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諸伏空亮又捏了捏這個裝著石頭的小布袋，這是在他上學前一年過年，被家裏人帶著去神社的時候，路過門口的時候鬼使神差撿起來的石頭碎片。　　諸伏空亮的記憶能力很好，好到哪怕回憶十幾年前自己在某一刻的心情想法，都能完美回憶起來。　　但是他偏偏記不太清自己當時為什麽就——突然對那個隨處可見的小石頭產生興趣。　　甚至裝進了禦守的小布袋之中隨身攜帶，就算後來休學了，掛著禦守的書包也一直放在櫃子裏，可以算是天天和諸伏空亮在一起。　　諸伏空亮不是一定要解答這個疑問，他把禦守放下，決定去回答媽媽關於讀高中的事情。　　明明提出這件事的是媽媽，等得到確切的回複之後，驚訝的也是媽媽。　　“真的可以嗎？”諸伏媽媽摸了摸自家小兒子的頭發，臉上帶起了一點擔憂。　　“沒關係的，考試我可以過。”　　“媽媽不是擔心這個……”諸伏媽媽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露出了溫柔的笑容，輕聲說道：“不過，媽媽相信空亮，一定可以的。”　　現在距離明年高中報名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手續方麵也不著急。　　諸伏媽媽摸著自己小兒子的頭發，算了下時間，笑著說道：“等景光警校畢業之後，還能參加你的入學典禮呢。”　　諸伏空亮眨眨眼睛，沒有說話。　　諸伏景光向來很注意和家裏人之間的交流，當可以申請使用電話之後，諸伏景光每次都能在打電話的地方和伊達航碰麵。　　於是諸伏景光每一次都會受到來自於情侶的甜蜜暴擊。　　“班長，下次你打電話不要喊我一起了。”諸伏景光在同期的麵前深深歎了口氣：“每次我都要聽你和你女友甜甜蜜蜜煲電話粥——這不是欺負人嗎？”　　伊達航爽朗地笑了起來：“那我下次在你後麵打？”　　諸伏景光：“……那不還是一樣嗎！我們回去是同路的啊！”　　因為剛好同路，所以習慣性邀請好友的伊達航笑聲更加爽朗了。　　“班長這邊倒是能理解，畢竟是女朋友嘛……景光你也有一定要每天打電話的對象嗎？”萩原研二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你想到哪裏去了，但是我可以確定絕對和你想的不一樣。”降穀零評價道。　　鬆田陣平挑眉：“看來你知道？”　　降穀零點了下頭：“差不多。”　　諸伏景光笑著解釋道：“我之前不是說過我有弟弟嗎？現在不方便回去，所以想著至少也要保持一定的聯係。”　　萩原研二感歎道：“你和你弟弟關係真好啊，我和我姐就不會這麽頻繁聯係。”　　鬆田陣平：“我是獨生子，這題對我來說超綱了。”　　降穀零聳了下肩，而伊達航感歎道：“我們之中有兄弟姐妹的也就你們兩個吧？”　　“弟弟和姐姐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吧？我和我哥哥其實也不會這麽頻繁的。”諸伏景光無奈道：“畢竟高明哥工作很忙，我也不會特地去打擾他。”　　萩原研二注意到了盲點：“也就是說，如果他不忙，你也會一直聯係？”　　諸伏景光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降穀零吐槽道：“hiro他家的家庭關係一直都很好，好到讓人羨慕。”　　諸伏景光彎起眼睛：“作為我們家的榮譽親屬，請問降穀同學，你有記得把自己也算進去嗎？”　　降穀零：“……”　　“啊！zero臉紅了！”鬆田陣平指著降穀零突然說道。　　萩原研二眨眨眼：“小陣平，你是怎麽透過這麽黑一張臉看出小降穀臉紅的啊！”　　降穀零：“你們兩個——！”　　“哈哈哈！”　　這個話題隨意地略過，諸伏景光笑著做了個結尾：“說不定之後還能見見，我倒是很想把你們介紹給高明哥和空亮。”　　畢竟他當年認識zero之後，就很開心第一時間告訴了高明哥，然後又開開心心把zero邀請回家玩了。　　隻是，諸伏景光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麽快。　　在一次解決掉一次校外的突發案件之後，諸伏景光驚訝地看著站在另一邊馬路上，手裏正拿著巧克力香蕉的諸伏空亮，兩個人對上了視線。　　諸伏空亮想了想，舉起手打了個招呼，諸伏景光把犯人交給伊達航之後，確定沒有自己的事情之後，才小跑著過去：“空亮？你怎麽過來了？”　　諸伏空亮舉起了手裏的巧克力香蕉：“突然很想吃，所以就過來了。”　　諸伏空亮對於甜品根本不挑，所以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借口。　　不過諸伏景光也沒有戳穿，隻是彎著眼睛笑了笑：“那剛好，哥哥接下去還有一段時間的空閑時間，空亮有什麽地方想去的嗎？”　　諸伏空亮沒有直接回答，目光落在了另外四個往這邊看的警校生身上：“哥哥的同學？”　　“嗯，也是哥哥的朋友。”諸伏景光回過頭看著幾個好友，對著弟弟問道：“空亮對他們很好奇？”　　因為諸伏空亮的目光難得不在自己的家人身上，而是對著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方向。隻是另外四個人是聚在一起的，所以諸伏景光也沒有區分開諸伏空亮的視線，到底停留在誰的身上。　　這是很少見的事情，諸伏景光樂見其成。　　既然空亮並不抵觸，諸伏景光幹脆領著弟弟走到好友麵前，自然介紹了起來：“我和你們提過的，我弟弟，空亮。”　　“長得還真像啊！你們兄弟。”伊達航第一個做出了感歎。　　“好久不見，空亮。”降穀零也回應了一聲。　　“一眼就能看出是兄弟呢——小空亮，我可以這麽叫你嗎？”萩原研二也笑著打了個招呼。　　鬆田陣平則是有點別扭地點了下頭：“你好。”　　