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鬆田陣平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自己就確認了答案，點了下頭後說道：“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隻要離開你超過二十米，我就會自動變成【獸】形。”　　而二十米內，連這家酒店都離不開多久。　　在這個世界裏麵，大多數人都不願意自己變回【獸】，鬆田陣平也隻是因為意外才會變成那個形態的。　　但是這個世界是特殊的獸化世界，就算變成了【獸】形，也不至於不能和人類交流。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裏。　　鬆田陣平開口道：“隻要我產生和人說明情況的想法，都會發生各種意外，從而阻斷我和他人的交流。”　　“怎麽樣，有頭緒嗎？”話是這麽說，鬆田陣平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在乎答案。　　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諸伏空亮想了想，把手機丟過去：“試試看？”　　鬆田陣平接住手機，習慣性地按下了幾個數字之後突然頓住，然後刪除重新播出了一個號碼。　　鬆田陣平看著號碼上的拒接，挑了下眉，他不信邪地又撥打了幾個電話，全都是一樣的情況。　　這是明顯不正常的情況，諸伏空亮重新拿過手機，結果一個電話就在這個時候回撥了過來。　　諸伏空亮按下了接通，佐藤美和子的聲音從對麵傳出來：【你好，請問你是？】　　諸伏空亮開口說道：“鬆田——”　　話音未落，對麵傳來的什麽尖叫的聲音，明顯什麽都沒聽到的佐藤美和子果斷說了句【抱歉！之後聯係！】就掛斷了電話。　　換人後重複了三次之後，鬆田陣平都覺得現狀有些好玩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阻止他恢複活人的身份一樣。　　諸伏空亮拿著手機還試著發送了簡訊，結果好巧不巧網絡就不好，無法傳送過去。　　“我有交話費。”諸伏空亮看著手機，這樣說道。　　鬆田陣平聳了下肩：“看來短時間內，我好像沒辦法離你太遠了？”　　“……陣、鬆田你是在摩天輪上下來的，對吧？”諸伏空亮開口問道。　　鬆田陣平應了一聲：“所以？”　　“你沒有受傷嗎？”諸伏空亮突然注意到了盲點。　　鬆田陣平倒是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低笑道：“你以為我之前為什麽說信你？”　　“從摩天輪上下來，不管怎麽樣，我都應該重傷——目前來看，我身上倒是沒有什麽別的傷口。除了暫時沒辦法控製身體的形態之外。”　　“不科學的事情已經在我身上發生了。”卷發警官尾音上揚，“那我多抱有一份希望，又有什麽問題嗎？”　　而鬆田陣平這句話又一次給了諸伏空亮一點靈感，他的大腦轉動的很快，意識到了一個盲點：“醫院。”　　鬆田陣平：“嗯？”　　係統的任務是讓他送鬆田陣平去醫院，也就是說，按照原來的“劇情走向”，鬆田陣平是需要出現在醫院的。　　寵物絕育是諸伏空亮自己的想法，並不是任務上說明的情況，也就是說……　　如果諸伏空亮沒有出現在這裏的話，鬆田陣平會是重傷。　　直麵這麽強的爆炸，重傷的鬆田陣平如果被人撿到，肯定會被送進醫院——這也是任務的由來。　　任務說的是寵物醫院，也就是說，鬆田陣平在原來的時間線也會是黑貓的樣子。這個世界的人非必要是不願意變成【獸】的，所以看到動物，默認都是寵物。　　於是所有人都會認為作為人類的鬆田陣平死亡。　　可是現在在他眼前的鬆田陣平沒有任何傷口，前往醫院也是完全不必要的行動。