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別太讓陳主任為難了吧,我沒打算為她求情。”老狐狸以退為進,厲害,厲害!


    “不用求情,不用求情,我們主要還是看她的認錯態度的。學生嘛,知錯就改還是可以成材的。”


    “陳主任說的是,我就按主任的意思辦,叫她回去寫份深刻的檢查。”徐老頭拍著胸脯保證道。


    “好,這事情盡量不要驚動校長,”訓導主任說著放低音量道,“不然比賽輸了她怪起我來就麻煩了。”


    後半句話聲音極低,不過本姑娘自小練武,耳目極靈,所以被我豎起耳朵盡數聽到。


    哈哈,我確實聽說過往年比賽每次輸給宜蘭後,校長就開始找失敗的原因,比如說訓練老師的訓練方法不到位,甚至是食堂的師傅最近做的菜沒油水導致選手們體力不足等等,統統罵個遍。發展到現在,果然一提到聯賽,連訓導主任都不敢碰我,嘎嘎嘎嘎……看來我當初被老狐狸逼著參賽還是件好事。


    徐老頭不動聲色地連連點頭,然後望著我道:“你還不快去寫檢查,難道還要我盯著你寫嗎?”


    “是。”我如蒙大赦,急速開溜,心中對徐老頭感激涕零自不必細說。


    “記得,最好寫個兩三千字,至少千字以上。”


    “是!”


    拉開房間門,就看見秦義然立在辦公室門外正做傾聽狀,啊哈,這算是唱的哪出戲?真要命!不會這麽巧吧?


    他望見我突然拉開門,也嚇了一跳,擠出一臉笑容望著辦公室裏道:“隔音效果真好,我什麽都沒聽到,嘿嘿,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


    我估計他全聽到,純粹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阿二不曾偷的行為。


    裏麵的兩位師尊估計看傻了眼,居然沒有動靜。


    “快跑。”他拉著我就跑。


    我在他的拖拉下連蹦帶跳地一氣連拐七八個彎,也不知道跑出多遠,終於在實驗樓前確認安全才停了腳步。由於連驚帶嚇,我們已是氣喘籲籲。


    “你在辦公室外麵幹嗎來著?”我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剛才的劇烈活動讓我的右腳疼痛不已。


    “你的腳怎麽受傷了?”他挨著我坐下來。


    “先回答我。”


    “好吧,我晨操時就不見你,問麗麗她們,說你是被訓導主任逮住晚歸今天訓話,所以我就來瞧瞧熱鬧。”


    “你想死啊?瞧熱鬧!”我惡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啊喲,你能不能輕點,我是擔心你嘛。”


    “這還差不多,饒你不死。”


    “噯,腳是怎麽回事?”


    “昨晚摔的,要不是因為這腳,我爬進來就不會被逮住啦,真是倒黴!”


    “叫你不要回來的,誰讓你不聽,害我昨晚找了你好久。”


    “要是不回來你讓我睡哪?我可熬不了夜。”


    “隨便啊,醫院病房那麽多間,隨你選。”


    “你當是旅館啊,想住就住。”


    “別人不行,我還是一句話,”他得意地說,“那家醫院是我家開的。”


    “什麽?”


    “嘿嘿,我鼻骨骨折住的那家醫院也是我家的。”


    “難怪你這小子可以賴在醫院裏那麽久,看來以後想裝病請假隻要找你就行,方便得很。”


    “那是,隻要我發揚點水磨功夫,什麽假證明都能搞到。”


    “真是不務正業!對了,趙鳳妮受的傷嚴重嗎?”


    “嗯,是腦震蕩,別管她,有溯憶蹲在那兒咧,我倒是要檢查一下你的腳傷,上次傷的也是這裏吧?沒好全又受傷了,讓我看看。”他說著要拉我的褲管。


    “不要看啦。”我捂住隱隱作痛的腳。


    “那我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子,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沒有的事,傷到骨頭剛才還能跑?”


    “練武的人都是這樣死撐的嘛,你要不聽話信不信我把你抱著出學校。”


    “你想死嗎?”


