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荒涼沒有生機。


    村子裏的人還在住磚頭房平房,這張家人都已經過上了住大宅大院的富裕生活。


    對比之下反差太大,無法理解無法想象。


    “張家……應該是村裏的這個。”萬拐豎起大拇指上下左右搖擺示意。


    鄭西傑擺弄著流口水的小男孩,厚著臉皮把手伸進人家口袋,忙碌中回答:“是有錢,當初怎麽不把我們幾個安排住在這裏。天天幾個人窩在個小房間裏,住不好睡不好吃不好……”


    “你翻到了什麽?”


    “翻到了……鼻涕紙?口水紙!啊啊啊!還有大鼻嘎!這小孩真埋汰……”


    鄭西傑猙獰皺著臉,手沒骨頭般甩來甩去。臉恨不得離手十米遠。


    “萬拐老弟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找熠哥要水洗個手……嘶,這小屁孩一點也不愛幹淨,邋遢!邋遢死了。”


    “好,我在這裏等你。”


    鄭西傑急匆匆上了樓梯,焦急恢複他的爪子的幹淨衛生,眼看著背影越來越小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以後離鄭西傑遠點,他太倒黴了傳染給我就不好了。”萬拐喃喃自語。


    眼見小男孩還是一動不動蹲在那裏像個雕塑不理人,萬拐歎口氣也蹲了下來。


    蹲下來後才發現小男孩一直在看螞蟻搬家。


    小小的黑點點在地上爬呀爬,一團接著一團。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萬拐也喜歡看。


    看得入神,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鄭西傑還沒回來。萬拐托著下巴又去瞧小屁孩,發現小屁孩的哈喇子流成一條線,一滴一滴在地上已經形成了一小片。


    咦,怎麽這麽多口水。


    萬拐嫌棄皺眉,捏了捏男孩冰涼的臉。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來自己盯著穆明熠流哈喇子的事情。


    這,這小屁孩。


    流這麽多口水不會是饞的吧?


    此想法一出,萬拐眼神倏然狠戾。他感受到身後的冷氣颼颼攀延,蕭瑟的院子裏憑空彌漫起了霧氣。


    陰風吹過。


    ‘叮叮叮——’紅繩鈴鐺響起,聲音清靈悅耳。


    當小男孩爬至萬拐肩上,嘴巴大張獠牙現出,一口剛要咬上去的時候。


    萬拐眯眼,一把將攀附肩頭的男孩扯下,如同拿著玩偶一般抓著男孩。琥珀色淺淺的瞳孔變暗變紅,紅豔的嘴唇裏尖牙變長,若隱若現。


    皮膚灰白,嘴巴裏尖牙鋒利,嘴巴一張一張還在試圖咬萬拐的男孩驚住,不再動彈也無法動彈。全是眼白的雙眼無端讓人看出恐懼情緒。


    “不敢咬我?還是咬不到我?”


    “你不吃我,我就來吃你了哦。”


    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萬拐皮膚愈白紅眸似血,長睫垂下,嘴角彎起的弧度讓他平添幾分邪肆。


    右手中指上的黑色鏈戒浮現出來。


    “啊啊啊——”


    萬拐一口下去,吃掉了半個男孩詭。男孩痛苦尖銳刺耳的尖叫直衝雲霄。


    遠處飽餐一頓正在剔牙的村長和揉肚子的王二平陡然一驚,站立起來四目相對。兩npc眼裏湧現出防備和殺意。


    嚼巴嚼巴,細細品味。


    這男孩不如他手底下的詭好吃,實力太差。他這一口下去,男孩至少沒了一半詭力,而且被生啃的滋味並不好受。


    以前手底下詭隻有犯了大錯萬拐才會這樣懲罰他們。如果不是這男孩詭不識好歹先露牙要吃他,他也就兩個大比鬥教訓一下算了。


    小屁孩在副本稱王稱霸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著,萬拐表情不屑。


    男孩詭的尖叫經久不息,在地上痛苦打滾。沒多久霧氣蒙蒙寒意加重。


    年輕女人出現,心疼地抱住男孩低聲安慰。


    女人抱著男孩小聲哭泣。


    “哭什麽哭!不是還留了一半沒吃完嘛!”七分飽的萬拐愜意悠閑地摸摸自己微微鼓起來的肚子,舒坦。


    好久沒有飽餐一頓了。


    “是他先動的嘴,總不能不讓我反擊你說是吧。”撂下這一句,這個壞孩子還故意用腳攆跑了男孩此前一直在盯著的螞蟻大軍。


    女人的惱怒,七竅流著血液。聲音像是猛獸在嘶吼:“哪裏至於……這麽重的手!他還隻是個孩子!”


