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逸站在房門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徐茵,“小茵,要一起去市場買菜嗎?”


    “……不去。”


    “那你有什麽要買的嗎?”


    徐茵想了一下,扔給趙嘉逸一個煙盒,“買兩盒這個牌子的煙。”


    趙嘉逸捏了捏空煙盒,隻得道,“好。”


    以前徐茵開朗愛笑,大方明媚,這些年也不知道都經曆了什麽,讓她的性格變成這樣……


    又焦躁又陰鬱,整個人透著一股淡淡的死意,仿佛不是個活人一樣……


    趙嘉逸歎了一口氣,牽著小棠出門。


    “小棠,你們來這半年,都幹了什麽呀?”


    小棠想了一下,回答,“什麽都沒幹……”


    “什麽都沒幹?那你媽媽經常去哪裏呀?”


    “她哪也不去……就在家裏……”


    趙嘉逸心中一顫,“半年,哪也不去?”


    小棠點頭,小聲補充道,“我叫媽媽和我出去散步,她都不去,讓我自己去……”


    以前徐茵經常在他耳邊嘰嘰喳喳,拉他去那去這的,四處玩,根本閑不下來,安靜一天都跟不舒服似的。


    怎麽會變成這樣……


    趙嘉逸捏緊了牽著小棠的手,臉色越發沉重,徐茵的狀態比他想象得還差。


    到了市場,趙嘉逸買了今天晚飯的菜、肉、雞蛋、大米和調味料,還有一口新鍋。


    又去了商店,買徐茵要的煙。


    商店的櫥窗裏擺了一玻璃罐花花綠綠的水果糖,小棠的目光被吸引了,滿眼垂涎。


    趙嘉逸道,“小棠,想吃嗎?”


    小棠立刻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腳下,搖頭。


    趙嘉逸笑了一下,好像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


    便對老板說,“水果糖怎麽賣?”


    老板答,“兩分錢一塊。”


    “哦,那一整罐都拿上吧。”


    小棠抬頭,臉上出現驚喜。


    趙嘉逸把糖罐塞進小棠懷裏,“抱緊了哦。”


    小棠乖巧點頭。


    趙嘉逸肩上挎著菜籃子,手裏抱著鍋,旁邊的小棠抱著糖罐子,正歡歡喜喜地往家走。


    回到了公寓中。


    趙嘉逸將東西拿到廚房洗菜做飯,又將口袋裏的兩盒煙交給小棠,“去,拿給媽媽。”


    小棠接過煙盒,跑了兩步,又停下來,去糖罐裏掏了一把糖捏在手心。


    徐茵早就聽見他們回來了,還有說有笑的……


    徐茵心裏五味雜陳,躺在床上裝睡。


    小棠躡手躡腳地接近睡著的媽媽,小心地將煙盒和糖果放在她枕邊。


    然後就要退出房間去。


    沒想到徐茵醒著,還捏起一顆糖果,對小棠道,“他給你買的?”


    小棠點頭。


    徐茵又閉上眼睛,似是自言自語道,“他可真好,真溫柔,還不知道是自己的呢,就對你這麽好……”


    小棠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一會兒,趙嘉逸就做好了兩道菜端上桌,還盛好了香噴噴的大米飯,樂嗬嗬地招呼徐茵和小棠吃飯。


    “今天很多東西來不及買,先湊合吃吧。”


    徐茵坐到飯桌前,在趙嘉逸期待的目光中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


    “好吃不?”


    “還行。”徐茵回答。


    “喜歡吃我可以天天給你做……”


    徐茵當沒聽到,沉默地吃著飯。


    小棠看起來很喜歡吃,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


    飯後,趙嘉逸勤奮地收拾碗筷,小棠幫著擦桌子,徐茵冷眼旁觀,一副十指不沾春水的模樣。


    終於等到趙嘉逸收拾完廚房。


    徐茵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我走了誰照顧你們……”


    徐茵譏諷道,“趙首長那麽大官,竟然喜歡到別人家裏當保姆?”


    “小茵……”趙嘉逸低聲道,“保姆可不能陪你上床,有沒有可能既能做飯照顧你,又能陪你上床的那個叫老公……”


    “……”徐茵露出無語的表情,踢了一下沙發角發泄,“無所謂,隨便你,有人伺候著,我還爽呢!”


