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從來沒有溫情可言。


    當天晚上托雷斯就見識到戈麥斯懸賞令這一招的陰毒之處。


    誰能想象到,光是第一個晚上,他就遭遇了十三次刺殺!!


    足足十三次!!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托雷斯沒想到有人為了錢能勇到這種地步。


    強行闖入、炸彈投擲、汽車衝撞、水源下毒……


    這十三次暗殺幾乎就沒有重樣的,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就有一次襲擊。


    如果不是保護他的八個侍衛足夠給力,恐怕他真的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饒是如此,他的出租屋也被禍禍得像施工現場。


    還好房子隻是租的,不然非得心疼死不可。


    那些殺手全瘋了,盡管八大侍衛毫不心慈手軟,幾乎每次進犯的殺手都有去無回,院子裏的屍體都快堆不下了。


    但這樣都嚇不倒他們,依然有殺手前仆後繼地趕來送死。


    道上傳聞不單止是本市的殺手,就連周邊地區的亡命徒收到消息也想分一杯羹。


    一時間托雷斯響徹全墨西哥州,仿佛墨西哥版的唐僧,誰他媽都想吃上他的一口肉。


    出租屋是實在呆不下去了,托雷斯被迫搬到辦公室裏去住。


    比起私人住宅,還是警察局比較有安全保障。


    他嚴重懷疑,如果不是搞不到轟炸機,說不定就有大聰明想空投炸彈暗殺他了。


    這事不是沒人做過,哥倫比亞的卡爾集團當年就想過買轟炸機來幹掉頭號毒梟巴勃羅。


    注意,不是他們買不起,而是這玩意實在沒人賣,最後才打消念頭。


    ……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自然也驚動到上級了。


    第二天上午,托雷斯剛剛安頓好,馬上就接到頂頭上司佩佩的來電。


    “早上好,長官。”他還有心情逗趣。


    佩佩可沒他那麽好的心情了,焦聲質問道,“托雷斯,你瘋了嗎?為什麽要去招惹那些瘋子?”


    “昨晚發生的事情影響很惡劣,很多領導都打電話來過問,責令你盡快平息毒販們的怒火,不然……”


    “草你媽,你是不是沒睡醒?”


    沒等佩佩說完,托雷斯突然怒吼起來,“我他媽是警察,打擊販毒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你他媽還讓我去平息毒販的怒火??我法克你全家女性十八代!!”


    “不然怎樣?有本事你把話說完,我保證不會一槍打爆你的狗頭!!”


    話筒裏傳來咽口水的聲音,被托雷斯這麽一恐嚇,佩佩很想要發怒,但一想到這家夥就是個肆無忌憚的渾蛋,又嚇得不敢吭聲。


    過了幾分鍾,佩佩才底氣不足地開口道,“托雷斯,領導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而已,你不要任性,那些毒販不好惹,和他們鬥是沒好下場的,有時候適當後退是為了更好前進,聽我一句勸……”


    托雷斯被氣笑了,“長官,毒販不好惹,我難道就好惹了嗎?”


    “你知道我昨晚經曆什麽嗎?”


    “我他媽被人襲擊了十三次!!”


    “如果我這都能忍的話,以後怎麽出來混?”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可能他還真不太會相信。


    堂堂的州警管理局局長和一眾上級領導,手下被毒販襲擊非但不維護,反而還企圖逼迫他向毒販服軟低頭。


    果然美洲大陸不養閑人,沒有最魔幻,隻有更魔幻。


    墨西哥想找一個正常人,真是太難了。


    托雷斯軟硬不吃,搞得佩佩也沒轍了,他索性開門見山道,“夥計,我的黑料在你手上,所以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害你的。”


    “說吧,你到底打算怎麽辦。”


    “告訴我,我也好心裏有底。”


    這話說得還算順耳,托雷斯冷笑道,“長官,我這個人很膽小,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我會很害怕,然後…就忍不住先下手。”


    “反正以後在特拉爾內潘特拉市,我和毒販隻能活一個。”


    “這件事你別管,你隻需要幫我頂住上頭的壓力就行。”


    想了想,托雷斯索性把之前想找佩佩聊的內容提前說出來。


    “長官,其實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合作夥伴,我覺得你還年輕,有望更上一層樓。”


    佩佩聽完後呼吸急促了幾下,明知故問道,“你,你什麽意思?”


    托雷斯笑道,“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


    “長官,到了你的位置,想再動可不容易,得有足夠的政績和資金才行。”


    “剛好,這兩樣東西我都能給你提供支持。”


    佩佩心動了。


    確如托雷斯所言,到了他現在的高度,想更進一步是真不容易。


    他坐到管理局局長的位置已經好多年了,一直固步自封。


    每次遇到機會,要麽是錢不夠,要麽是功績不夠,總是和機會擦肩而過。


    如果托雷斯真的可以提供幫助的話,或許兩人真的可以成為合作夥伴。


    佩佩心動了,當即說道,“說說你的計劃。”


    托雷斯就知道他會咬餌,嗮笑道,“錢就不說了,反正我肯定能給你支持到位。”


    “功績的話,還有什麽比打擊毒販更能成效的?”


