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眼皮一翻:“幼稚。”安躍捏住弟弟的耳朵:“什麽時候有人無腦黑我們,什麽時候我們才算紅呢。”“還不夠無腦黑啊,”柳斯淇指指路珂,“草包無臉男都出來了。”路珂大掌按住沈夕然的後腦勺:“無臉男是內部黑。無臉見人的路某,嗬。”沈夕然嘿嘿傻笑,試圖萌混過關。顧冬聽著他們的話,不禁問道:“上次直播黑子的事情後續怎麽處理的?”林澤:“冷處理。”顧冬困惑:“你們沒有向程哥反饋嗎,公司沒管?”路珂說:“公司一直在控評啊。”“我不是這個意思,”顧冬看著路珂說,“你們應該找幾條地圖炮的辱罵的言論,截圖保存,給那些人的頭像打上馬賽克,然後發上微博,不用多做解釋,寫一句‘請不要侮辱那些關愛我的人’,留給粉絲們自信腦補。你越不喊委屈,他們會越心疼你。”路珂驚訝地說:“顧哥你心思好深啊。”如此一通操作,簡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表麵上息事寧人,實際上在火上添油。他的粉絲們不得跟黑子幹到天昏地暗啊。“讓子彈飛一會兒。”顧冬心想這些是圈子裏最基本的操作,才哪到哪啊,有些團隊還會自導自演,自黑自洗,自炒一波熱度。像那些專門曝光的狗仔,跟各大公司都有業務往來的。“一來讓那些渾水摸魚的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二來可以激起粉絲的憤怒情緒,他們為你出氣其實也是變相的在你身上投入感情,一旦投入了感情就會增加沉沒成本,後麵會更支持你。”顧冬最後總結道:“虐粉就等於固粉。”幾人聽了,麵麵相覷。“我沒覺得委屈。”路珂對顧冬如實說道。他當初進娛樂圈,已預想到會麵對如今的局麵。他又不是聖人,憑什麽隻能接受稱讚,不接受詆毀,光與暗總是相伴而生。路珂說著,下意識看向安躍。安躍握住他的手,點點頭。路珂便接著對顧冬坦誠道:“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可是我不喜歡這套做法,如果固粉就得虐粉,那我寧願他們不要那麽喜歡我。”明星,是啟明星,是星光,是希望。追星應該向著廣闊的天空飛翔,長出一對自由的羽翼,而不是被憤怒與衝動的負麵情緒所捆綁。“得了,我成反派了,”顧冬頭疼地揉著太陽穴,“我早該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也不是白白做壞人。”安躍微笑著為顧冬倒了杯熱水。“你看你虐了路珂一把,令他對粉絲們的情感更深了,難道不算固粉嗎?”顧冬跟著一笑,尷尬的氣氛消餌於無形。同時,顧冬自我反思,程哥沒有出麵,應當是早已看透他們的選擇,並且有更好的解決方案。反而是他自己想當然了,果然在經紀人這條路上,他還有得學呢。*經紀人程暢確實有更好的選擇。雖然他老擔心fourst要走諧星路線,但放得開、會整活絕不是什麽缺點,比如眼下,他的麵前就有一份難以拒絕的綜藝邀約。《荊棘之路》又名《男團大戰》受邀的團體有現役最資深的“六等星”,新生代崛起的“暴風少年”、“snow”以及由“shiny boys”部分前成員重組的“hotline”。五個組合,三代男團。這個綜藝企劃,程暢早有耳聞,導演王pd在一年前就著手籌備了,奈何中間發生了太多變動。最後一個組合名額無疑是留給新出道的團體,而新男團井噴式增長,想要拿下這塊大餅的公司太多了。程暢也一直在爭取,隻是臨門一腳輸給了m娛樂。沒辦法,m娛樂男團不行,女團太頂了,他們答應交換資源,明年讓當家女團參加女版大戰。程暢自己都放棄了,萬萬沒想到,m娛樂內部出了問題,新男團出道推遲。他們可以推遲,綜藝不行啊。另外四個團體的檔期都調好了,不可能四等一,晚一天開工,都會產生巨大的人員和場地的閑置費。