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那天的樂章。


    華麗的色彩,


    跳動的音符。


    那曲樂章的吟唱者,


    是風,


    是雲,


    是你。


    我聽到歌聲裏的細語,


    它說,


    我們一定要快樂,


    好嗎?


    大清早,教室裏的同學還不多。和往常一樣,八卦黨又開始了每天的新聞播報時間。我雖然裝作認真看書的樣子,可是耳朵卻仔細地搜刮著來自那邊的信息。女孩子嘛,喜歡一些花邊新聞是很正常的事啊。再說了,有時候八卦黨的新聞裏麵也有一兩條有價值的啊。


    “聽說國慶我們學校要舉辦一個校園歌手比賽,你們知道嗎?”


    “昨天都知道了,還用你說。”


    “那你昨天怎麽沒說?”


    “我……昨天的新聞那麽多,我忘了嘛。”


    “校園歌手比賽,你們認為我們年級組誰會獲得冠軍呢?”


    “當然是我們的鄒琪瑉咯。”


    “我盡力吧。”八卦黨首領鄒琪瑉高傲地說。她做作地理了幾下滑過側臉的長長的劉海,臉上已經掛滿了得意的笑容。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冠軍的獎杯已經被她捧在手裏了呢。


    “我們的瑉瑉一定會奪冠的。”旁邊一個女生笑得比她自己奪冠了還要開心。


    我盯著書本,眨巴眨巴眼,心想:就鄒琪瑉那個動物被踩住了尾巴似的嗓音,還想奪得全校冠軍?能拿個年級組冠軍都是守護神保佑了。


    “下一條新聞。”鄒琪瑉還沉浸在冠軍夢裏時,另一個女生說著從書包裏扒拉出了一張報紙。


    我疑惑地想:“八卦黨還看報紙?”


    她在報紙上找了幾圈,然後指著報紙的一個角落裏,說:“你們看,這篇散文竟然是我們的大才子寫的。我們的大才子,現在成真正的才子了。”


    什麽什麽?我沒聽錯吧?才子……不對,瘋子雨航的文章上報紙了?怎麽可能,不可能呀……555555……為什麽我的沒有上報紙啊?


    拿著報紙的女生興致勃勃地說著,等她說完的時候,抬起頭來身邊已經沒人了。


    八卦黨其他成員這個時候已經集體將雨航圍了起來,一個個又尖又細又嗲的聲音聽得我渾身隻哆嗦。


    “大才子,簽個名啊。”


    “在我的手上簽吧,我以後不洗手了。”


    “簽在我的日記本上,我以後每天都能看到你的名字。”


    我將手中的課本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嘴裏忿忿地說:“簽她們臉上,看她們以後是不是連臉都不洗了。”


    “天秦,你怎麽了?”


    我一聽,趕忙把頭埋進了書裏。不好,奪魂的聲音來了。


    “喲,我家秦秦學習這麽用功的啊。”嚴陳超那混小子繼續沒皮沒臉說。


    我什麽時候成你家的了?還秦秦……我怎麽覺得有點肉麻惡心呢?


    嚴陳超拉過來一把椅子,在我身旁坐了下來。他溫柔得有些惡心地說:“秦秦,能不能告訴我,你周末都喜歡去哪裏玩啊?讓我和你一起分享,好嗎?”


    白癡!誰要和你分享啊?


    “秦秦,說一下嘛。”嚴陳超不依不饒地說著。


    憑什麽告訴你?!


    “秦秦不理我了,我好難過。唉,難道我這輩子就要孤孤單單地度過了嗎?秦秦,我會一直等……”


    一本書重重拍在了嚴陳超的臉上。他的嘴還張開著,保持著說出的最後一個字的嘴型。雙眼瞪圓,身體順著書拍出的方向重重倒了下去。


    你這個白癡,以為本大小姐好欺負?


    教室另一邊,獲得了才子簽名的八卦黨再一次聚集起來,總結出了一句很有代表性的語言:“天秦也打人?溫柔的天秦也打人?我們班最溫柔的天秦也打人?”