    “去吧,你看現在也沒事情做,我們反正是上不成課了,再說被哪個老師路過撞見,說不定還要去訓導主任處告我們約會,這可是很大的罪名咧,想想看吧,早戀……”


    “我去就是啦。”


    秦義然於是拖著我跌跌撞撞地上了他那輛敞篷跑車。他直接把我載到他鼻折住院的那家醫院。


    由於事先知情,這回我終於細心觀察出來,他果然跟醫院的醫生護士們很熟。一路上他點頭微笑著跟人打招呼,而我傻傻地跟在後麵,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隻好扯著嘴角胡亂調節著表情。


    終於到了放射科,臉都要僵掉啦,忽忽。


    他先進去跟裏麵的醫生聊了幾句,然後就把我帶進去。看來家裏開醫院就是方便。


    “我幫你挽褲腿。”秦義然熱情地彎下腰,幫我將褲腿拉上來。我避讓不及,隻好聽任他動作。


    “這傷是怎麽回事?”他的聲音有些憤憤然。


    “都說是摔的。”


    “不是,明明是什麽東西打的,你自己看看,這根本不像摔的。”


    我低頭一看,小腿白晰的皮膚上果然有兩道鼓起來的紅痕。這不正是訓導主任的大尺子所賜嗎。下手真重!


    “告訴我,你的腳傷是自己摔的嗎?”他站起來盯著我,很嚴肅。


    “真是自己摔的啦,這個是剛才訓導主任幹的。”


    “這可惡的!”他重新蹲下去,小心地幫我拉褲腿,“痛嗎?”


    “小意思,其實昨晚摔得更痛,習慣啦。”


    “每每,”他站起來,溫柔地望著我,“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傷,真的。”


    “說什麽笨話,我自小到大,都記不清楚受過多少傷。”


    “那是因為你沒有認識我,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我要讓你像別的女孩子一樣,過那種被寵愛嗬護著的生活。”


    “你有沒有發燒?我這樣過得很好,目前來說,非常滿意,倒是你說的那種生活讓人害怕,老是有個人在你眼前晃來晃去幫倒忙,煩不煩。”


    “咳,咳,秦少爺,我已經準備好了。”放射科醫生終於忍不住插話。


    “謝謝醫生,還是叫我名字比較習慣。”


    ……片子很快出來結果,我的骨頭完好無損。


    秦義然在放射科醫生的本子上簽了幾行字,就表示這張片子,不需要打入成本,然後拉著我晃到外科,再然後望見他拎著一包吃的塗的什麽雲南白藥之類的。


    “我以前受傷從不吃藥,再說,我沒有付錢,不想要你家的藥。”


    “正好到吃午餐時間嘍,走走,我餓了。”他完全過濾掉我的話。


    “好吧,我現在去付錢。”我固執地道。


    “我都簽過單啦,你再去付什麽賬,那,你要過意不去,今天請我吃飯好啦,頂多我把這些錢吃回來。”


    “你真是強買強賣。”我不滿地嘀咕。錢包裏估計又有兩張百元大鈔要長翅膀飛啦,心疼。


    “嘿嘿。”秦義然果真沒跟我客氣,把我拉進一間看起來檔次不低的飯店,吃掉了三百大元,還歎著隻吃了個半飽。


    我一邊心痛錢包,一邊還要硬撐著道:“服務員,拿菜單來。”


    “不必了。”秦義然急著擺手道:“我們留點肚子,晚餐有人請客呢。”


    “可是午餐也得吃飽嘛。”


    “笨丫頭,吃自己的要省,吃別人的要狠^o^。”他拉著我出了餐廳,走向停車場,那裏停著他的敞篷跑車。


    “真是佩服得緊,是哪個待宰的羔羊要請客?”


    “還記得常銀嗎?他說要集合我們在天逸聚聚,我們先去虎樹打兩局吧,晚上一起去。”


    “可是我跟他並不熟,還是你自己去吧。”


    “說這話就見外了吧,有我的份就有你的份,那話句是怎麽說的來著,有福同享,有難你當,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有難我當?


    “閉嘴啦,我還要給訓導主任寫份深刻的檢查,要是今天寫不成,死定了。”


    “明天再交也不遲,你積極個什麽勁兒。”


    “你曉得嗎?我可還懸得很,訓導主任開始是咬牙切齒要把我勸退回家。”我心有餘悸,難怪他被評為校園四大殺手之一。


    “他敢?我斷然叫他不會再來煩你。”秦義然說這句話時語氣森然。


    “你省省力氣吧,我知道你和溯憶都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人家不敢動你們。可是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做錯事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讓我寫檢查,我已經知足得很。”


    “你要不喜歡寫就不寫,沒什麽了不起的,他若催你,我去跟他說。”


    “喂,你好像很有本事,當初被我揍得骨折居然沒收拾我,看來我真的很僥幸呢。”


    “因為我喜歡,我皮癢得很。”


    “我給你取個新名字好嗎?”


