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你總算回來了!”


    “周喬,你怎麽不在家好好睡覺,跑這來了?”


    “我不放心你……”


    周喬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陸征冰冰涼的嘴唇給覆蓋住。


    接著,她被抵到牆邊吻了好久。


    很用力的那種。


    待到長吻結束,陸征直接將她擁進懷裏,還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低沉。


    周喬什麽也沒說,隻是同樣擁緊他,然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她知道,這句道歉並不是對她說的。


    而真正該聽的人,卻永遠也聽不到了。


    其實在金家母女的問題上,陸征沒有任何的錯,他並不需要道歉。


    可情感是複雜的,具體的周喬也說不上來,但她就是懂。


    懂他那股歉意的莫名。


    後來周喬讓他脫掉外套再洗把臉,等他從臥室裏換好衣服出來後,一碗熱乎乎的麵條就已經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先吃飯,有什麽話吃飽了再說。”


    “謝謝你,辛苦了。”


    陸征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然後繞過茶幾,坐下就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怎麽去了這麽久,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嗎?”


    “做為一個調研地,這個時候回來確實有些晚,不過做為一個主辦地,今晚能回來就不錯了!”


    “你主辦?金老師的家人呢?就算父母都不在了,兄弟姐妹也總該有的吧?”


    陸征冷哼一聲,沒有正麵回答。


    從他的表情來看,金家的那些親戚,多半都是血緣雞血。


    由於時間已晚,太詳細的過程陸征也沒說,但大概的意思是金敏英留了一封遺書,主要闡述了三點。


    第一,她們母女皆為自殺,不需要任何人負任何責任。


    第二,希望學校不要辦追悼會,她想安安靜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第三,她存折上總共有三千一百塊錢,處置權交給陸征。


    遺書公布以後,金敏英的二哥和弟弟轉身就走了,而她的大哥和大姐卻留下來,要求陸征交出這筆錢。


    “憑什麽?任何人都應該尊重金老師的遺願!”周喬感到很氣不公。


    “你說的任何人中,不包括那些臉皮比城牆還厚的親戚。”再提起,陸征同樣還是很氣。


    金家大哥和大姐見陸征軟硬不吃,幹脆拉一臉,也不分時間場合,直接在太平間值班室的門口就開始撒潑罵架,大嚎妹妹沒良心,竟然把錢交給一個毫不相幹的學生。


    原本看在老師的麵子上,陸征不想和他們計較,心想攆走就算了。


    可他們又罵又嚎地鬧起來沒完,不等冷坤出麵叫門衛保安來,別的逝者家屬就一哄而上,把他們兄妹倆,還有他們兩家的孩子都打了個烏眼青。


    周喬恨得咬牙切齒,“真是活該!誰叫他們擾人清寧!”


    陸征心裏頭仍舊堵得慌,“火化時間定在後天……現在應該說是明天早上五點,磊子幫忙找了個專門辦白事的,我小睡一會兒起來就去找他,把該辦的都辦了。


    周喬,我已經想好了,給老師和金茵辦事的錢就從那筆錢裏頭出,剩下的,我想以老師的名義捐出去。”


    這樣當然好,而且非常好。


    那張存折的開戶日期,是金茵出生後的第四天。


    金敏英立它的本意,是想給女兒攢上一筆過河錢。


    可人算不如天算,女兒卻死在了自己為她編織的美夢裏。


    當金敏英下班回家看見已經斷了氣金茵,她沒有選擇救援,而為女兒打點好一切,讓她就躺在那像平時睡著了一樣。


    隨後,金敏英自己則寫下遺書,第二天又主動向學校提出辭職。


    然後在當天晚上,就和金茵一起離開了人世。


    算起來,周喬就是那個最後見過她的人。


    記得當時她說金茵已經走了,如今回頭再看,竟是一語雙關。


    陸征靠在沙發上,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周喬從臥室拿來了被子,和他一起蜷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歇了個乏。


    也許是因為睡前聽了這些事,又也許是因為睡姿不夠舒服。


    她自打一閉上眼,就開始不斷的噩夢連連。


    一會兒夢見白玉嬌穿著一襲白紗裙,披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向她走來。


    可剛一靠近就忽然對她露出一口的鋒利的僵屍牙,嘴角邊還一直往下淌著通紅滲人的鮮血。


    一會兒又夢見自己站在大海邊,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原來她還在欣賞落日的餘暉,突然又憑空起了一個幾米高的大浪,直接將她卷入深不見底的海洋中。


    她快窒息了,拚了命地在水中用力地掙紮。


    周喬猛地睜開眼,映入視線裏的是棚頂那根長管日光燈。


    再慢慢環顧四周,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臥室的床上,而陸征早已不見人影。


    吃過早飯,她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服裝一條街。


    她一剛踏進這裏,就看見好幾個a區的攤主,急急忙忙地往裏跑,有的邊跑還邊喊。


    “你快點,裏邊正打著呢,聽說那小娘們下手老狠了,再晚就不著了!”


    “來了來了,前幾天我就說大俠那張破嘴早晚得惹事,這不就應了,快走!”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這話真是一點兒也不假。


    像這種罵架、廝打的戲碼,周喬早已司空見慣,她甚至都不好奇另一個當事人是誰。


    反正不是攤主就是顧客,沒什麽好新鮮的。


    她繼續往裏走,卻在a38攤位那裏,聽到了這樣一段話。


    “各位姐妹們,平時b區就總搶我們的生意,剛才我去廁所回來,親眼看見那個小騷貨欺負咱們大俠!咋的,咱們a區的人好欺負啊。


    她不就是仗著姓孫的那個家夥,才敢這麽橫行霸道的嗎?不要臉還有理了,咱們團結起來一起去給大俠撐腰,你們敢不敢?”


    “敢,我去!”


    “我也去!屬我離b區最近,被她們搶走的最多!”


    周喬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總覺得她們說的人是蔣苑。


    這一群女人要真拉幫結夥地去了,蔣苑絕對會被她們給撓成個滿臉花。


    想到這,她加快腳步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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