    一個聲音冷冷地“哼”了一下,“她溫柔?表麵的溫柔,隻是裝出來的吧。誰知道那個虛假的麵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我回過頭去,正好迎上了鄒琪瑉那冷豔的眼神。她對著我輕輕一笑,笑容裏帶著不屑,與挑釁。


    “不許你這樣說我家秦秦!”剛從地上站起來的嚴陳超衝著鄒琪瑉大吼了一聲。


    “你閉嘴!”


    “你閉嘴!”


    我和鄒琪瑉幾乎同時指著嚴陳超吼了出來。


    我瞪圓了雙眼,鄒琪瑉的表情卻自然了很多,腰部左右搖擺,搖得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這小妖精,吵架就吵架嘛,幹嘛扭來扭去,扭得我渾身冒疙瘩。


    “你幹嘛那樣說我?”我以為自己張嘴就會噴出一串火,沒想到卻問得那麽溫柔。沒錯沒錯,我本來就很溫柔,群眾的眼睛都看到的。


    鄒琪瑉腰部賣力地扭著,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然後很不屑地對我笑笑,說:“不好意思,大才女,我說錯了。我們的才女一直就很溫柔,對吧?”


    要不是她說的是反話,我絕對給她那句話打100分。


    一直坐在自己座位上直打哈欠的雨航慢慢站了起來,看了看我,然後看著鄒琪瑉,說:“大家都是同學,這麽一點小事,有什麽好吵的?”


    死小子,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我才不想和那個小妖精吵呢,傷神。


    “再說了,誰是否溫柔,用得著爭論嗎?事實不是已經擺在大家麵前了嗎?”雨航接著說了一句,還微笑著瞥了我一眼。


    他這句話什麽意思?是針對我嗎?等等,讓我合計合計,從這句話到底來判斷,他到底是敵是友呢?


    一直傻傻站在一邊的嚴陳超終於憋不住了,指著雨航大聲說:“不要以為自己是才子就了不起,雖然罵我家秦秦罵得拐彎沒角,但是聰明人一聽就能明白過來。對嗎,秦秦?”


    我像隻哈巴狗一樣對著嚴陳超直點頭。心裏卻罵著:破小子,你那句話什麽意思?聰明人一聽就能明白,難道說我是笨蛋?還有,誰是你家秦秦啊,給我哪裏涼快待哪裏去!要不是教室裏這麽多雙眼睛盯著,我非讓你試試我爪子的威力。


    雨航輕蔑地說:“嚴陳超,我第一次見你這麽聰明呢。”


    “很可惜,我還沒見到你聰明的時候。”


    雨航很不在意地笑笑,說:“嚴陳超,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吧。等我們的賭結束了,我們再說。”


    “切,你輸定了。”


    “是嗎?”


    嚴陳超點了點頭,如果問我:“天秦,你說,我一定會贏的,對嗎?”


    我脖子僵住了,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嚴陳超唱歌走音跑調是同學都知道的,別說在學校裏拿獎,要是班主任同意他參加比賽,絕對是因為喝醉了酒。但是,雨航從來沒唱過歌,聽聽他那說話的聲音,和嚴陳超應該是半斤八兩。


    “天秦,難道你對我沒信心嗎?”


    我趕忙點頭,“有信心,有信心。”


    雨航直直地盯著我,歪著嘴角笑,“天秦,真不知道你什麽眼光,竟然會賭嚴陳超勝。”


    我瞥了一眼八卦黨視為珍寶般的報紙,說:“真不知道報社的編輯什麽眼光,竟然會讓你上報。”


    雨航搖了搖頭,“還才女呢,連話都說不清楚。”


    我一愣。


    “不是我上報,是我的文章上報。”雨航笑著說,“還有,水煮魚的文章在幾個月前就上報了,要不要我明天帶來給你看看?”


    “誰稀罕?”我嘴上這麽說,卻差點禁不住問出來,是什麽報紙,哪一天的?


    “天秦,你不是說要戰勝我們嗎?嘿嘿,加油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加油咯!氣死我了,有這麽點小成績就在我麵前驕傲!可是……我連那一點小成績都還沒呢。不行,我也要到那家報社發表文章,不能被雨航看扁。


    雨航慢慢坐下去,依然歪著嘴角笑,“歌手比賽,征文比賽。真有趣,我的比賽真多。”


    鄒琪瑉睜大了眼睛看著雨航,特花癡地說:“雨航,你也參加校園歌手比賽?”