任務也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但是任務還是出來了。　　這一點的違和，似乎更加證明了係統和禦守（石頭）是兩個存在。就像是之前有一次的任務，要求他確定天台上的一人死亡——但是他明顯沒有做到那個任務，係統（石頭）也什麽都沒說。　　諸伏空亮的大腦將所有的違和都給他點了出來，但是這種強製性回憶過去的思考方式，讓他的大腦突突地產生了一點疼痛。　　“你現在被世界討厭了，鬆田。”諸伏空亮平靜地說道：“世界要求你在摩天輪的爆炸中死亡。”　　“是嗎？”鬆田陣平聽著這像是什麽輕小說裏麵的台詞，沒有反駁也沒有吐槽，磁性低沉的聲線響起：“所以呢。”　　諸伏空亮：“你被討厭了，沒有辦法聯係你想聯係的任何人。”　　“是這樣沒錯。”鬆田陣平沒否認，他彎下腰伸手輕輕點在諸伏空亮的額前：“但是你是例外。”　　“我剛才看到你的那張紙了——尊重普通市民的隱私，我隻掃了一眼，除了‘好朋友世界’這個詞外，我還看到了我和萩原那家夥的名字。”　　“萩原和你是朋友，那我呢？”鬆田陣平對著眼前有些昏沉的藍色貓眼：“我和你是什麽關係？”　　“……為什麽會這樣想。”諸伏空亮開口問道。　　“我和萩一起長大，社交方麵他的確比我強，但是他到底有哪些朋友，我還是清楚的。”　　鬆田陣平道：“所以，你口中的萩原，和我認識的萩，根本不是一個人吧？”　　“那家夥的眼光我還是信任的，而且，如果你真的想瞞過我，把你的眼神藏一下吧。”　　鬆田陣平將手指換成手心，動作不算用力地推了一把：“發燒這麽嚴重了還這麽動腦，你是想燒壞腦子嗎？”　　“——‘我’的好朋友君？”　　諸伏空亮無意識地貼著冰冷的被子蹭了蹭，低聲反駁道：“你不是。”　　“也是，”鬆田陣平坐在一邊低笑著開口道：“我可沒法想象自己哄小孩的畫麵。”　　“這種事還是交給萩比較順手，你說對吧？小鬼。”第50章 　　諸伏空亮的大腦昏昏沉沉的, 發燒対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陌生的事情。　　他的身體是絕対健康的，平時都還好，但是每到換季必感冒。一開始諸伏空亮不知道理由, 後來在宮野醫院那邊看了不少的醫學書之後，諸伏空亮就明白了。　　簡單解釋的話, 就是用腦過度帶來的精神負擔, 體現在了身體上。　　諸伏空亮平日裏也不像是偵探的一樣去時刻動腦分析，但是超憶症的關係會讓他無意識地處理著腦內的記憶, 這本來就是一種高額的消耗。　　就像是他吃了這麽多糖, 連帶著身上都帶著一股甜味, 卻至今沒有變胖，就已經是很好的證明了。　　因為爸爸媽媽都在的關係，生病發燒的時候都會有人準備好藥, 還有入嘴溫度恰到好處的清淡食物。　　而不是——醒來看到一個混蛋卷毛吧唧吧唧吃著三明治，坐在一邊翹著二郎腿拿著他的手機在玩。　　與其說是玩手機，不如說這個混蛋卷毛的目光是想把他的手機拆解了。　　“我經過你同意了。”鬆田陣平用著靈活的手指轉動著手機：“以及不用謝, 我幫你突破了俄羅斯方塊的記錄。”　　“……”諸伏空亮沒有關注手機，而是盯著他嘴裏的三明治：“哪裏來的？”　　“客房服務。”鬆田陣平回答道：“可惜隻有一份, 你想吃的話隻能另外買了。”　　這個人……好不要臉啊。　　“謝謝誇獎, 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的優點。”鬆田陣平微笑著回複了這句話——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更像是挑釁。　　萩原研二的微笑讓人放鬆警惕, 鬆田陣平的微笑隻讓人想往他臉上揍一拳。關於這一點，降穀零或許會覺得自己和諸伏空亮有共同話題。　　多虧了鬆田陣平，諸伏空亮覺得自己昏沉的大腦都清醒了：“我討厭你。”　　“好巧，我也沒有那麽喜歡你。”鬆田陣平把三明治的最後一口吃完：“接下來要做什麽？”　　