諸伏空亮卻開口問出了一個某種意義上非常突兀的問題：“你們打遊戲嗎？”　　諸伏景光一愣，疑惑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弟弟，而對麵的三個人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了好友弟弟的問題。　　“你指什麽遊戲？”　　如果是他認識的那兩個人，在聽到諸伏空亮這個名字的時候，應該就能反應過來的，更不會問遊戲是什麽，所以不是一個人，答案很明顯了。　　隻是因為從哥哥電話的介紹裏聽到了名字，所以產生好奇就直接出門的諸伏空亮，平靜地將目光從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身上移開，開口對著自己的哥哥說道：“沒事了，那我先回去了，哥哥。”第14章 　　“對不起。”諸伏空亮用這句話作為了這一次見麵的開場白。　　讓和往常一樣，放學順便（並沒有順便）往小公園走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被嚇了一跳。　　小學的時候，這個廢棄公園和回家是同路的，但是國中的學校在相反的位置，所以相當於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每次放學都會特地繞路過來，看看諸伏空亮在不在。　　一直以來都是諸伏空亮等兩個人一起玩，如果前一天沒有約好，等放學去小公園沒看到人的話，也就代表著當天諸伏空亮不會來了，兩個人也不用等了，直接回家，或者兩個人一起去哪裏再繼續玩。　　平日裏見麵都是萩原研二主動打招呼，然後諸伏空亮點頭作為他們的開場白，諸伏空亮主動開口，還說出“對不起”這樣的台詞，是兩年來的第一次。　　萩原研二嚇得連話都說不順了：“空、空亮？是本人嗎？沒被控製嗎？還是什麽真心話大冒險？還是說你要搬家了？以後再也不來了？”　　鬆田陣平一巴掌壓下了萩原研二的腦袋：“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揍回去！”　　諸伏空亮：“……”　　諸伏空亮眨眨眼：“你們是笨蛋嗎？”　　鬆田陣平反倒鬆了口氣：“你這不是很正常嗎？”　　萩原研二滿腔的吐槽欲沒人接腔：“……所以哪裏正常啦！”　　等開頭的混亂過去之後，萩原研二才擔心地問道：“所以到底怎麽了？”　　諸伏空亮坐在秋千上，已經生鏽的鐵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諸伏空亮雙腳微微離地，語調倒是足夠平靜：“沒什麽，隻是我差點把你們認錯了，所以我才道歉的。”　　鬆田陣平一時間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什麽？”　　諸伏空亮便接著解釋道：“我今天遇到了哥哥的同學，差一點把他們當成你們了。”　　“畢竟你們長得很像，連名字都一樣。”諸伏空亮嘀咕了一句。　　萩原研二計算了一下年齡差，“我記得你哥哥比你大六歲還是七歲？為什麽這都能認錯啊！”　　萩原研二選擇性忽視了那句名字都一樣。　　“是七歲。”諸伏空亮回答：“賬號角色和控製賬號的人，年齡不一樣不是很正常的嗎？”　　萩原研二：“……”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在這一瞬間，立刻回憶起了最初見麵的遊戲論，下垂的眼睛顯得無辜又可憐：“所以現在……空亮還覺得這是遊戲嗎？”　　諸伏空亮：“……”　　諸伏空亮側開了眼神，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而這個反應本身就已經是答案了。　　如果不是朋友還好，可是把兩個人當成了朋友之後，認識了兩年之後——在萩原研二拉著鬆田陣平，於日常之中潛移默化，諸伏空亮還覺得這個世界是遊戲的話，那麽已經不是性格軸了，是完全的笨蛋了。　　萩原研二鬆了口氣，他真的不想重新再嚐試扭轉好友的世界觀了，超累的好嗎！都怪那個中二病哥哥！　　鬆田陣平向來是最直接的那個，他問道：“你剛才說是‘差點認錯’，而不是‘認錯’吧？那為什麽還要道歉？”　　萩原研二在諸伏空亮看不見的地方，給鬆田陣平豎了個大拇指。　　有時候就是需要小陣平這種直截了當的性格，而且比起他，有些情況，總覺得小陣平反而更擅長和空亮交流。　　“所以你道歉的不是差點把我們認錯對吧？”鬆田陣平還特地加重了“差點”這個音節。　　諸伏空亮沉默了，在鬆田陣平幾乎算得上咄咄逼人的態度之中，藍色的眼睛裏總算倒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隻是覺得應該道歉而已。”諸伏空亮的聲線依舊相當平穩：“雖然鬆田很討厭，剛見麵就揍了我一頓，但是意外是個好孩子，萩原人也很好，我很喜歡你們，所以才會想要道歉。”　　“至於到底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我也弄不明白。”諸伏空亮看向了萩原研二，試圖讓這個向來擅長這方麵的好友給出一個解釋。　　萩原研二的表情無奈極了：“……你看我也沒用啊，我又不能讀心。”　　反倒是鬆田陣平的重點永遠都是錯誤的：“所以你還記得剛開始那件事啊？明明當時是你先揍我的好嗎！！”　　“嗯，是我先動手的，但是後麵你也揍回來了。”諸伏空亮眨眨眼睛：“所以我也原諒你了。”　　“不是、等等，你的邏輯就有問題——明明是你先動的手，應該問我有沒有原諒你吧！”　　“那你原諒我了嗎？”諸伏空亮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