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借給趙慧珠,也好讓她賣幾個錢糊口。


    回頭隻要把地瓜和柴的本錢給她,別叫她賠錢,她就心滿意足了。


    “原來是這樣,那兩個孩子呢?”


    “大娘看著呢,反正孩子現在還不會走,我答應她了,賣地瓜的錢我們倆一人一半。”


    就眼下而言,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


    看來她身上穿的這身行頭,也應該是大娘的專屬工作服吧。


    “呃,你,你來找我……”


    “慧珠,我的服裝城在前天就已經開業了,目前還缺一個服務員,你想不想來?”


    “你說真的?”


    趙慧珠眼神中快速劃過一絲驚喜,緊接著她低看看自己,馬上又收起了笑容。


    “還,還是算了吧,我現在這樣去賣服裝,還不把顧客都給嚇跑了啊。”


    “你才二十歲出頭,總不能賣一輩子的地瓜吧,為了兩個孩子,你也應該勇敢一點兒。當然,無論你怎麽想,最後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給你兩天時間考慮,想來就到服裝城來找我,超過兩天不來,我就當你自動放棄了。”


    周喬說完就要走,卻被趙慧珠給一把拉住。


    她一聲沒吭,默默地用牛皮紙包了幾個已經烤好的地瓜,遞了過來。


    “你這是……想讓我嚐嚐你的手藝?”


    “沒啥可感謝的,就是那麽個意思吧。”


    有些話,趙慧珠實在說不出口。


    因為她在麵對周喬的時候,內心有的全都是愧疚。


    回去的路上,熱乎乎的烤地瓜正好可以暖手。


    這股香甜的味道,讓陸征和周喬很自然地就聊起了趙慧珠。


    “周喬,其實我昨天也就是隨便一說,沒想到你還真就打算用她了,心裏頭踏實麽?”


    “那有什麽不踏實的,假如幹了壞事就再也見不到麗莎了,那你還會去做麽?”


    “當然不會!隻不過這個社會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寬容,還願意再給她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我也不是亂發善心,之所以願意拉她一把,主要還是因為那天,是她主動提出送她弟去出治安所的。


    這說明她骨子裏還是分得清善惡的,一切皆為生活所迫。再說服裝城現在的確缺人,她來以後我們倆就是雙贏,這有什麽不好的。”


    周喬有一說一,不願意去假裝高尚。


    況且她說得也是實情,雙贏難道不比隻站一旁看熱鬧的強?


    “對了陸征,我讓你問海勇的事,你問了嗎?”


    “問了,你猜得完全正確,他到底還是沒有把刀送去治安所。”


    周喬深吸了一口氣,嘀咕了一句難怪。


    陸征接著反問她,剛才趙慧珠是怎麽說的。


    “她就隻是說,她弟被拘留了十天,然後又罰了款,她這幾天就是在為她弟努力攢錢呢。”


    “看來是偷盜自行車的價值沒有達到量刑標準,所以才沒被判刑。這裏也有海勇的功勞,否則那天治安要是真從他身上翻出一把刀來,事情肯定就沒這麽簡單了。”


    “海勇在我的印象裏,原則性可比富貴和小盧他們都要強,這回他居然動了惻隱之心。”


    “共情的前提是共鳴,我猜他一是同情他們姐弟的難處,二來你不覺得,在他們姐弟情深這方麵,也有尚家三兄妹的影子嗎?”


    聽了陸征的解釋,這回周喬徹底懂了。


    迷信點兒說,也許都是前世的因緣吧。


    又騎十幾分鍾,他們拐過了一個很大的路口。


    陸征無意間掃了一眼路旁,不禁心生疑惑。


    “朝陽區幼兒園?周喬,這裏好像離咱家更近吧,姐為什麽不把周榜和春花都送到這來?”


    “小盧說,畢竟我們的戶口都還在縣城呢,繼續走你的關係轉進鐵路幼兒園比較容易些。”


    “早說啊,這好辦!我的戶口已經調進白春了,咱倆一會兒去領結婚證,下午就讓你變成白春人!”


    “別,咱倆的婚姻必須建立在感情基礎之上,為了一個破白春戶口就扯結婚證,你也太小瞧我周喬了。再說我又不上幼兒園,我急……”


    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一個事來。


    然後猛拍陸征,叫他立刻靠邊停下。


    “我說聽名字怎麽那麽耳熟呢,小雪就在這上班啊,是司達托人給她安排的保育員。陸征你在這等我,我進去給她送兩個烤地瓜,她最愛吃了!”


    “誒……”


    “誒什麽誒,等著,我馬上就出來!”


    陸征想阻止她,卻被拒絕了,隻能腳踩馬路牙子乖乖地等著。


    果不其然,幾分鍾以後,周喬失望地從裏麵又跑了出來。


    “陸征,裏邊說……沒有譚琴這個人,怎麽會呢?”


    “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這事沒辦成,昨天答謝宴結束之後,司達悄悄跟我說的。”


    “為什麽?”


    “可能得罪人了吧,不光司達被舉報,連帶中間幫忙辦事的也被拖下了水,隻能叫停了。”


    這麽多年以來,譚琴在司家人的麵前,工作一向都是她的軟脅。


    棉紡廠雖不好,好歹它姓“鐵”。


    可現在鐵飯碗沒了,塑料的又捧不上,這對她的打擊簡直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周喬連忙報了個地址。


    她讓陸征先送她過去,然後再去學校接張麗莎放學。


    司達家離這個朝陽區幼兒園不算太遠,隻騎了十幾分鍾就到了。


    周喬一邊敲門,一邊喊譚琴的名字。


    可喊了半天,出來開門的人卻令始料未及。


    “周喬,你咋來了?服裝城不忙嗎?快進來,屋裏坐!綺萱,我這撒不開手,你先給喬泡點兒茶,挑好的泡!”


    “知道了。”


    譚琴沒想到她會來,一時間高興得像個孩子。


    而任綺萱卻討厭她使喚自己,愛搭不理地應了一句。


    周喬讓她先忙,自己則進了裏屋坐等。


    屋子不大,陳設也很簡單,無論是鏡子還是玻璃,都被譚琴擦得明亮照人。


    正當她四處打量呢,任綺萱端過來一個搪瓷茶缸,還坐在了她對麵。


    “周喬,你喝茶。”


    “綺萱,你就沒什麽話想跟我說麽?”


    “當然有啊,哈哈,你是咋知道的呢?”


    “那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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