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他的頭發還在滴水。我趕忙從小箱子裏拿出一條白毛巾遞給他。他接過毛巾,卻為我擦掉了臉上和頭上的雨水,然後就把毛巾遞給我。


    “你擦一下吧,不然會感冒的。”我輕聲地說。剛說完,就打了一個噴嚏。


    他靦腆地笑了笑,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用我的毛巾擦自己頭上的雨水。我偷偷觀察著他每一個動作,發現他的動作是那麽文靜、帥氣。然後我才發覺,那張臉帥氣得竟讓我誤以為是天使。


    到學校後,我撐開傘,提著自己的小行李箱,而他則幫我拖著兩隻大箱子去宿舍樓。在路上,我害羞地問他的名字,他對我說:“我叫章允翔,你叫我允翔哥哥,可以嗎?”


    我快樂地點頭,“允翔哥哥。”


    他問我:“你是初一的新生嗎?”


    “是啊,我是新來的插班生,昨天剛到學校報到。”


    “嗬嗬,我也是。我是六班的。”


    “我是初一(5)班。我們是隔壁鄰居呢!”我開心地說。


    而允翔哥哥隻是笑。


    把東西放好以後,我們就去了教學樓。當走到教室外,我才知道為什麽剛才我說我和允翔哥哥是鄰居時他會笑。因為,初一(5)班在一樓的最東邊,而六班則在二樓的最西邊。我們隔了好遠。


    我很感激那個幫助過自己的大男生,可是幾天後鼓起勇氣去六班找他道謝時,他們班的同學卻告訴我:“章允翔已經轉學了。什麽?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我們和他不熟,不知道他的聯係方式。”


    後來,我認識了姚雨,常常對姚雨說起那個天使一般的大哥哥。姚雨利用她的人脈幫我查了好久,才知道允翔哥哥在開學不久後就跟隨他爸爸去了美國。


    “夏小芸,車到了,還在發什麽呆呢?”


    我猛然從三年前的夢裏醒來,看到梁允航正站在公交車門外。他沒有打傘,雨水從側臉滑下,我突然要以為他就是允翔哥哥了。今天與三年前遇到允翔哥哥的那一天太相像,讓我不禁有些沉醉。


    可是,他渾身的黑色衣服和手上腳上的紗布提醒了我,他是刻薄卑鄙、討人厭的梁允航!


    我鑽進公交車裏,看了看周圍,發現隻剩下一個座位了。可是,惟一的那個座位旁邊,卻坐著讓我討厭的梁允航!


    哼,我寧可站著也不坐那裏!


    梁允航微笑著問:“夏小芸,為什麽不坐啊?”


    “不想坐!”我冷冰冰地說。哼,他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小子昨天晚上被我揍了一拳,到現在我的拳頭還有些疼,估計他也不會好受吧。


    “有座位不坐,你真傻啊。”


    我才不傻呢!正好公交車停了下來,我向梁允航走去,梁允航得意地說:“我還以為你真不坐呢。”


    我邪惡地笑了笑,然後把雨傘拍在了椅子上,傘上的水流到椅子上,把椅子給弄濕了。


    “你!”梁允航指著我說。


    “哼哼,我什麽我?椅子濕了,我沒辦法坐,哈哈。”我趾高氣揚地說。


    這時,背後一個剛上車的老奶奶指著我就嚷了起來:“你這丫頭片子啊,怎麽能這樣做呢?就算你不坐,其他人還要坐嘛,你怎麽能把椅子給弄濕了呢?你這丫頭啊,太沒道德了吧!”


    呃,我隻想到氣氣梁允航,卻沒想到……我趕忙紅著臉向老奶奶道歉,然後掏出紙巾拚命將椅子擦了個幹幹淨淨。


    可是,老奶奶坐下去了還指著我不停地教育。這就算了,梁允航那小子還學著老奶奶的動作,用顫抖的手指著我,癟著的嘴動不停。要是把他們兩個往舞台上一放,都能演雙簧了。


    下車後,估計我的臉已經紅得發紫了。而梁允航還指著我不停地說:“你這丫頭片子啊,難道不知道要尊敬老人……哎喲!”


    我狠狠一腳踩在了梁允航受傷的腳上,然後衝著他扮了個鬼臉就跑了。


    跑到教室後,我的心裏忽然覺得有些失落。今天和三年前很像,連我身邊的人長相都一樣。隻可惜,梁允航不是允翔哥哥,而且,我想他根本不認識允翔哥哥。允翔哥哥會幫助我,保護我,梁允航卻隻知道欺負我。


    中午,我和姚雨走進食堂,正要排隊買飯,突然聽到梁允航那討厭的聲音喊了起來:“夏小芸,你總算來了,過來一下。”


    我和姚雨一起回頭,看到梁允航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腳上的紗布比早晨包得還要厚。


    “過來一下。”他向我招手。


    “幹嗎?”我問。


    “過來一下嘛,拜托你了。”梁允航溫和地請求。


    我和姚雨對視了一眼,然後帶著戒備走過去。梁允航把飯盒遞給我,說:“我的腳傷得很重,幫我排隊買一下飯可以嗎?”