    “他還隻是個孩子~”萬拐陰陽怪氣重複她的話,嗤笑:“什麽至於不至於的,他想吃我我就吃回去,很簡單的道理。我都是詭了你還想讓我當聖母?這難度太大,這也太沒有道理了我做不到。”


    “再說了,死了這麽多年了……怎麽就還不是個孩子了呢。”


    牙尖嘴利,女人不想和他多說。流著血淚的眼盯著萬拐,問他:“為什麽你會混在玩家裏?按照規矩是不允許的!偽裝成玩家還重傷副本裏的npc!你怎麽敢的!”


    “嘖,去告狀去,趕緊去。”萬拐有恃無恐。


    “村子裏不可能隻有你們這麽幾個npc的,我猜呀……那些弱的村民詭被你們幾個分吃了吧,我應該沒有猜錯吧?這也不符合規定哦。你看看你們幾個把那些詭偷摸吃了玩家們找線索找的多辛苦!”


    “我這就咬了一口報複一下,和你們比,小巫見大巫。”


    村子裏沒有人的原因被一語道破。


    院子裏安靜冷凝。


    女人不再嚶嚶哭泣,男孩也不繼續喊痛。


    萬拐冷哼,就知道。一群不老實的饞詭!


    “你是來幹什麽的?誰讓你來的?”


    “你管我?”


    想到通關可以獲得的高積分,萬拐挑眉語氣高傲:“不該問的別問,如果不想挨揍的話,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就夠了,我也不貪心。”


    “不識相的話,我不介意給他再來一口。”


    女人詭不明白為什麽這個詭會混在玩家裏,也不明白他的目的。


    但萬拐的實力莫測,讓她忌憚。


    “我是王娣,這個男孩叫張忘,我是他的母親。”


    “我叫萬拐。”


    “……我的母親孫暢是被拐賣到這個村子的,一手買主是周大發他們家,後來被換到了我爸王大平家。我媽在周大發家生了五個女孩都沒有好下場,死的死賣的賣。”


    “長期的生產和虐待,我媽的精神恍惚漸漸不正常。到了我爸這裏,我媽生下來第一個男孩就被掐死了,我是我媽最後的小女兒。”


    “張友是張家的二兒子,我媽在周家生的女兒周淑雅本和王二明情投意合,她也算是我半個姐吧。我那個姐姐被賣給張友,又被王二明買了回來。她和王二明結婚當晚被張友強迫以後打死了,又來我家買了我。”


    “我從生下來到結婚生子,都在這個村子裏。我在這一灘爛泥裏生根發芽結果,耳邊環繞著的是斥責辱罵教訓,堵住耳朵都沒法堵住他們的聲音。從小到大見到的最多就是我的母親被毆打虐待強迫,後來我也成了我母親,這個張友和我的父親比有過之無不及……”


    王娣平靜闡述著自己的所見所聞,七竅流血的臉逐漸恢複成生前模樣。巴掌小臉,年紀不大,慘痛的故事講起來無波無瀾,哀莫大於心死。


    聽著王娣的生前經曆,萬拐眉頭皺的死死:“意思就是……你媽被拐賣過來很慘,你被生下來也慘,你其他幾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們也慘。然後你被賣給了一個強迫後殺了你姐姐的人渣,生下了這個叫張忘的小屁孩?”


    王娣心疼地低頭看一眼孩子,無聲流著淚點點頭。


    “你兒子怎麽死的?”


    “生下孩子後我沒幾年就喝農藥自殺了,本想努力陪著他長大的……我也沒想到,七歲的孩子會為了給我報仇,在王家和張家的井水裏倒了大量的農藥,連同自己他毒死了好些人。”


    萬拐瞪大眼,指著縮在母親懷裏不動彈的小孩:“你,你……有點東西啊,小瞧這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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