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鬧了那麽久,導致他白日裏都有些犯困,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早些睡。


    他火急火燎地出門,終於在離家不遠的遊樂場看到了兩人。


    滿心不喜地將兩人帶回了家。


    一進家門,依然還是那副讓人生氣的狼藉場麵。


    他深呼吸之後,道:“媽,客廳為什麽會這麽亂?”


    劉芬芳也不是個傻子,隻一聽便知道,這是兒子在質問她。


    “明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軒軒今天沒有去上學。我這一天,難道不需要照顧孩子?軒軒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這不是帶他出去玩了嗎?”


    似乎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劉芬芳又忍不住道:“如今我年紀也已經大了,跟著軒軒跑了一天,渾身上下都是疼的。沒有想到你一點情都不領,既然如此,明日我就住回自己的那套小房子。免得留在這裏,被你嫌棄!”


    這話一出口,蔣明豪正要說的話,立刻就被卡在了嗓子眼,也不好再說出口。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退讓。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不容易,隻是……算了,你們早點休息吧!至於客廳這裏,一會我來收拾。”


    劉芬芳看著兒子再一次服軟,心裏隻覺得十分驕傲,她就知道,她親自養大的兒子怎麽可能會違背她呢。


    像是那種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他兒子的身上。


    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之後,劉芬芳一副理解的樣子道:“麗麗,什麽時候能好?我……雖然也可以做這些,但是你是知道的。假如麗麗她長時間的不帶軒軒,隻怕軒軒對她的感情會越來越淡。”


    “媽,我知道你的憂慮是什麽。但是我看麗麗的病還很嚴重,實在是不適合帶孩子。這幾天,隻能再麻煩你了。”蔣明豪心有餘悸地說道。


    聽見兒子這樣的回話,劉芬芳心裏是極其不樂意的,她確實是喜歡自己的孫子,但是並不代表她願意一整天都看著孩子。


    這一次她甚至都想去求求神、拜拜佛,希望能夠讓她的兒媳婦早日恢複正常。


    可是觸及到兒子的眼神,她到底還是忍住了。反正接下來幾天都要送孩子去幼兒園,她應該不會忙到哪裏去。


    就算是不去上學,她也有自己的法子。隻要把孩子帶到遊樂場,孩子根本就不用她管,自己就能夠玩上一整天。


    “麻煩啥,之前哪一天我不是這樣過來的?你就好好上班,別擔心家裏的事情。”


    說完之後,她就哄著蔣文軒回了臥室。


    蔣明豪見狀,隨意找了個創可貼貼住腳上的傷口,隻得自己默默地收拾起客廳的爛攤子來。


    明明客廳就那麽一小片地方,怎麽就能這麽亂呢?


    他一邊彎腰在地上撿東西,一邊覺得腰疼。


    花了兩三個小時之後,他才勉強收拾幹淨。


    看著已經整潔的客廳,他隻覺得自己真實了不起。


    也是這個時候,肚子裏發出的咕嚕咕嚕聲,他才有時間去解決。


    看著被放在門邊的外賣,他走過去提了進來。


    或許是放的時間太長了,一坨麵條已經粘在一起,仿佛是被揉亂的蜘蛛網,雜亂無章。


    他看著臥室已經關掉的燈,又看了看冷冰冰的外賣,突然開始想念幾天之前的畫麵。


    那個時候,一家子其樂融融,真令人懷念。


    明明隻是幾天之前,如今想來,竟然仿佛是差了一個世紀。


    想到明天還要對接客戶,如今的時間也已經快十二點,他隻得低著頭,硬生生地吃了一碗冰冷的麵。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吵醒了。


    蔣文軒的聲音尖銳而又綿長,大聲地喊道:“我不要去上學,我不去!”


    中氣十足的聲音,讓疲憊的蔣明豪十分頭疼。


    他的身子紋絲不動,嘴巴微張,嘟囔道:“兒子哭成那樣,你還不去哄一哄?”


    越來越大的哭聲,讓他的耳朵十分生疼,他十分生氣地喊道:“麗麗?你沒聽到孩子在哭嗎?”


    他憤恨地坐起來,才發現整張床上隻有他一人。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不得不換了衣服,趿拉著拖鞋,推開了門。


    門一推開,孩子的哭聲仿佛是被放大了數百倍,直擊他的耳膜。


    他捂著腦袋,緊皺眉頭,厲聲喝道:“大早上,哭什麽哭?”


    他的話嚇得蔣文軒猛地一頓,隨後又爆發出更大的哭聲。


    “爸爸是壞人,我不要你了。奶奶,你讓爸爸走吧!”


    “你走,這裏是我家,你走!”


    聽著兒子稚嫩的聲音,蔣明豪隻覺得心中一驚,這些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


    原來,這些話都是說給薛麗麗的,他不曾覺得有什麽問題。


    如今,這些話的對象,成了自己,他竟然覺得這麽刺耳?


    劉芬芳此時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如果一方是兒媳婦,她完全可以像往常一樣,直接像裁判一樣,一秒鍾就判定出誰輸誰贏。


    可是今天不一樣,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孫子,對她來講,這都是她的家裏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衡量半天之後,才下定決心道:“明豪,你不是還要上班嗎?趕緊去吧!”


    蔣明豪聽到這話,隻覺得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媽,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什麽話?他天天不想上學,以後怎麽辦?”


    劉芬芳很討厭自己的權威被挑戰,她立刻反駁道:“你別對我教育孩子的方法,說三道四。要知道,你也是我這樣養大的。怎麽回事,你現在覺得我養不好孩子了?”


    “再說了,之前你不是也說了嗎,軒軒聰明著呢,就算是偶爾幾天不去上課,也沒什麽關係啊。”


    聽著這些沒有道理的話,蔣明豪卻失去了反駁的勇氣,因為他記起來了,這些話之前確實都他說的。


    可是,他當時是說給薛麗麗聽的,因為薛麗麗不同意孩子曠課,要求按時去幼兒園。


    他隻是覺得薛麗麗太過嚴厲,才會那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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