    “好呀,好呀。”


    “受虐狂。”


    “我什麽都沒聽見。”


    在虎樹打遊戲機的時間過得真快,才用了幾個遊戲硬幣,窗外的天色就灰暗下來。我突然有些想念溯憶,他帥氣陽光的微笑,他嘲笑我的樣子,還有他旋著渦流異彩四射的雙眼……


    “每每,怎麽不玩啦?是不是餓了?”秦義然往我麵前的格鬥機裏塞了兩個遊戲硬幣,開始幫我選人物。


    “不是,有點累了。”溯憶此刻正在病房陪趙鳳妮吧,我想到此節,頓時索然無味。


    “再陪我打一局,我們就出發。”秦義然給我選的人物全是我平時愛玩的角色,他真是個細心的家夥。


    我操縱著人物跟他拚殺,隻可惜不在狀態,很快被他幹掉。我呆呆地望著他的八神庵在屏幕上勝利地狂笑。


    “你怎麽啦?心不在焉哦。”


    “沒事,打了半天,勞累過度。”


    “那走吧。”他半拉半扶地帶我出去。


    再度坐上他的跑車,很快到了天逸酒店。


    仿佛是昨天來過這兒一般,酒店的樣子毫無變化,迎賓小姐穿的禮服還是那一套,甚至迎賓小姐仍然是那一位,隻不過她已不記得我了。


    當然,我這樣半跛半跳進到這間豪華酒店,是很滑稽的,所以引得眾賓客不斷側目,唉,這是第三次來這兒吧,第一次穿著校服,搞得大家都盯著我看;第二次呢,跟秦義然幾乎沒把某包廂拆了;這一次是一拐一跳地進來。


    緣份呐。


    我越來越像焦點人物了。


    迎賓小姐問清我們包廂名稱後,帶著我們上了電梯,我也沒留心幾樓,總之下了電梯再拐了兩個彎就到了。


    這間包廂裏的布局擺設跟上次的包廂很像。


    裏麵果然坐著上回在別墅裏看到的男男女女們,常銀自然也在。除了我以外,大家穿著都很時尚,我不由得有點自慚形穢。


    大家相互招呼寒暄一番,就坐下了。


    “我們開始上菜吧,”常銀道,“溯憶要照顧傷病員,估計來不了,我們就不等他啦。”


    “也不必等,人家陪著美女逍遙得很。”某男笑道。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沒來由地一痛,這痛,在心裏慢慢擴散,久久無法散去。其實我早就告訴自己要死心,卻仍是這麽不爭氣。


    “每每,你想喝點什麽?”常銀微笑著問。


    “啊?”我的腦袋一片混亂,一下子想不起食物來。


    “常銀,你別操心每每,她的一切有我照顧,先給她來杯玉米汁,要鮮榨的。”秦義然道。


    “不要護得這麽緊嘛,說不定她更喜歡我來照顧,每每,你說是嗎?”常銀嘻笑道。


    “她才不喜歡,你要是愛心泛濫,找別人去,每每隻需要我照顧就夠了。”


    “第一次看到義然這麽急眼,有問題,哈哈!”常銀此言一出,大家都笑起來了,我雖然知道這談話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如何為自己分辯。


    幸好各式菜流水似的端上來,先是冷盤,接著是熱菜,終於把大家的嘴堵住了。菜做得精致漂亮,給的量少,是這家酒店的特色。


    所以空盤子也是流水似的端走。


    也不知道吃空多少個盤子,終於大家都吃飽了,於是開影碟機唱歌。


    各式好聽的、亂吼的歌曲又是湧出來,一時間包廂裏亂哄哄的,常銀又叫了許多啤酒,把整個優雅的餐廳包廂弄得跟ktv包廂一般雜亂喧鬧。


    “秦義然,我出去一下。”已經開始有人抽煙了,整個包廂裏烏煙瘴氣得嗆人,實在讓我忍無可忍,若不是看在剛才的美味份上,我肯定後悔來這裏了。


    “我也想出去透透氣,太悶了。”秦義然邊說邊扶著我出去。


    關上身後的包廂門,頓時一片清靜,幸虧這屋子隔音效果好。


    隻是那邊的一個美女服務員總盯著我們看,呃,我也覺得她有些麵熟,不會是上次跟秦義然拆包廂時去“告密”的那個吧?要是被認出來可真丟人!


