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蔓眼神立刻向他看去,而楊成歲偷偷捏了捏她的小臂,讓她稍安勿躁。


    這位何老板更為震驚,語氣中還有一些失望,“啊!原來楊老板已經成家了,我這還不知道消息呢!楊夫人,你好!”


    趙嘉蔓職業假笑回敬,“你好。”


    “事情辦得簡單,主要是肚子裏先有了,就……”


    “哈哈,原來如此!”


    楊成歲和趙嘉蔓走後,何老板在心裏嘀嘀咕咕,這個楊老板,據說從來不近女色,怎麽突然就娶了妻,連孩子都有了!?


    而楊成歲這邊轉身走了後,就和趙嘉蔓解釋,“那個老何,老是想給我說媒,把女兒嫁給我,你幫我擋擋啦,這樣他以後就不會再提了!”


    趙嘉蔓蹙眉,“那以後怎麽圓?”


    “你肚子都這麽大了,萬一被認識你的人看到,難免會瞎想,和那個人扯到一起。我給你擋擋,正好你也給我擋擋。以後,就說咱們離了唄!”


    趙嘉蔓點點頭,這樣也好,免得那個人發現,還要找上門來。


    見到趙嘉蔓同意了他的做法,楊成歲嘴角露出狡黠一笑。


    趙嘉蔓懷孕六個月,深秋。


    楊公館庭院裏有很多梧桐樹,此刻都黃了葉子,很多落在了地上,紀叔拿著大大的掃帚清掃這落葉。


    而還在枝頭的那些,也正顫顫巍巍地隨風飄落。


    東北軍閥少帥張玄宇和宋家小姐已經完婚的消息登上了報紙,占了很大的版麵。


    這是趙嘉蔓離開盛京的三個月後,第一次聽聞他的消息。


    她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輕撫六個月的孕肚,把報紙擱在旁邊的小桌上,忍不住才拿起來看一眼……


    報紙上少帥身著西裝劍眉星目,英氣非凡,而他挽著的宋小姐,身著婚紗,溫婉可人,巧目盼兮……


    她看了一遍報道,把報紙放下。


    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拿起來看了一遍。


    她麵無表情,仿佛並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


    隻是她那越發無力癱軟的四肢,出賣了她的心緒。


    好在她能躺在椅子上休息,不會叫人看出來她的虛弱……


    她覺得寶寶踢了她一下,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趙嘉蔓眸中充滿歉意,輕聲道,“對不起,讓你還沒出生就沒有了爸爸……”


    楊成歲提了一籃核桃,都走到她跟前了,趙嘉蔓也毫無反應。


    男人望著桌子上的報紙,明白,她嘴上說著已經放下了,心裏難免會因為這件事受影響。


    楊成歲便坐在她旁邊,用核桃鉗夾核桃,將核桃仁剝好放到趙嘉蔓麵前的小碗裏。


    “新疆的紙皮核桃,嚐嚐,對寶寶長頭發好。”


    趙嘉蔓這才有了反應,找回一點力氣,撚著核桃仁放到嘴裏,機械地嚼著。


    楊成歲手利索剝的快,而趙嘉蔓吃得極慢,不一會兒她麵前的小碗就被核桃仁堆滿了。


    男人放下核桃鉗緩緩道,“他,他可能是心灰意冷,擺爛了,畢竟他還是少帥,娶了宋家人對他在局勢上有幫助……”


    “嗯,恭喜他,終於娶到了能與他相配的人,是我耽誤了他。”趙嘉蔓語氣平淡,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離開他的時候,就知道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


    別人會成為他的新娘……


    她常常想,要是她也是家世好的小姐就好了,這樣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不會自卑,不會覺得自己沒用,什麽都幫不了他,不會覺得自己多餘,不會成為他的累贅……


    哎,有時候真的羨慕……


    可是她就是如此普通,本來就沒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


    甚至覺得自己夠著光芒閃耀的他,好累。


    她還是做回本來的她比較好。


    她將報紙翻了個麵,決心不去看了,就這樣挺好的,反正以後也不會有交集了。


    楊成歲看著她的樣子,不可察覺地歎息。


    半夜。


    趙嘉蔓夢魘了,崩潰地抱頭大哭,來到天津後,她隻是有時候會難過抹淚,這樣大哭還是第一次……


    撕心裂肺,聲嘶力竭。


    楊成歲半夜聽到了她哭的讓人心顫,衝進她的房間,第一次將她抱在懷裏,不停地安慰道,“蔓蔓,好了好了,不哭了……蔓蔓,好寶寶,乖乖,不哭了……”


    他看到趙嘉蔓這樣眼中閃過心疼,也有一些歉意。


    等到趙嘉蔓安靜了下來,楊成歲把她安放在床上,輕輕用手指捋順因為淚水沾到臉上的發絲,走進洗漱間,打濕毛巾給她擦臉,看著她的睡顏,輕聲說,“對不起……”


    他悄悄搞了一些小動作,促成了報紙上的新聞。


    趙嘉蔓懷孕八個月,隆冬。


    大雪下的白茫茫的一片,房前屋後,銀裝素裹。


    她越來越嗜睡,身子也越來越重,像有一個大皮球壓在身上,有時候都呼吸不過來。


    渾身上下都疼,沒力氣,不過隻要寶寶能平安降生,她覺得一切都值得。


    趙嘉逸寫信告訴她,馬上要放寒假了,可以來天津,正好能陪她生產,坐月子,自己還能幫忙照顧寶寶。


    趙嘉蔓便一遍一遍問小荷今天的日期。


    有時候一天問好幾遍,她埋怨時間過得太慢,怎麽不能讓她早點見到弟弟!


    還有她的寶寶,沒想到還有兩個月就能見到它了!


    好激動啊!


    她閑著的時候看好多關於懷孕、照顧嬰兒的書,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今天終於到了趙嘉逸來天津的日子,趙嘉蔓老早起了,楊成歲告訴她已經讓紀叔去火車站接了,順便開玩笑道,就接那個長的最好看的。


    雪下的正凶,趙嘉蔓老是擔心這麽久弟弟怎麽還沒到,想要出去看看。


    楊成歲,“你可別了,外邊冷的要命,地又滑,萬一摔倒了怎麽辦?”


    趙嘉蔓隻能放棄。


    她等了一早上,困得不行,隻好上樓去睡一會兒。


    不多時,院子裏響起了車聲,趙嘉逸提著行李箱進屋,頭上,肩膀上,睫毛上都落上了白色的雪花。


    楊成歲立刻迎上去,“哈嘍,你就是趙嘉逸吧!你好!嗬嗬,跟你姐長的真像,我叫楊成歲,楊是楊樹的楊,成是成功的成,歲是歲歲年年的歲……”


    楊老板一邊介紹自己一邊接過趙嘉逸的東西,還幫他把外套掛到了架子上。


    趙嘉逸看見他,以及他的一係列動作,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好在他平常就善於隱藏情緒,此刻沒有破功。


    隻是嘴角一抽,淡淡道,“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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