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嗎?隨行人員猶豫了一下,沒有阻止他們接近藝人,倘若沒有過於狂熱的舉動,節目組不能因為自己的錄製影響其他遊客的活動。那兩個男生果真為了他們而來,站到沈夕然麵前,態度輕慢地問:“你們是在做直播嗎?”安躍往前一步,半邊身子不著痕跡地擋住沈夕然,回以職業假笑:“不是的,我們是新出道的男團‘fourst’,正在錄製綜藝。”為首的男生一見安躍態度溫和,兀地往前踏了一步,突破陌生人直接的社交距離。安躍麵上穩住沒動,往後退了一步,孰料對方緊追不舍。“你的社交賬號是什麽,不如我們交換……”安躍笑容不變:“如果想要了解更多信息,請你搜索官方賬號fourst,謝謝支持。”另一個男生,用一種高高在上上的語氣說道:“是新人吧?現場跳一段,我可以拍個小視頻幫你們宣傳一下。”他朋友得意道:“我兄弟的社交賬號可是有二十多萬粉絲。”安躍靜靜看著他們裝逼:“不好意思,我們正在錄製節目,謝謝你的好意。”兩個男生似乎想不到會被拒絕,瞬間變臉,神色不愉,工作人員趕忙上前軟硬皆施地把他們趕走了。號稱博主的男生突然扭頭並且大聲嚷道:“小破男團永遠紅不了。”這一嗓子成功讓周圍的遊客都看了過來。安躍想解釋,林澤先一步開口了:“我們不是小破男團,是有素質的人類。”博主男一愣,然後不等他有所表示,一個之前問fourst要簽名照的年輕媽媽就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並使出一指禪神功成功用食指將敵方戳退。“男團怎麽了,男團吃你家大米了啊!”“二十萬了不起嗎,我看十九萬九是僵屍!”“紅不了?笑,再糊也不如你。”原本一腔怒火,關了麥,捋起袖子準備上前理論的沈夕然和路珂瞬間偃旗息鼓。原來遇到了真正的媽媽粉,失敬,失敬。林澤低下頭,隻見小男孩雖然不明就裏,但選擇無腦跟風媽媽,偏偏又跟不上媽媽的輸出節奏,隻能慢半拍地說“米了啊”“是僵屍”“不如你”,感動之餘,又有些好笑。那兩個男的也是外強中幹的,見勢不對,落荒而逃。林澤對幫忙的女士說:“謝謝。”護犢子的氣勢一散,年輕的媽媽都不敢正眼瞧自己網上的崽,抱著親生的崽,紅著臉磕磕巴巴地回了句“不用謝”。小男孩咬住手指,心想,媽媽會變臉唉。編導上前詢問沒事吧,後悔當初沒有攔住那兩個人。林澤搖搖頭,像這種眼高手低的人,沒必要當回事。他們不外是看到周圍有攝像機,覺得新人偶像不敢拒絕他們罷了。選擇成為藝人,就是把自己擺到一個可以任人評論的地方,美好的一麵和陰鬱的一麵將會同時向他襲來,五人早有覺悟。林澤不再糾結於這件小事,提醒錄製組:“天氣預報說下午有雨。”“啊,”沈夕然驚呼,“那我們得抓緊玩室外項目了。”由於排隊的欄杆圈出的橫向空間很窄,攝製組選擇在外麵拍攝,五個人站成一列排隊,自拍杆移交到了個子最高的路珂手上。安躍站在沈夕然後麵說:“你如果感到害怕,可以握住我的手。”沈夕然毫不猶豫地握了過去,四哥的很溫暖。很快到了他們,五人按照工作人員的指引坐上座位,係緊安全帶,工作人員挨個檢查過後,機器發出倒數的“滴滴”聲。林澤其實不怕跳樓機,但也不欣賞這種風馳電掣的娛樂工具。自高處急速墜下的失重感會讓他有種身體失去控製的錯覺,唯有不斷加速的心跳聲仿若鼓點敲擊著他的耳膜。一段近九十度地下落之後,跳樓機重新上升,達到最高處時,跳樓機會在此處停留五秒,而後急速下滑。林澤攥緊護欄試圖表現出害怕,心跳聲被柳斯淇興奮的尖叫給壓了下去。兩分鍾過後,柳斯淇的尖叫沒停,但興奮逐漸扭曲成了恐懼。即便沒有玩過此類項目,林澤也意識到事情不對了。我果然不太喜歡跳樓機,林澤想,倘若是飛機失事,好歹能夠寫一封遺書。可跳樓機故障,除了眩暈想吐,沒有其他。鄰座的尖叫聲停了,柳斯淇和路珂似乎也想到了遺言,他們沒有紙筆,隻能靠自己的大嗓門。