    “我們下去吧,到外麵走走。”我做賊心虛起來。


    “行。”他扶著我向電梯間走去。


    電梯從一樓慢慢上來,我們耐心地等著。四周到處是壁毯和地毯的世界,我踩在這厚地毯上,非常不踏實,總有種想摔跌又摔不下去的感覺。


    “叮咚。”電梯到了。


    電梯門緩緩滑開,竟然出來的是孫溯憶和趙鳳妮。看來他們還是決定來參加這次聚會。隻是,為什麽我們要乘這趟電梯呢,我有些後悔。


    不該遇見他。


    本以為忘了,誰知道一見麵,我的心就開始疼痛,一切都麻木了,惟有痛楚是清醒的。


    如果他再晚些來多好。我艱難地想。


    “溯憶,我們都吃飽嘍。”秦義然笑道。


    “隻是來看看大家,我們已經吃過啦。”趙鳳妮答道。


    溯憶望著對麵空空的過道,沒有說話,也沒有動。而我,連再看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了。


    他其實離我很近,他的衣角離我的手隻有一厘米左右,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清爽味道,可是,麵前這個如此熟悉的人,卻又如此陌生,讓我無法越過這一厘米的距離。


    我不敢動,害怕觸到他,然後他會漠然拂袖而去;我又不敢不動,仍是害怕他漠然拂袖而去。


    老天,我究竟該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也許老天會問我,你究竟想要什麽?——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緊張得無法冷靜思考,無法判斷自己想要什麽。


    隻是一味的緊張地、悲傷地站在溯憶身邊,就這麽站著。


    “每每,快進來。”秦義然用手指按著電梯的開門鍵叫道。


    溯憶動了,他果真漠然地沿著地毯揚長而去。趙鳳妮緊緊地隨在他的身後。


    我木頭似的跨進電梯,門很快關上,身子在不斷下沉,我有種要沉入地獄的錯覺。忽然,我明白自己剛才想要什麽了。


    可是。


    電梯在下沉。莫非,我注定要永遠失去這一切,剛才明明有機會,我卻白白錯過。


    “每每,你怎麽了?”秦義然柔聲問。


    “我要上去,剛才是幾樓?”


    “不是剛剛下來嗎?”


    “我要去見溯憶。”我的淚湧了出來,對著電梯上所有的樓層一陣亂按。


    “傻瓜,他身邊有趙鳳妮。”秦義然拉住我。


    “秦義然,求你告訴我他們在幾層,我想回去見溯憶。”我後悔死了,為什麽沒記樓層。


    “每每,沒有用的,你死了這條心好嗎?”秦義然握著我雙肩,直視著我,“就像你當初勸我放棄一樣,請你放棄他。”


    “不同的,趙鳳妮是利用你,不同的。”我哭著分辯。


    電梯停住,門緩緩打開。


    “每每,我帶你出去散散心。”秦義然試圖扶我出去。


    “不要,我要回去見溯憶,”我反手抹了一把淚,決然地道,“請帶我去剛才的樓層,求求你。”


    “好吧,我真是欠你的。”秦義然歎息著按下十層。


    “謝謝義然,你真好^o^。”我破涕為笑,迅速用袖子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我才不要讓溯憶看到我哭。


    秦義然沒有說話,臉色怪怪的,我緊張地想著呆會要跟溯憶說些什麽,所以並沒有太留意。


    十層很快到了。我一蹦一跳地往剛才的包廂衝過去,秦義然走在身後。


    在包廂門前,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拉開門。裏麵仍是那般烏煙瘴氣,吵聲震天,可是哪裏有溯憶和趙鳳妮的影子?


    他就像空氣一樣消失啦?還是我憑空看到的幻覺?