在得知m娛樂出問題後,程暢第一時間找王pd,幾乎住在了電視台,不停地交涉,推拉,談判。fourst出道,他這個經紀人本該全程陪同的,為此不得不“放養”成員們,僅有一個助理陪著跑行程。新人團體有沒有經紀人陪著,差別是很大的。名利場慣會看碟下菜,故意將他們排在最後,發最便宜的便當,冷言冷語……令程暢倍感欣慰的是,fourst的處理非常成熟,不抱怨,不惹事,不躲事。所有的付出和犧牲是值得的。程暢低頭看著手中的企劃,再一次堅信,fourst身上是有“運”的!機會擺在了眼前,是泯然眾人,還是脫穎而出。一條充滿荊棘的前進之路,已延伸到了他們的腳下。程暢緩緩吐出一口氣。年輕的腳步,能通往何處。他拭目以待。第 47 章夕陽收攏了餘輝, 黃昏的風為漂浮的雲彩送上了溫暖的淺紅色。顧冬帶著舊床鋪離開了,路珂在蒸安躍家帶來的臘腸,林澤抱著筆記本電腦回房間搗鼓新曲。沈夕然獨占沙發, 嘴裏喝著奶茶, 懷裏抱著小黃鴨, 翹著腿看災難大電影。電視投屏裏, 冰川融化,洪水滔天, 一座現代化的大都市轉瞬被淹沒, 鏡頭再一轉,地球的另一端,極度嚴寒,一陣寒潮經過,所有活人都凍成了冰雕……大場麵那是一個接一個, 看的人毛骨悚然。安躍瞥一眼心裏就不舒服,以前他陪柳斯淇去電影院看災難片都當科幻電影在看。此時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灰蒙蒙, 霧沉沉的,猶如電影中的場景, 代入感極強。“大晚上的喝奶茶,”安躍說,“小心睡不著覺,而且你沒看新聞嗎,奶茶喝太多血管裏流的都是白色液體了。”沈夕然抗議:“不許冤枉人, 我喝的這叫紅茶拿鐵, 什麽奶茶啊,人老外天天喝咖啡, 也沒見血管裏是褐色的。”“再說了,”他一本正經地胡扯,“我是在學習,查漏補缺,藝術源於生活,觀察生活中見不到的大場麵,激發創作靈感。”“就你歪理多,”安躍搖搖頭,“別看太晚了,早點睡覺。”沈夕然敬禮:“yes,sir!”安躍老媽子式歎氣,回到房間,隻見另一位網癮少年也在看電視。安躍好奇柳斯淇在看什麽,走過去一聽“小美的臉上有一顆綠豆大小的胎記,因此被周圍的人罵作醜八怪,某一天,她的胎記忽然消失了。小美變成了一個絕世大美人,原來小美有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安躍:什麽亂七八糟的!小美是誰?她到底有什麽身世?一瞬間,安躍的思緒回到了遙遠的過去。*那時候,他作為一個小學二年級的新丁,尚且不知道天高地厚,對自己有著盲目的自信。他在柳斯淇家玩的時候,聽到柳媽媽抱怨輔導孩子做作業太心累了,便自告奮勇地攬下檢查小夥伴作業的活計。彼時柳媽媽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你確定?”小學生安躍:確定,肯定,一定!能有多難嘛。第二天,躊躇滿誌的安躍按響隔壁的門鈴,首先迎接他的便是小夥伴興奮的聲音。“躍躍、躍躍,看我的畫,我的畫!”安躍放下小書包,接過柳斯淇的畫紙,定睛看向那一個圓、兩個圓、三個圓……“鬆花蛋、燒餅?”安躍沉吟道,“不,根據昨天的零食,應該是餅幹曲奇之類的吧。”柳斯淇聽得小嘴一癟,大聲道:“我畫的是我、躍躍和皮球!”大橢圓的是他自己、中橢圓的是躍躍、小橢圓的是他們的皮球,多麽形象生動啊!沉默。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默在玄關處蔓延。半晌,安躍開口道:“抱歉。”畢竟他從幼稚園畢業以後,再也沒見過如此高度概括的畫作了。有那麽一瞬間,安躍對自己的選擇持以懷疑的態度。柳媽媽明知故問:“後悔了?”安躍嘴硬道:“沒有,怎麽會!”小學生的自尊不容踐踏!柳斯淇看看安躍又看看媽媽,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