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小就一直生活在農村,既沒上過幼兒園,更沒上過學前班,如果直接就上一年級,恐怕會跟不上進度。”


    對此,陸征倒是給出了一個建議。


    “還是讓她先讀一年學前班吧,反正咱們北方孩子上學普遍比較晚,大部分都是七歲上學,據說因為生日偏大也有八歲才上一年級的。


    如果不把基礎打好,硬著頭皮把孩子推上去,壓力一大孩子就會對學習徹底失去興趣了。”


    真是看不出來,他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也算是頗有心得。


    說完大的,他還順嘴又提到了兩個小的,“春花和周榜呢,打算上幼兒園嗎?”


    周喬愁眉不展,“光我打算有什麽用,沒地方可送啊。”


    “那就以我的名義送到鐵路附屬幼兒園吧,一般說是職工家屬都不會卡得太嚴。”


    “陸征,你可真是我的哆啦a夢。”


    “什麽夢?”


    “美夢!”


    想起這段時間以來,陸征對自己的各種好,周喬瞬間紅了臉,連耳朵也是紅的。


    幸好她生著病,臉色本就泛著蒼白,這才沒那麽明顯。


    “現在怎麽樣,還覺得難受嗎?”


    看到周喬倚著的蕎麥皮枕頭歪倒了,陸征起身湊上去想幫她扶正。


    說話間氣息就打在她臉上,有那麽幾下,他的唇甚至還碰到了她的耳朵。


    陸征的聲音好聽到犯罪,特別是這種壓低聲音說話的時候,簡直讓人無法招架。


    周喬臉頰發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堅決不許他再靠近,“我不難受了,挺好的,你該回家陪孩子去了。”


    陸征一愣,心裏頓時一涼。


    她是不是嫌自己過於唐突了?


    沉默幾秒,他試探著去牽周喬的手,昨天在車上,她明明就讓自己牽著來著。


    誰知這一牽不要緊,他覺察到掌心裏的這隻小手燙得很,立刻緊張起來,“怎麽這麽熱?你不會是又發燒了吧?”


    說罷,又伸手來摸周喬的額頭,“臉也很燙,肯定是又燒起來了,挺大個人了,難不難受還不知道?體溫計在哪?我先給你量量體溫再說。”


    “我沒發燒。”這是周喬這輩子最最丟臉的時刻。


    “喝多的人還從來不說自己喝多了呢。”陸征認定她是在逞強,決定自己起身去找。


    周喬真是不懂,天底下怎麽還有這麽笨的男人?


    孩子都好幾歲了,女人害羞這種事竟然不懂?


    她坐起身想拖住陸征,而陸征怕她起來會頭暈,彎下腰想把她按回到枕頭上,結果一個起一個落,沒想到就那麽恰巧的親上了。


    唇一碰,兩個人頓時都覺得觸感不對。


    周喬的臉開始燒得更厲害了,大腦陷入空白好幾秒,在回過神來後,立馬鬆開了對方的胳膊。


    再看雕像陸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好半天才輕輕抿了一下唇,仿佛像是在回味那個不經意的吻。


    他現在不僅心不涼了,連血都是熱的,呼呼直往腦瓜頂竄。


    “你倆剛才在幹啥?”黑天使王麗芳就在東屋門口,冷冷地盯著他倆。


    陸征連忙假模假式地低咳了兩聲,“我,我在給你阿姨找藥,她得吃藥了。”


    王麗芳麵無表情,“壞人來之前才給她吃過,你想藥死她?”


    他哦了一聲,大腦一片淩亂,轉身走到箱櫃處,假裝在茶盤裏翻找,“那我找找體溫計,看看你阿姨還燒不燒了。”


    王麗芳確實不好對付,但架不住陸征做賊心虛。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啥這麽緊張,在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麽辦時,隻能假裝的將兩個藥包扒拉來又扒拉去。


    幸而,王麗芳覺得這個背影很無趣,轉身就又回西屋玩兒去了。


    陸征這才如臨大赦,走回炕邊時的步伐就像生了鏽的自行車鏈,機械而又遲鈍。


    周喬見他走路居然同手同腳,忍不住一口水全噗出來。


    等他坐下後還取笑他,“你好歹也是立過多次軍功的戰士,竟然被一個六歲的農村娃子給嚇得連路都不會走了,說真的,你那些勳章不會都是自己花錢找人做的吧?”


    陸征根本沒意識到,更不可能承認,“別胡說,我從小就踢正步,站軍姿,絕對不可能會順拐。”


    不認就不認吧,誰叫這年代沒有手機錄不下來呢,也隻能憑他嘴硬了。


    看著笑顏如花的周喬,陸征抻著脖子看了眼門口,在確定沒人偷看後,牽起她的小手先是在手背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後才將它緊緊攥在自己的掌心裏。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正常出乘,再退乘是三天以後。”


    “好,知道了。”


    “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雨,你最好不要出門,趕緊把病養好。”


    “嗯,知道了。”


    “富貴他們會來送蓋房材料,你和姐隻管給他們開門關門,剩下的全都交給他們。”


    “行,知道了。”


    “不許一個人去上貨,一定等我退乘回來陪你走一趟,不差這兩天。”


    “囉嗦死了,你到底走不走?”


    周喬臉上嫌他很聒噪,但心裏其實還挺甜絲絲的。


    “走走走,那你歇著吧。”陸征自己都沒意識到語氣中的溫柔。


    直到走出喬家大門,他腦海裏浮現的始終還是雙唇相碰時的刹那觸感。


    周喬也一樣,想起剛才陸征的反應,就忍不住一個人坐在炕上彎著嘴偷笑。


    此時夢萍也回來了,她二話沒說,從拎菜的布兜子裏掏出來一個小綠本,舉在手裏晃了又晃。


    說真的,離婚離得這麽開心的,周喬還當真是頭一回見。


    同樣頭一回見的,還有這種綠色封皮的離婚證。


    由於國人都認為綠色不好,所以在過了2000年後不久,國家就將離婚證的封皮改成了棗紅色。


    “姐,恭喜你,終於擺脫惡魔,跳出火坑!晚上咱們吃頓好的吧,一起慶祝慶祝!”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回來時順便買了一大捆韭菜,現在麵也和好了,晚上咱們就烙韭菜盒子咋樣?”


    在這個物資不算富有的年代,韭菜盒子的確已經屬於上等夥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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