    “參加。”


    “我也參加啊。要不,我們組合在一起,對唱,好嗎?”


    惡心,肉麻!我幾乎可以看到鄒琪瑉的兩隻眼睛裏冒著紅心。


    嚴陳超一巴掌拍在我的課桌上,大義凜然地說:“天秦,要不你也參加比賽吧。我們兩個組合起來,對唱。”


    我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說:“嚴陳超,你最好不要惡心我。”


    接著,我聽到了雨航給鄒琪瑉的答案:“好吧,我同意。”


    再接著,是八卦黨羽的呼喊聲,就跟撿到了幾塊金磚似的。和她們比起來,我發覺自己越來越淑女了。嘿嘿,沒錯,我就是淑女。


    ※


    一天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


    晚自習放學後,我像夢遊一樣遊下了教學樓,腦子裏使勁回想今天都發生了什麽。可是,除了早晨教室裏和鄒琪瑉吵架那一幕,再除了嚴陳超下課時在教室裏“練歌”的畫麵,我什麽也想不起來。


    摸摸額頭,沒發燒呀,怎麽腦子裏跟裝著幾斤劣質糨糊似的啊?


    一想到嚴陳超練歌時那嗓子,我差點忍不住在人潮洶湧的樓道裏放聲大笑。那小子真自戀,上午第二節課下課後就站上了講台,擺了個poss,滿臉微笑。然後,他深情地發表演唱前的感言:“啊——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啊——謝謝各位在百忙之中依然這麽期待聽到我的歌聲。啊——”


    幾本書扔上了講台。


    而我抱著希臘神話,渾身冷得發抖。


    嚴陳超用手擋開了一本飛過去的書,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始了野獸被踩住了爪子般的哀痛號叫。那嗓子,那音調……嘖嘖……要是向戰場上一放,估計敵人的士兵衝上來後如果沒保護好耳朵,直接倒地,精神崩潰而亡。


    10秒鍾不到,教室裏已經隻剩下幾個人了,而嚴陳超一邊用手召喚著匆匆向教室外走的同學,一邊更加賣力地演唱。


    就在我也準備離開的時候,雨航站了起來,不屑地說:“嚴陳超,就你這嗓子,也配和我賭?”


    而嚴陳超不知死活地說:“我知道今天的效果不是很好,那是因為我沒有帶吉他。我下星期一就把吉他帶學校來,讓你感受我的實力。”


    我一聽,差點直接倒地休克。他不但要繼續折磨我們,而且還準備找一個幫凶!守護神啊,求求您,早點讓嚴陳超放棄吧。


    而第三節課下課後,同學們似乎有了默契,老師前腳離開教室,大家趕忙爭先恐後地向教室外麵竄——當然,也包括我。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好用爪子死死捂著嘴,不然這一陣笑聲的殺傷力絕對不亞於小型導彈。


    當我臉皮笑得幾乎抽筋的時候,突然察覺旁邊有一個很古怪的眼神正望著我。轉過臉去,驚得差點大喊出來。


    “要不要送你上醫院?”雨航沒有語氣地說。


    “不用……什麽什麽?上醫院?為什麽要送我上醫院?”我說。


    “你確定你沒事?”雨航疑惑地問我。


    “你才有事呢。”說完,我還“哼”了一聲。


    “沒事才怪,一會兒傻笑一會尖叫。告訴你,我都注意你好久了。”


    我們走出了擁擠的樓道,雨航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他手心裏的溫度,像電流一般竄進了我的身體。他說:“走,我送你上醫院。”


    我趕忙甩開他的手。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牽我手!下流,流氓!被別人看了多不好,被教導主任看了,估計我真的會被處罰請家長了。


    “你才上醫院呢!”我凶惡地說。一邊說,視線一邊在人群裏搜索。如果發現了教導主任,我得以逃命的速度跑掉。


    “不上醫院,你送我回家。”他說。


    我嚇了一跳,難道這死小子又在班主任那裏為我請了假?千萬不要啊,他的眼鏡不是已經配好了嗎?


    “好不好,送我回家。”雨航的臉湊了過來。


    我趕忙後退,一不小心撞在了一個同學身上。


    “天秦,是你!你在這裏等我嗎?”嚴陳超的聲音傳進了耳朵裏,讓我有一種想喊救命的衝動。為什麽這段時間這麽倒黴,總是遇到這兩個我最討厭的男生?守護神啊,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我……我非在夢裏狠狠揍你!


