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訓練時,半兵衛對還在地上喘氣的正吉訓誡道:


    “如果還有強於你的人沒有一招殺掉你,那就是對方有怠慢或是破綻。”


    ……


    “嗚嗚……”


    正吉覺得有些痛,但在這樣危險的境遇下,這點切膚之痛也不在話下了。


    獨眼龍武士感到詫異。


    “避開了要害嗎?”


    “下一招便砍了你。”


    迅速心生一計的正吉反而嘴角帶上微笑,嘲諷起獨眼龍武士。


    “我沒躲,是你戳歪了吧?”


    “連我都殺不死…你那獨眼看不清距離嗎?”


    這番話語很明顯激怒了獨眼龍武士。


    一個幾乎從未接受過正規武藝訓練的農夫...膽敢嘲笑自己因為傷病帶來的失誤。


    罪不可恕!


    “混蛋!”獨眼龍武士動作變形得越發誇張。


    情緒的失控導致破綻無比明顯,正吉眼光一凝。


    ‘好機會!’


    正吉偷偷放在懷裏的右手突然向獨眼龍武士麵前一灑。


    從半兵衛先生那學到的陰人手段……


    那便是灰。


    “我也是有招的!”


    “灰!”獨眼龍頓時眯起眼睛失去反抗,“唔,卑鄙!”


    使其什麽都看不清,視野受到限製。


    ——營造以弱勝強的條件。


    這便是正吉為何要兵行險著的原因。


    麵對瘸子去猛踹他那一條好腿。


    正吉雙手提起手中的武士刀,反手持握,瞅準時機,大力地戳了過去。


    正中那一隻完好的右眼。


    呲——


    血液從獨眼龍的右眼裏迸發出來。


    他發出了痛苦的慘叫:“啊!”


    獨眼龍已經不能叫獨眼龍了,可以稱為瞎子,死掉的瞎子。


    有些緊張的正吉喘著粗氣。


    “呼,呼——”


    待氣息有些平順了後,正吉半跪在地上:“我不是故意刺那裏,承讓了。”


    心有餘悸的正吉呆呆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刀刃上殘留的血液慢慢滴落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小窩血水。


    半兵衛聽到後麵的動靜,為正吉感到高興。


    “正吉……”


    鐺!


    刀槍再次相撞,發出刺眼的火花。


    兩人的武藝不相上下。


    本來略強一些的半兵衛有了牽掛,出手多了猶豫。


    再次擺出架勢,發現手中的武士刀麵對高強度的戰鬥已經不堪重負。


    ‘糟糕...銷釘斷了。’


    畢竟很久沒有保養過了。


    ‘我已經避開了對劈...可這下,手中的刀根本派不上用場了。’


    見到久久拿不下眼前的[不死人],高峰有些著急,畢竟斷掉其後路的幫手已經被解決掉了。


    企圖用言語擾亂眼前的怪物,因為麵前的[不死人]可沒看上去那麽淡漠。


    也不過是在乎羈絆的普通人罷了。


    “不錯!”


    “老夫拐走了村子的人,用實驗把他們做成不死人!”


    “可結果都是一群行屍走肉。”


    “現在那丫頭也不例外……”


    半兵衛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恐怖,陰沉無比。


    左臂的袖管破了一個大洞,殘餘麻布在空中飄動,半兵衛的思緒流轉得很快。


    ‘難得你為我縫補了衣服……’


    ‘對不住了。’


    高峰看出半兵衛在走神,以為是戰機,將槍蓄力猛地一戳。


    “抱憾而逝吧!”


    危!


    半兵衛眯起雙眼,從未感覺到如此冷靜,似乎是到了一種境界。


    敵人的動作在半兵衛眼中變慢。


    高峰的意圖被看穿。


    穿著草鞋的腳重重地往槍尖一踏!


    整個槍身被壓製住。


    識破!


    半兵衛用冷酷的語氣說道:“不喜歡被抓住嗎?淨是往腳上來。”


    哢哢。


    槍身被壓得彎曲。


    因為半兵衛已經兩隻腳踩在了槍上。


    報廢的武士刀被半兵衛在半空扔下。


    整個人往高峰麵上撲去。


    高峰兩隻手因為綁住長槍,此時正是毫無反抗的時候。


    半兵衛開始用自己的左臂膀緊錮住高峰的頭顱,右手硬生生撕開高峰的嘴。


    啪——


    吱——


    半兵衛將右手用盡生平所有的力氣遞進了高峰的喉管。


    ——戳得稀巴爛。


    良久。


    高峰的血液流幹了。


    撲通。


    身為武士大將的高峰,再起不能。


    “一心閣下贏了戰爭,但你在許久以前就被戰爭打敗了。”


    “半兵...衛...先生,我不想這樣趴著……”正吉捂著胸口,前麵強裝鎮定都是騙敵人的。


    正吉的胸口早就被擊穿了。


    半兵衛輕輕將正吉放正。


    正吉望著天花板,隻覺得被血色鋪滿。


    “大姐,就拜托你了……”


    “快...追上去……”


    “大姐...”


    “長吉...”


    “都沒有父親。”


    “所以……”


    “有點...把半....當做...”


    “我也...”


    “...但也..難為情...”


    半兵衛麻木的心被喚醒,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


    “……別說了。”


    半兵衛愁苦的臉色更像是痛苦,正強壓著悲傷。


    “姑且止了血,可撐不了很久……”


    道順施施然地走了過來。


    “[不死]閣下,我或許能救他。”


    “請這邊走。”


    ……


    有幾根小竹在洞穴大門兩旁矗立,架著的火盆以橘黃的光照耀著漆黑的環境。


    吱呀——


    門打開了,半兵衛穩穩背著昏迷的正吉。


    “這是何地?”


    走在用木梁木架搭在山壁的小徑上。


    “我本以為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不過這裏過去似乎是一座礦山。”


    “據傳高峰家就是借助開礦獲取的財富才得以延續至今。”


    道順舉著火把在前方帶路。


    “吼!”淒厲的紅眼慘叫,喚醒了正吉。


    ‘田介…’


    ‘……彥’


    半兵衛發現正吉醒了,看到眼前的瘋狂場景,不由得感歎。


    “而如今成了足下研究紅眼的實驗場地。”


    道順撇了一眼正吉。


    “狀態還不錯嘛,請讓他躺在那邊。”


    “傷口並沒有看上去那麽深,說不定還有救。”


    半兵衛瞧道順檢查正吉的身體。


    壓著怒氣輕輕說道:


    “你將人拐到此處進行實驗,是想把[紅眼]成批投入戰爭吧。”


    “實在是喪盡天良!”


    道順藏在麵布下臉看不清表情,但語氣有些無奈。


    “我做這些……”


    “也都是為了葦名。”


    半兵衛想要跟道順做個交易。


    “應該有位姑娘被捉到了這裏,你隻要放他們兩人回到村裏便好。”


    道順將沾染血水的布巾揉成團,擠了擠,再用幹淨的繼續清理正吉身上的血垢。


    “我會放了那姑娘,也會盡力救下此人性命。”


    半兵衛知道天下沒有免費掉下的餅糧。


    要是沒有條件,半兵衛不會相信道順會放他們安然無恙地回家。


    “而作為回報,在下要將此身交給你對吧!”


    “無妨……”


    道順沉默了一會兒,其頭頂上帽子的裂痕在此刻格外紮眼。


    “形勢有了變化。”


    “我有另外一事要拜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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