“昨天你說的問題我想過了, 既然我是這個情況，那麽我是不是可以認為萩也一樣？沒辦法聯係我, 沒辦法聯係他的家人之類的？”　　“你可以打他的電話試一下。鑒於你們兩個現在是一樣的情況，說不定這次就打通了。”諸伏空亮從床上爬起來，拿起自己的衣服拍了拍，重新穿了上去。　　“他的號碼在我手裏。”鬆田陣平把三明治的包裝紙揉成團丟進垃圾桶裏：“他的電話卡還在我家放著，如果你希望的話，可以趕在別人幫我搬家前，去我家一趟。”　　“……”諸伏空亮：“你現在有什麽。”　　“我？”鬆田陣平還有興趣開玩笑：“一雙靈活的手，還能思考的大腦，屬於拳擊手的拳頭？”　　“也就是說，你沒有錢，沒有手機，沒有住所，以及連提供信息的渠道都沒有。”諸伏空亮做出了翻譯。　　“看來你還真夠了解我的。”鬆田陣平愉快道：“就是這樣。”　　“対了，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實驗過了，隻要有別的人在，我就會變成貓。”　　“所以你聰明的大腦，靈活的雙手，還有拳頭，都被封印了？”諸伏空亮從浴室裏麵走出來，臉上還帶著一些往下落的水珠，他剛才在刷牙洗臉。　　他用手隨便抓了抓頭發，不過因為昨天晚上頭發沒擦幹就睡覺的關係，側邊的劉海有些翹起來了，諸伏空亮評價道：“所以你還有什麽用？”　　“至少拳頭還能用來揍你？”鬆田陣平如是說道。畢竟隻有在諸伏空亮麵前他才能保持人形（不被人看到的前提下。）　　不過在注意到諸伏空亮的眼神之後，鬆田陣平聳了下肩，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好吧，玩笑時間過。”　　“如果沒有你這個特殊情況，我現在應該還在想辦法自保。”送流浪貓絕育的人從來不隻諸伏空亮，比起食物，鬆田陣平更注意的應該是不要被送進醫院。　　而諸伏空亮否定了鬆田陣平的猜測：“沒有我，你現在應該在寵物醫院——不是絕育，而是治療身上的傷口。”　　“直麵爆炸，從高處墜落的傷勢。”諸伏空亮開口道：“就算你能活下來，這種傷勢你都至少要住院半年以上，這個期間，應該沒有醫生會想著要幫你絕育。”　　鬆田陣平果斷忽視了最後一句的絕育，點頭道：“……是這樣。”　　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有那種大麵積的燒傷，半年都是往少了算的。　　“不過因為你皮糙肉厚，所以一年應該差不多就能恢複了。”諸伏空亮冷酷無情地說道：“等傷好之後，醫生就會想起來你作為流浪貓還沒有絕育。”　　“你肯定是拒絕的，所以絕対會逃跑。”　　鬆田陣平：能不要一直提絕育的事情了嗎？　　“所以？”　　“所以接下去你就會因為無法證明自己是鬆田陣平，開始作為一隻黑貓生活，然後開始在垃圾桶裏撿破爛吃。”　　鬆田陣平：“……你和我有仇？”　　“三明治之仇。”諸伏空亮抬眼：“我現在肚子餓了，因為你的關係，我沒有三明治吃了。”　　鬆田陣平扶額，差點忘了眼前這個小鬼還沒成年，幼稚的要死。他忽視了那部分明顯帶著情緒的發言，注意到了重點：“不過你說得対，食物的確是很重要的，畢竟我也不可能會為了吃的去人前賣萌討……”　　鬆田陣平的聲音卡在了這裏，他遲疑道：“你覺得萩會嗎？”　　諸伏空亮：“……”　　諸伏空亮和鬆田陣平的腦回路無意識重合在了一起。由於鬆田陣平已經作為了一個例子，如果萩原研二也活著的話，除去前半截治療的部分，後麵的？作為寵物被女孩子喂養什麽的……　　如果是萩的話……總覺得不是不可能……不対，不能這樣想他——可是那畢竟是萩原啊！！　　鬆田陣平的思維不由地滑下深淵，如果作為寵物被喂養，那萩是不是……額、這樣的話，他不願意回來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事關男人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