    “傷得很重嗎?”我笑著問。


    他趕忙把受傷的腳挪開,免得被我再次偷襲,他說:“你最好別欺負我的腳了,因為我腳上的傷已經惡化了。”


    “惡化?醫生說的?”我問。


    “我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你看啊,這些紗布都是我自己包的,包得怎麽樣?夠專業吧?”他指著自己的腳問我。


    我暈死,竟然自己把自己的腳包得跟粽子似的拿出來炫耀!


    他說:“你看啊,我這麽可憐,就幫我打一下飯好嗎?要是我的腳再被其他人踩到,估計就救不回來了。”


    “不幹。”


    “拜托你了,你就行行好吧。”梁允航幹脆耍起了可憐。


    呃,難道他知道了我的弱點是心軟嗎?雖然我是學武術的,有時候看上去讓人覺得很凶惡,但是每當聽到別人求我,我就無法拒絕。比如姚雨,每次想讓我去為她出頭就會用盡各種軟招讓我答應。


    “好吧,不過,你自己給錢。”我接過他的飯盒。哼,昨天在醫務室付的那些錢直到現在還是我心裏的傷痛呢。要是昨天沒額外支出那筆錢,我就可以買幾塊巧克力香香嘴巴了。


    “當然我自己給嘍,怎麽好意思讓你破費呢。還有,你和姚雨的飯菜,都算我的。”說完,梁允航掏出錢包遞了過來。


    我看到姚雨笑了起來,向梁允航投來崇拜的目光。還好我理智,知道梁允航做好事的時候一定不會有什麽好心眼,於是果斷地說:“不用你請客,我們自己付錢就行了。”


    姚雨想吃了我。


    排隊買飯的時候,我無意間翻開梁允航的錢包,看到了兩張照片。其中一張上麵,一個帥氣的小男生穿著黑色的襯衫,站在荒草地裏,張開雙臂,像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當看清他的臉時,我的心裏忽然一陣緊張,因為照片上的人,和允翔哥哥一模一樣!隻不過,他的嘴角上多了些邪氣。


    不,這不是允翔哥哥,這是梁允航。


    而另一張照片上,梁允航和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肩並肩站在一起。隻不過,白襯衫男生的頭部被剪掉了。


    我盯著照片上那團空缺,仿佛看到了初中一年級時的允翔哥哥。他的笑,像天使一樣美麗聖潔。


    “小芸,到你了。”姚雨在後麵推了我一下。


    我、姚雨和梁允航坐在一起吃飯。梁允航狼吞虎咽,一點不顧忌自己的形象——說實話,他也沒什麽形象。


    我故意把錢包翻開放到桌子上,推到梁允航麵前。


    梁允航看了看錢包,忽然很敏感地丟下筷子,將錢包合上塞進了口袋。然後,他繼續狼吞虎咽,看也不看我。


    我克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低聲問:“那是誰?”


    梁允航頭也不抬,“我孿生的哥哥,比我早來到這個世間半個小時。”


    “他……他在哪裏?”我問。我有一種預感,允翔哥哥,也就是照片裏穿白襯衫的那個男生。他和梁允航的名字有些像,而長相則完全一樣。


    允翔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梁允航放下筷子,咽下嘴裏的飯,抬起頭來,很憤怒地盯著我。他的眼神讓我有些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引起他忽然的憤怒。


    他說:“他死了!”


    “啊……”在聽到回答的時候,我的身體幾乎快要支撐不住而倒在地下。腦袋裏,隻剩下一團轟鳴。


    過了好久,姚雨才拍拍我的肩膀,說:“小芸,你沒事吧?”


    “沒……沒事。”我低下頭,才發覺自己哭了,眼睛裏滿是淚水。我擦掉臉上的眼淚,抬起頭來,看到梁允航已經不在麵前了。


    姚雨心疼地說:“小芸,快吃,飯都快涼了。”


    我說:“姚雨,你聽到了嗎,梁允航說他死了……”說出“死”字,我覺得自己似乎用盡了渾身力氣。


    姚雨拍拍我,說:“小芸,你想多了。你的允翔哥哥不是姓章嗎?他怎麽可能是梁允航的哥哥呢?”


    我重重點頭。


    轉過頭,望向食堂最中間的位置上。最後一次見到允翔哥哥,便是在那個位置。


    那天,我在排隊打飯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允翔哥哥坐在那裏玩塔羅牌。我想,等打了飯就坐到允翔哥哥身邊去,聽他講塔羅牌的故事。可是,當我買到飯以後,再望向食堂中間,卻發現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允翔哥哥,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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