    公寓裏有兩個臥室,看來以前徐茵和小棠也是分開睡的。


    趙嘉逸摸了摸在乖乖刷牙的小棠的腦袋,“還這麽小就能自己睡一個房間了呀……”


    小棠驕傲地點頭。


    “嗬嗬,我有一個小外甥,是我姐姐的孩子,都快七歲了,晚上還黏著爸爸媽媽一起睡呢。我姐夫煩得要命……在我家住的時候經常把他塞我被窩裏……”


    徐茵聽到這話時低頭若有所思。


    趙嘉逸見她有反應,便趁熱打鐵道,“小茵,你也好幾年沒見過我姐了吧?她和少帥上個月還在北平來著……你要是早點去找我,你們還能見得上麵……”


    徐茵聞言冷了臉,“沒必要。”


    趙嘉逸心中擔憂,去徐家時,連她母親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徐茵幾乎隔絕一切親朋好友的聯係……


    變成了一座孤島中,最孤獨的人……


    趙嘉逸等徐茵和小棠洗漱完,才收拾了一番,黑燈瞎火地摸上床,抱著徐茵又做了一次,才摟著香香軟軟的老婆睡去。


    他們以前都在偷情,做完就提褲子走人。


    能這樣安靜睡在彼此身旁的機會很少。


    第二天一早,趙嘉逸早早地起床出了門。


    徐茵摸了摸他躺過的那塊床褥,暖暖的,還殘留著他的氣味。


    不過趙嘉逸很快又回來了,提著菜籃子和買好的早餐。


    笑著說,“早市的菜又便宜又新鮮。”


    他給小棠買了熱乎乎的白糖米糕,此刻她滿臉幸福地吃著……


    不過小棠看見媽媽打量的目光,笑容收了許多,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塊油紙包著的米糕往媽媽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也吃……


    趙嘉逸給她們娘倆布置好早餐之後,在廚房裏開始炒午飯的菜。


    炒完就盛在飯盒裏,再用鍋燒開水,支四根筷子在鍋裏,把飯盒放上去保溫。


    “午飯直接拿出來吃就行了,晚飯等我下班回來做。”趙嘉逸囑咐道,“還有……不要讓小棠一個人出去玩了,不安全。你陪著她出去走走……”


    說是陪小棠走,趙嘉逸更希望她多出去散一下心,不要老是悶在屋子裏。


    而且他擔心她抽太多煙,身體會變得不好……


    趙嘉逸上班前做飯,下班後做飯,做完飯還做家務,將屋子收拾得窗明幾亮。


    他多次催請,徐茵終於願意走出屋子,接受外麵的世界了。


    在趙嘉逸休假的時候,他們一起帶小棠去了動物園,博物館,坐了遊船,看了電影……


    他和小棠的關係也近了很多,經常說說笑笑。


    有一天小棠摟著趙嘉逸的脖子偷偷問,“叔叔,你是那個大官嗎?”


    趙嘉逸遲疑,“什麽大官?”


    小棠扣了扣手指,低聲道,“媽媽說,到這來是為了給一個大官當情人……”


    趙嘉逸心頭被刺了一下,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什麽是情人嗎?”


    小棠點點頭,“知道,就是,陪你睡覺……”


    趙嘉逸臉色一沉,這個徐茵也不給自己的女兒做個正麵的榜樣,樹立正確的三觀,反而教一些容易帶壞小女孩的東西。


    “小棠,不要瞎說,我和你媽媽不是情人關係。”


    “可是,你們每天晚上都一起睡覺……”


    趙嘉逸汗顏了一下,轉而問道,“你爸爸對你好嗎?”


    小棠低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扣了半天手才說,“爸爸,嫌我是個女孩兒,沒出息……”


    趙嘉逸心中一喜,第一次有些不道德地高興,看來小棠並沒有與親父有多深厚的情誼。


    “其實,我是來給小棠當爸爸的,我最喜歡小女孩了!”


    小棠震驚地張大嘴巴。


    “小棠喜歡我嗎?”


    小棠猶豫道,“……喜歡。”


    趙嘉逸滿意地笑了,“等我和你媽媽結婚,我們就是夫妻關係了,到時候你得叫我爸爸了!”


    “可是,媽媽也不喜歡我……”


    “媽媽怎麽會不喜歡你呢?如果不喜歡你,就不會不遠千裏地把你帶在身邊!”趙嘉逸摸了摸她的頭,“媽媽隻是病了,她受了很多苦,承受了很多壓力,累病了……你不要記恨媽媽好不好?”


    小棠似懂非懂,點點頭。


    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告訴她,媽媽不是不喜歡她……


    她小小的心髒激蕩了一下,升起一絲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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