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之所,幾乎無人問津,來到這裏甚至需要緣一披荊斬棘。


    哪怕每年都來,野草瘋長的速度也是頑強的誇張。


    緣一坐在石塊壘砌的墳堆旁,望著一片綠意的山間。


    “濱衛大叔,我來看你了。”


    “我想給你道個歉……”


    “一直沒有說。”


    “我不該逃避的。”


    “我其實並不是灶門炭治郎這樣的少年郎。”


    “我沒有炭治郎那麽率真。”


    “我真正的名字叫繼國緣一。”


    “您救了我一命,還讓我明白何為真正的守護。”


    “以及...何為人的勇氣。”


    緣一從懷裏掏出狐狸麵具,放在墳前,繼續絮叨。


    “菜菜子她過著很安穩的生活……”


    “脾氣改了很多,沒有那麽風風火火了,變成了一個很溫柔的人。”


    “山田小子也成熟了不少,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你送的小木劍,他一直有帶著……”


    咕咕咕——


    一陣蟬鳴響起。


    緣一將目光移向濱衛次郎的字樣上。


    “您聽到了嗎?”


    “大叔應該很開心吧。”


    呼——


    緣一呼出濁氣,輕輕開口。


    “我不多嘮叨了,這樣的話,你可能都聽煩了吧。”


    “也是,我每年都來講一遍……”


    “但……”


    緣一下定了決心。


    “這次就跟往常不同了。”


    “今天...還要煩請濱衛大叔見證我的論道。”


    今天,緣一要直麵心魔,這也是他心境裏最大的破綻。


    因為自己的自大,害死了始終懷有熱情的濱衛大叔,那一份難受,緣一深深埋藏在心底。


    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總歸還是要剖析自己的內心。


    ——好好反省自己的罪過。


    緣一開始行炁,準備踏入內景。


    放空思緒,入定凝神。


    抱元守一,臥膝抵足。


    對著墳前,像嬰兒蜷縮的姿勢一般躺下。


    和諧的氣場讓緣一與周圍的環境融而為一。


    鳥兒停駐在緣一的頭上,蝴蝶亦飄飛在身體周圍。


    山野鹿鳴,獾兔蹦跳。


    樹葉嘩嘩,草木颯颯。


    陽光透過林木間隙,斑駁地灑在緣一柔和的麵龐上。


    隨著玄之又玄的感觸湧上心間,一陣恍惚,緣一到了以自己為錨點的內景。


    像是踏過忘川河,越過奈何橋。


    在滿滿的赤色花朵處停下腳步。


    緣一踩在鹽白色的大地上,望著黑蒙蒙的天空,輕輕開口。


    ——它能聽到。


    “內景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吧,心猿。”


    【心猿】的聲音似遠似近,最後竟在天邊形成法相,身形似參天泰坦,高聳入雲。


    “你在找死!”


    “繼國緣一……”


    緣一無聲發笑,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心猿】瞧沒有唬到緣一,再度幻化,變得與緣一等高,竟是相同模樣。


    周圍的環境變得漆黑,僅有一絲亮光,從上方照下。


    隨著【心猿】慢慢走向緣一。


    兩人已經離得相當近,幾乎鼻觀鼻,眼觀眼,若不是【心猿】一副純黑的模樣,當真不好分清二人誰是主體。


    “你越強,我就越強,你不會妄想用自身的本領吧。”


    “你不可能用武力打敗我。”


    “那隻會是玉石俱焚。”


    “說實話,你的實力增幅……”


    【心猿】鼓了鼓右臂的肌肉,接著說。


    “是真的無比誇張。”


    “這個天下,根本沒有人可能會是你的一合之敵。”


    “不過……”


    心猿笑了起來。


    “嗬嗬嗬。”


    “我藏在你的心間,也能享受這一股同樣誇張的力量。”


    “而你,卻在作繭自縛,過著什麽可笑的田園生活?!”


    “不去成佛作祖,練氣化神,選擇當個普通人?”


    說到這裏,【心猿】似乎是被氣到了,竟像是猿猴一般蹲坐在地上抓耳撓腮。


    “你特麽到底在幹什麽啊?”


    “你無不無聊啊!”


    “你這次進來是想長生吧!”


    “告訴你,別想了。”


    “你過不了那幾關!”


    “世上安得雙全法,你是一個不做啊!”


    “什麽都想要?”


    “想得美。”


    “哼!”


    緣一會心一笑,他知道【心猿】在說什麽……


    曆練紅塵。


    絕情忘欲。


    他各樣沾點,但都沒有做好。


    實在是無法舍棄作為人的情感,也不想為了這個遲早回歸曆史正軌的天下而入世。


    隻能盡自己的力所能及,偏安一隅,維持這一方平安。


    ...沒辦法,自己可沒有給自己找個班上的衝動。


    更不要說這是比996福報更難受的007……


    平定天下,維持安穩,沒那麽簡單。


    【心猿】瞧見沒有退縮的緣一,咧嘴一笑,看似好意實則包藏禍心,用手指了指緣一身後。


    “看到那邊的小船沒?”


    “劃過去,第一關就完成了。”


    “但,具體有幾關。”


    “嘿嘿……”


    【心猿】臉色突黑,變臉速度很滲人。


    “不告訴你。”


    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又笑得張揚。


    “至於我……”


    “我是最後一關。”


    “希望你能跟我見麵。”


    【心猿】用著緣一的麵龐,笑得越發誇張,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朵根。


    緣一順著【心猿】的手勢往後望去。


    一葉扁舟在黑色的汪洋上,死寂地等待著什麽。


    這一片汪洋,也像是死了一樣,如同鏡麵,沒有絲毫波瀾。


    緣一臉上揚起溫和的笑容,轉過身對著心猿說道:“謝謝。”


    “多謝你的提醒。”


    【心猿】很明顯愣了一下,憤怒湧上心頭。


    ‘居然,居然還感謝我?’


    ‘是在小瞧我嗎?’


    ‘混賬!’


    下一刻【心猿】血管爆出,遍布麵龐,凶狠的模樣,煞是可怕。


    它瞪大雙眼,死死盯著緣一。


    “繼國緣一!”


    “死到臨頭,還在嘴硬逞能。”


    “我會看著你!”


    “看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淒慘模樣。”


    “看著你沉淪內景,無法逃出,隻能絕望的樣子!”


    “我要親眼看著你,看著你死在這!”


    “敢踏入內景渡劫。”


    “沒有修行心法就敢踏入這裏。”


    “你必死無疑。”


    緣一眨巴了兩下眼睛。


    ‘【心猿】怎麽破防了?’


    下意識思索起來,沒多久,緣一開口解釋道:


    “心猿,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我是真心感謝你的,我還真不知道流程怎麽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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