    “別說普通民眾,就算是美國佬,也眼巴巴地盼著墨西哥能出一個敢於和毒販抗爭的強硬派。”


    這話的潛台詞就是,隻要把美國佬舔爽了,就能平步青雲。


    事實如此,在墨西哥,能力再強也沒用,沒有美國爸爸的支持,什麽都做不成。


    “所以隻要你堅定地站在我這邊,我有信心在幾年內把你推上國防部長的職位。”


    佩佩又沉默了。


    隻不過托雷斯能從話筒傳來的急促呼吸聲裏聽出他內心的劇烈波動。


    “你想要什麽?”


    聽到這話,托雷斯就知道事情成了,當即哈哈大笑道,“長官,我要的很簡單,隻希望在我做事的時候,耳邊沒有指手畫腳的聲音。”


    “是不是很簡單啊?”


    電話那邊的佩佩忍不住嘴角抽搐幾下,心想這家夥就是個瘋子,如果真的和他利益捆綁起來,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


    但是他實在拒絕不了上位的誘惑。


    所以……


    “嗯,我期待聽到你的好消息。”


    托雷斯笑得合不攏嘴,“放心吧長官,我這個人很好相處的,等時間久了之後你就會慢慢發現。”


    “我建議你現在就可以回家蓋上被子睡覺,然後等我把你抬進國家宮殿。”


    “好,上帝保佑你。”


    掛斷電話後,托雷斯呢喃自語道,“上帝能保佑我,但保佑不了墨西哥……”


    ……


    雖然成功說服了佩佩幫自己擋槍,但不意味著托雷斯的危機就已經解決了。


    暗殺依舊不間斷。


    隻不過比起出租屋,警察局有高樓大院,安全性不可一概而論。


    幾乎膽敢來犯的殺手,都死在亂槍之下。


    隨著時間過去,被巨額懸賞金刺激得頭腦發熱的亡命徒漸漸冷靜下來。


    這一百萬美金可不好拿啊。


    那麽多的前車之鑒,足以讓他們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能耐去踢托雷斯這塊鐵板。


    畢竟美金再誘人,沒命拿也不是事兒。


    托雷斯向來都是推崇禮尚往來,既然毒販敢懸賞他,他當然也不會客氣。


    隻不過那些狡猾的家夥仿佛提前知道托雷斯會報複,竟然集體玩失蹤,阿諾他們三個行動小隊找了好幾天都撲空了,這讓托雷斯氣得不行。


    他決定重金委托神通廣大的情報掮客,想辦法揪出那些躲起來的下水道老鼠。


    ……


    特拉爾內潘特拉市以西五十公裏的偏僻小鎮,鎮上唯一的一家酒吧裏,坐滿了托雷斯日思慕想的一眾毒販頭目。


    黑人馬爾茨仰著頭一口氣喝完了一整紮啤酒,重重地把紮啤杯砸在桌子上,甕聲甕氣道,“戈麥斯,顯然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托雷斯身邊的保鏢太厲害了,那些不入流的亡命徒根本沒機會!”


    一旁的戈麥斯攤開襯衫,露出長滿黑毛的胸膛,抬起眼皮瞟了眼發牢騷的馬爾茨沒說話。


    脾氣暴躁的杜蘭戈直接囔囔道,“見鬼,我們又不怕托雷斯,幹嘛要躲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浪費時間?”


    “照我說還不如直接把人拉上街,和警察正麵幹一場。”


    “整個警局才多少人?我們那麽多手下,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們了!!”


    其他頭目雖然沒有發表意見,但看表情卻是讚同杜蘭戈的建議。


    他們很後悔聽了戈麥斯的鬼話,天真地以為光靠懸賞就能解決掉托雷斯。


    出來避風頭這幾天,生意都停擺了,每天真金白銀的損失讓他們心疼得很。


    戈麥斯聽到後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也沒想到托雷斯那麽難對付。


    本來還打算拿他的腦袋當作墊腳石上位,結果計劃失敗,反而落得一身騷。


    失敗一次之後,想讓大家再聽他的就很難了。


    他索性直接同意大夥的意見。


    “既然大家都想和托雷斯幹一場,那我也沒有意見。”


    “那麽現在我們就回去各自召集人手吧,三天之後一起行動!!”


    這個建議得到大家一致的認可,隨即頭目們就迫不及待地離開小鎮,各自回去準備了。


    三天之後,掮客終於傳來消息,確定各大犯罪組織的頭目們都回來了。


    憋了一肚子氣的托雷斯迫不及待地準備了一份大禮歡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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