    “每每,這麽快就回來啦?”常銀大聲叫道,因為屋子裏太吵了。


    “常銀,你見到溯憶嗎?”我問。


    “在門口呆了會就跑啦,說趙鳳妮身子弱禁不起這環境,哥兒們帶個女人都這麽麻煩,平時搞這事他比誰都來勁……”


    原來,他是那麽關心趙鳳妮。是我想錯了嗎?我以為,他在我身邊站的那一陣子,是在給我機會。


    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給我機會。


    “每每,走吧。”秦義然幫我關上包廂門。


    走道上又恢複一片安靜,我的心卻在劇烈顫抖,胸口堵得慌,覺得一陣瀕死前窒息的痛。


    也許已經哭過,眼睛幹澀而疼痛,卻沒有淚。


    我不知道怎麽上了秦義然的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坐進那家小酒館。


    同樣的環境,心情已完全不同。哀莫大於心死。


    此刻,我已感覺不到悲傷、痛楚。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無力去想任何事情。


    秦義然要了許多酒堆在桌子上,我一滴都沒有喝,因為,我連張嘴的勇氣都沒有。


    “有人說,傷心時,要喝酒。”秦義然已經喝得舌頭有些發直。


    “你傷心什麽?別喝了,我今天可沒力氣扶你回去。”我淡淡地道。


    “不必扶,我大不了睡在這裏,告訴你個秘密,這兒二十四小時營業,嘿嘿。”秦義然笑得傻傻的。


    “你不是說已忘了趙鳳妮嗎?莫非你仍惦記著她。”


    “是的,我早就忘了她,我現在惦記著另一個人,可笑,可笑。”他又往嘴裏倒了一杯。


    “惦記一個人有什麽可笑的。”我懶懶地剝一隻竹筷子,一片一片的竹屑從筷子上剝下來。


    “因為她居然不知道,我竟然也沒敢說,嗬嗬。”秦義然又往嘴裏倒了一杯酒,看不出他這麽能喝。


    “唉,我也惦記著溯憶,可是我也沒敢說。”我苦笑著將筷子折成兩截。


    “其實溯憶也惦記著你,他也硬是沒敢說。你說這個世界可不可笑?”秦義然傻笑著給自己杯子倒滿酒。


    “你別逗我開心了。”我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隻有趙鳳妮什麽都敢說,所以,她愛要誰就能得到誰,我真是佩服她了!哪怕溯憶不喜歡她,居然都逃不過她的手心,哈哈哈哈。”他的笑比哭還難聽。


    “你胡說些什麽?溯憶如果不喜歡她,早就離開了她。”


    “是被你氣的。”


    “胡說,我沒有氣他。”


    “你不知道,那小子是個小氣包,隻要見你跟別的男生在一起,嗬嗬,哪怕是我,他都要在肚子裏氣悶半天。”是真的嗎?我想起那天晚上溯憶給我定的“規矩”:不許單獨跟別的男生玩。


    “可是,那天,趙鳳妮住院那天,我親眼看到他們抱在一起。”


    “哈哈哈哈,這是秘密,我不告訴你。”秦義然往嘴裏繼續倒酒。


    “什麽秘密,我相信我的眼睛。”我懶洋洋地伏在桌子上,打算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每每,別睡嘛,陪我聊天。”秦義然用力拉扯我的袖子。


    “提不起精神。”我淡淡地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最惦記的人是誰?”


    “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我沒心情玩猜謎。


    秦義然呆了呆,黯然道:“我看得出來,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玩,如果是溯憶坐在這裏,你就不會無聊了,是嗎?你會很開心很開心。”


    “不是的,我隻是有些累。”我內疚地坐起來。


    “如果是溯憶在這裏,你會累嗎?你實實在在地回答我。”


    當然不會,可是我不忍心說。如果是溯憶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有多快樂,可是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對自己沒有絲毫幫助。


    “我明白了,我始終不能代替溯憶在你心中的位置,無論我對你多好,無論我有多努力,你都不肯忘了他。”秦義然臉上的表情很失落。


    “可是,義然,這是不同的,”我慌忙說,“這是不同的感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溯憶,可是他……”


    “可是你喜歡他,是嗎?”


    “是的,你們在我心裏的位置是不同的,可是,都是很重要很重要。”


    “別安慰我了,我比誰都清楚,你別看我今天喝了這麽多酒,我比誰都清楚,我無法代替他,即然如此,我又何苦去做惡人,何苦呢?”秦義然抱著瓶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哽咽著道,“我真是枉做惡人啊。”


    “義然,你說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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