    “天秦在這裏等我呢。”雨航對嚴陳超說。


    這時候,嚴陳超才發現了他的死對頭。他擋在了我的前麵,擺出一副母雞保護小雞的樣子,對雨航說:“天秦討厭死你了,怎麽會等你?”


    “天秦討厭我,難道會喜歡你嗎?”雨航輕蔑地說。


    “你總是和天秦對立,她絕對不可能喜歡你!”


    “你唱歌那麽難聽,天秦如果喜歡你絕對是瞎了眼。”


    天啊,這兩個人都討論些什麽啊。我……為什麽我的臉這麽燙呢?為什麽我心跳突然變得很快呢?完了完了,不能再聽他們爭下去了。趁著人多,我快溜吧。


    我溜進了人群裏,就像魚回到了水裏,悄無聲息就遊走了。哼,那兩個傻瓜笨蛋,讓他們吵去吧。


    夜深了。


    輕伏在自己寢室的床頭,透過窗簾下露出的縫隙,我安靜地望著大廣場對麵的教學樓頂。


    細細的彎月掛在幹淨的夜空裏,銀白色的光芒浸潤了黑色的天空,柔和的光暈沾染著月牙附近的墨色,顯得楚楚動人。


    月下,教學樓天台角落裏的那支風向標的剪影稍稍顯得模糊,柔和。我望著那個黑色的影子,思維在風中沉浸。


    外麵的風一定像細細的絲一樣輕柔,冰冰涼涼。


    風向標的旁邊,仿佛有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趴在天台的角落裏,眺望著屬於他們的世界。


    “你看啊,好美。”


    “是啊,很美。”


    不對,夜晚……月亮……天台……兩個黑色的人影……媽媽啊!這些不都是鬼故事裏的場景嗎?守護神啊,快幫我驅除腦子裏的幻想,讓我能夠安穩地睡著吧。


    倒黴,真倒黴,早知道不看窗外了。不對,早知道不看那些瞎編濫造的鬼故事了。


    我一把拉上厚厚的棉質窗簾,將台燈拖到了床頭上,然後把自己塞進了舒適柔軟的春秋被裏。嘴裏一直念叨著:“守護神,海神波西頓,你給我出來。今天不管你有約會還是什麽事情,都不許給我曠工!給我站寢室的角落裏站好,讓我好好睡覺!”


    我全身縮在一起,小腳嚇得冰涼。一邊用掌心裏滿是汗水的手揉著自己的腳丫子,一邊想:早知道當初入學時選雙人寢室了。單人寢室雖然有我最喜歡的寧靜,不會被別人打擾,不用每天早上和別人搶衛生間,可是每到晚上睡覺都怕怕的。


    波西頓大人,你想溜?給我站好了,好好守護我!


    “大姐大,饒了我吧。白天你吵著讓我守護,晚上也吵著要守護,我連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了。”


    奇怪,波西頓大人竟然在說話!我仔細看看四周,更奇怪的是,我究竟在什麽地方?四周全是淡淡的藍色,藍色的地板,藍色的牆,藍色的,高高的柱子,還有頭頂上好遠的地方,有著藍色的天花板。


    難道我在傳說中的海洋宮殿?不對呀,我不是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覺嗎?


    “大姐大,你要是再逼我二十四小時不停上班,我有權力到勞動部門告你。我告你虐待你的守護神。”一個白色的影子走到了我的身前。


    他就是海神波西頓?和我想象中沒有什麽差別嘛,白皙的皮膚,長長的,淡藍色的頭發,而且還戴了一個眼鏡……什麽什麽?眼鏡?哪來的眼鏡?海神波西頓怎麽會戴眼鏡呢?


