因為那個“溫暖的核反應堆”,然而很快他們就要失去它了。


    ***


    愷撒和阿巴斯衝進醫療艙,雪穿著一身白色的小罩裙,站在手術間的有機玻璃牆後。


    阿巴斯一腳踹在有機玻璃牆上,但這堵牆遠比他想的要堅固,毫無破損的跡象,還令他腳腕劇痛。愷撒毫不猶豫地掏出沙漠之鷹,對準有機玻璃牆射擊,但沙漠之鷹的子彈也留下白色的裂痕彈坑。


    愷撒愣住了,無法理解為何這條船上會有如此堅固的一間手術間,它之前是一艘科考船後來是一艘賭船,並不需要一張用來解剖異形的手術台。


    阿巴斯環顧一圈,找到一根長柄的扳手,掂了掂,用盡全力砸在玻璃牆上。這一次有機玻璃牆微微震動,出現了四射的裂縫。


    “閃開一點!”阿巴斯用力地捶打玻璃牆,跟裏麵的雪說話。


    這幾天有空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裏陪雪說一會兒話,雪其實略懂一些英語。


    雪搖了搖頭,她的表情鎮靜或者說木然,“神來殺了我,你們快走。神殺了我,就沒事了。”


    坑邊閑話:


    感冒一直沒好,嚴重地咳嗽,不停地用某種咽喉噴霧鎮咳,卻一直不見好,基本上無法平靜地寫上哪怕五分鍾。醫生說可能是感冒後的咽喉過敏,但長久不愈真是令人崩潰。連載寫得那麽短,實在是非常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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