路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對不起淇仔,你藏在外套的巧克力餅幹是我偷吃的,休息室根本沒進過老鼠!”柳斯淇想著都要跟他天堂為伴了,也跟著坦白了:“珂仔我知道,其實你那天拉肚子不是因為吃了辣條,是因為我的巧克力餅幹過期兩個月了。”路珂:“淇仔!我一直沒敢告訴你,你穿粉色顯得臉好黑!”柳斯淇:“珂仔!我也一直沒敢說出來,你能不能別光剃胡子,腋下的毛也剃剃啊!”“柳斯淇淇!”“足各王可!”在倒轉的世界裏,林澤嘴唇微張:“你們……”嘩!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跳樓機終於再次啟動了。一圈落地,驚魂落定。錄製組的人員呼啦一下擁上來,噓寒問暖,讓他們先喝杯熱巧克力,休息一下,緩緩神。柳斯淇心有餘悸地和路珂,一左一右地歪在安躍的身上。可憐的隊長,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沈夕然緩過神來,看著工作人員浮於表麵的關切,忽感事情沒那麽簡單。他眯起眼睛,篤定地吐出四個字:“隱、藏、相、機。”工作人員尷尬地對望,這麽快就發現了?林澤見眾人失神落魄的模樣,不裝害怕了,反過來開了個玩笑緩和氣氛:“從此以後,我們都是生死之交。”而經曆了生死的柳斯淇和路珂正在絕交。事實證明,不到最後一秒,不要輕易交底。緩解了路柳二人友情危機的,是如約而至的大雨。此時,天空暗了下來,空氣變得粘稠,溫度驟然下降,白天與夜晚沒了分界,無不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到來。所有的拍攝活動都轉移到了室內,寬敞的大廳被工作人員擠得縮小了一半。沈夕然漂染之後變得細軟的頭發,由於靜電的緣故異常容易炸毛。柳斯淇拉長了袖子在他頭上一厘米的位置搖來搖去,看著他的頭發如菌絲一般攀著自己的衣服,十分好玩。“別玩了,”路珂攔住他,“花仙子都快成吸血獅王了。”梗源林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沈夕然抱著頭,嘴巴撅地老高。柳斯淇搖搖手指:“不用對我比心。”沈夕然使出頭槌攻擊:“才不是比心!”“哦噗!”柳斯淇卒。安躍朝著鏡頭攤手:“柳某人的作死之路,完美地詮釋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攝像大哥笑得險些手抖。由於天氣變化太快,編導小姐姐加了個臨時采訪的環節。編導問:“懸在半空的時候很害怕吧,以為設備出故障時,腦子裏想了些什麽?”路珂:“太慘了,臨死前的斷頭餐都沒吃上。”安躍答:“剛出道就發生意外好不甘心啊。”柳斯淇:“我要上社會新聞了。”沈夕然:“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林澤的回答最出其不意。他說:“我什麽都沒想,光顧著聽他們的懺悔了。”路珂和柳斯淇:別補刀了,夠紮心了。接下來,編導拿出四個信封,上麵分別寫著1、10、50、100、300,正是四人的餐費。通過遊戲,來決定用餐質量。路珂祈禱自己別墊底。編導手裏抓著五張紙條,成員們隨機抽取一個遊戲進行挑戰。“盲選嗎?”沈夕然瞅著合攏的紙條問。編導說:“沒錯。”沈夕然癟癟嘴:“那概率是一樣的,同先後順序沒關係。”編導一噎,伸著手道:“快選吧。”“我先來吧。”柳斯淇挽起袖子,攝影師的鏡頭落到那截白玉般的小臂上。柳斯淇抽出了中間那張紙條,展開來是四個字成語接龍。編導眼裏迸出精光:“我起頭,你接上六個就算成功。”柳斯淇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