    “你都曠工兩天了,竟然還好意思說告我?”我雙手叉腰,說。


    “我……我哪有曠工啊……”海神波西頓說話好像有點娘娘腔,“有人把我的眼鏡踩壞了,我總是聽到你在祈禱著讓我幫忙,可是眼睛看不清,老是撞到牆上。”


    我仔細地看著麵前這個波西頓,一隻手拉住了他的長發,疼得他哇哇大叫。我說:“波西頓大人,我怎麽覺得你好麵熟。”


    “廢話,我義務給你打了十七年工了,當然麵熟咯。”


    “不對,我覺得你長得像一個人……”我又拉了一下他的長發。


    “救命啊……頭發扯斷啦……痛死人……不對,痛死神了……”


    海神被我追趕著,哇哇大叫。接著,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個淡藍色的世界裏徘徊。


    “很久很久以前,在深山裏住著一個會念咒語的老婆婆。傳說她有一段咒語,可以讓聽到的人不會哭泣,不再憂傷。我沒有見過老婆婆,可是我認識一個女孩,她總是在我身邊念響那句神奇的咒語。數到三,就不哭。一,二,三。”


    然後,是一個男孩子的歌聲。輕盈,婉轉。估計嚴陳超要是聽到那樣美的歌聲,非撞牆自刎不可——不,才不會呢。嚴陳超那臉皮的厚度,說不定還會誇張地找這個歌聲的主人比賽呢。


    嘿嘿。


    對了,這個歌聲的主人是誰啊?


    就在我想知道是誰在唱歌的時候,歌聲卻越來越輕,最後消失了。過分,在我的夢裏沒我的命令就敢擅離職守,看我不把你揪出來,哼!


    ※


    早上,剛在教室裏坐下,那個特愛黏人的討厭蟲也走進了教室。


    嚴陳超看著我,笑得跟撿了幾塊金磚似的。我用英語書擋住了臉,拚命地讀著單詞:“pig,pig,pig……”


    “天秦,”嚴陳超甜膩膩地說,“看你的臉色,今天精神狀態很好啊。”


    廢話,昨天晚上睡得好,今天當然精神好。你這頭討厭的豬,我都用書擋著臉了你看能看出我的臉色?笨蛋,說謊都不會。


    “天秦,今天你穿的這套衣服很好看啊,比昨天那件更好看。當然,昨天那件也很好看。”


    白癡,我今天和往常一樣,穿的是學校發的藍色校服!


    “天秦,早餐吃的什麽?”


    我重重地把書放到桌子上,然後狠狠地說:“你再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早讀,我就把你剁了做成皮蛋豬肉粥!”


    “我……我馬上就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嚴陳超說完趕忙向自己的位置跑,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口號,“我要好好學習,決心天天向上。如果今天向上,明天不會上當。”


    剛清靜了幾秒,嚴陳超又跑了回來。他殷勤地對我笑了笑,然後說:“天秦,昨天晚上我和雨航在討論一個問題……嘿嘿……我想知道答案……”


    一本書拍在了嚴陳超的腦袋上。當然,凶手就是女俠我!


    雨航的身影匆匆走近教室,他依然穿著一套白色的名牌休閑裝——我從未見過他穿其他顏色的衣服。學校有規定,在校一定要穿校服,可是在非正式的場合裏,總是有很多同學喜歡穿出自己的個性。


    切,我討厭這樣的男生。自以為自己個性十足,實際上行為讓人看了很想嘔吐。咳,說好聽一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做行為藝術。


    我低下頭,努力把臉賣到書本堆出的戰壕裏。突然,八卦黨的成員向著他擁了過去。


    “大才子,簽個名吧。”


    “才子,你的簽名以後一定可以賣上六位數。”


    雨航被逼退到教室門口,八卦黨同他一起阻塞了交通。他一邊應付那幫唧唧喳喳的女生,一邊說:“昨天不是簽過的嗎?”


    “我要你每天給我簽一個。”


    “星期天就上你家去找你簽。”


    “昨天我忘記了不應該洗手,把才子的簽名洗掉了。”


    人群裏擠得最厲害的就是我們的班花鄒琪瑉了。平時看她像古代後宮姘妃一樣文文靜靜的,而現在麵具一拿開,完全像個瘋子。


    她嗲聲嗲氣地說:“大才子,請問你以後的理想是什麽啊?”


    聽得我渾身發麻,真惡心,真幼稚,真是瘋了!


    和我一樣渾身不舒服的還有嚴陳超。他旁邊學著鄒琪瑉的樣子腰部扭來扭去,癟著嘴嗲聲嗲氣地說:“大才子,你的理想是什麽?人家叫雨航,理想當然是做宇航員咯。”


    鄒琪瑉狠狠地瞪了嚴陳超一眼,而我捂著嘴一陣偷笑。


    “切。”嚴陳超不屑地說,然後翻開英語書就大聲朗讀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這麽積極地讀英語。不過,他讀的什麽啊?我怎麽聽著像那些完全聽不懂的土著語啊?


    過了好一會兒,八卦軍團鬧哄哄的聲音終於被英語早讀的聲音蓋住了。終於,八卦黨羽不甘心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今天怎麽了,那幫八卦黨總是在下課後聚到雨航的身邊,大聲地邀請雨航暢談人生,暢談理想,暢談這,暢談那。還好她們沒有和婚姻介紹所進行商業合作,不然連婚姻都會加入到暢談計劃裏去。


    其中一節課間的時候,我悄悄從一名留在位置上休息的八卦女生身邊走過,順便瞥了一眼她手裏的報紙。在被眾八卦女生蹂躪得皺巴巴的報紙的角落裏,我隻看到文章的題目——《落楓》。為了防止被發現,隻好離開了。


    “落楓,什麽東西啊。”我不屑地說。心裏卻又酸溜溜的,長這麽大,我還沒一篇文章變成鉛字呢。


    “打敗雨航,打敗雨航……”念叨著我那咒語般的口號,掏出稿紙,握著筆,想要寫出篇經典,卻發現腦子裏一片空白。


    救命啊——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回了好幾次頭,都看到鄒琪瑉坐在雨航旁邊。她那那張櫻桃小嘴嘰嘰嘎嘎地說個沒完沒了,臉上的笑甜得可以膩死幾隻蒼蠅。


    “臭小子,作業做完了嗎?不許聊天!”我輕聲嘀咕著。說完之後又覺得有些奇怪,我管雨航作業做完沒有幹嘛?他和誰聊天與我有什麽關係呢?


    再一次回頭,瞪了雨航一眼。而他縮在角落裏,一直緊閉著嘴,低著頭——那樣子哪是聊天啊,就像是他的姐姐在旁邊訓話似的。


    再看我的稿紙,上麵跟寫意國畫似的,爬上了好幾條歪歪扭扭的線條。我一把將稿紙搓成了團,然後塞進了課桌裏。


    “天秦,你怎麽了?”嚴陳超發覺我的臉色不對,竄了過來。


    我狠狠地瞪著他。


    他趕忙擺手,“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會先大招呼,然後再在你耳邊大聲說話。不過,天秦,今天你的臉色不好,生病了嗎?來,我摸摸你的額頭。”


    話還沒說完,那隻罪惡的手就伸了過來。


    “你給我讓開。”我低聲衝他說了一句,然後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課本,用力跺著步子向雨航的方向走去。


    我走到雨航的身邊,“啪”的一聲把書拍在了桌麵上,“大作家,給我簽名!”


    雨航突然抬起頭來,估計被我的架勢嚇著了,呆呆地望著我。


    “喲,陸大小姐,用這種態度找別人簽名的嗎?”鄒琪瑉把臉瞥向一邊,冷冷地說。


    雨航輕輕推了我的摔在桌子上的書一下,輕聲說:“天秦,怎麽突然想要我的簽名了?傾慕我?”


    “傾慕你個頭。”我的話裏不帶絲毫感情。


    雨航翻開書,拿起筆,刷刷幾下在書上留下了一個漂亮的簽名。接著他站了起來,雙手捧著書,遞給了我。微微上揚的嘴角上,始終帶著桀驁的笑。


    我接過書,突然覺得自己的舉動好白癡。我怎麽也和那幫八卦黨一樣了?我……我竟然向自己的敵人要簽名!啊啊啊……丟人啊!


    拿著書慢慢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我聽到鄒琪瑉那扭扭捏捏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給她簽的那個比給我們簽的好看多了,我要求全部重簽。黨羽們——準備讓大才子重新簽名——”


    嚴陳超看著我,右手握成拳頭放在自己的胸前,堅定地說:“我發誓,我以後會比雨航還要出名。想要我簽名的人數等於地球人口總和的三次方!”


    我對他微笑,然後輕柔地說:“愛幹什麽幹什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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