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遏製了事態發展,然後獨自走進市政廳。


    沒一會,他就帶著七八個政府工作人員搬著桌凳出來。


    準備妥當之後,一個上了年紀的工作人員就把一個手提箱擺在桌麵上,然後拿起一疊名單,開始喊話。


    “拉姆森·哈裏斯利·桑托斯。”


    聽到名字,人群裏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警務上士顫巍巍地舉手走了出來,骨瘦如柴,看起來一陣風都能把他刮倒。


    金剛不由得心裏鄙夷。


    就這種貨色,指望他們去打擊毒販?


    工作人員拿著名單問道,“年齡。”


    “49,不,53歲。”警務上士緊張兮兮地答道。


    工作人員抬頭看了他一眼,拿起文件照本宣道,“根據州安全部門的指令,你已經符合退休年齡,是否願意接受退休金?”


    警務上士愣了下,傻乎乎地問道,“不是開除嗎?怎麽還有退休金?”


    工作人員忍不住扶額。


    又一個聽風就是雨的蠢貨,連文件內容都沒看仔細,被人一忽悠就敢來鬧事。


    “我再給你解釋一次,文件清楚寫明了,超過50歲的警員必須強製退休,而且還有退休金補償。”工作人員不耐煩地再問道,“當然你也可以不要,那麽你是否願意接受退休金?”


    警務上士驚喜地狂點頭,“願意願意,我願意!”


    本以為是被掃地出門,結果還有退休金這樣的意外之喜,那還要什麽自行車啊,傻子才不要呢。


    工作人員點點頭,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打開手提箱。


    霍!


    好家夥,裏麵全是比索現金。


    他從裏麵數了五千比索出來,然後遞給那個幾乎看傻眼的警務上士,“簽個字,然後就可以領錢了。”


    警務上士尷尬地笑了笑,“我,我不認識字。”


    工作人員無語道,“那就摁個手印。”


    對方歡天喜地地在名單上摁了手印,然後拿著錢哼著小曲回家了。


    其他人一看真發錢,頓時眼睛開始發亮。


    “下一個,約翰·阿爾瓦雷斯。”


    聽到名字,叫做約翰·阿爾瓦雷斯忙不迭地跳了出來,麻利地衝到工作人員跟前。


    “長官,我今年才31歲,還沒到退休年齡,也有錢發嗎?”


    工作人員抬頭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當然,隻要符合條件,見者有份。”


    約翰·阿爾瓦雷斯聽到後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怎知工作人員的下一句話,直接讓他如遭雷擊。


    “根據文件要求,我們必須檢查你身上是否有明顯紋身。”


    約翰·阿爾瓦雷斯當即慌了,連忙問道,“長官,如果有紋身,那怎麽辦?”


    工作人員冷笑道,“當然是直接就地開除!”


    聽到這話,約翰·阿爾瓦雷斯立刻就怒了,他猛地一把揪住工作人員的衣領,大聲咆哮道,“憑什麽有紋身的就要被開除?”


    盡管被威脅著,但工作人員卻絲毫不慌,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聲清脆的槍聲猛地響起。


    約翰·阿爾瓦雷斯太陽穴上多了一個前後通透的血窟窿,他搖晃一下,然後直挺挺地栽在地上。


    金剛冷酷地吹滅槍口彌漫的煙霧,獰笑道,“是不是把我剛才的話當放屁了?當著我的麵還敢搗亂?”


    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人群,瞬間變得比兔子還乖巧了。


    開什麽玩笑,被開除頂多就是丟了工作。


    但如果鬧事的話,連命都要丟了。


    犯不著,根本犯不著。


    然後篩選工作就得以順利進行。


    同樣的劇本在全州範圍內上演著,其中當然有人不服氣鬧事。


    但是鬧事者無一例外都吃到了托雷斯老爺禦賜的‘恩典’——一粒價值五美分的花生米套餐。


    兩天之後,塔毛利帕斯州將近60%的州警遭到開除或者強製退休。


    托雷斯之所以鐵腕精簡警隊,除了要把那些屍位素餐的害群之馬踢出去之外,更重要的是提高政府的公信力。


    讓所有人都知道,政府也是敢作為,說話算話的。


    說起來悲哀,墨西哥政府的公信力已經衰弱到連路邊的狗都嫌棄的程度。


    如果再不大力改革,恐怕就真的遲了。


    諾多拿著最新匯總過來的文件,正對著閉目養神的托雷斯匯報道:


    “老板,根據您……文件的指示,塔毛利帕斯州全州範圍一共裁減了2587名不符合要求的警察,剩餘人數為922名,共計發放了455萬比索,麻煩您在文件上簽個名。”


    托雷斯睜開眼,接過文件隨便掃了一眼,然後就果斷簽下自己的大名。


    改革往往都是會伴隨著陣痛。


    雖然這次大刀闊斧地裁掉了60%的不良警察,但是剩下的都是可用之人,托雷斯已經把李瑞迪那批大圈仔抽調600多人,以他們為骨幹搭建起了國民防衛軍的框架,再從當地招聘身世幹淨的良民青年加入。


    上一次的雷諾薩市保衛戰中,全國範圍內的大型販毒集團聯軍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估計也沒這麽快能緩得過來。


    趁著這個空隙,可以好好地訓練新加入的國民防衛軍新兵。


    相信訓練個兩三個月,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對於這隻大部隊,他的要求很簡單,隻需要維護好地盤裏的治安,監獄戒備,以及搶險救援等基本職能,打仗之類的硬科目,暫時也輪不到他們出動。


    等以後地盤多了,還能從這些人裏選拔優秀的骨幹,由此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當然,國民防衛軍也不是不正規的野雞部隊,那可是由州安全部門一致通過(雖然當時開會的隻有佩佩和托雷斯兩人),並且由負責人佩佩親自簽署文件成立的。


    部隊最高指揮官,自然是能者多勞的托雷斯老爺。


    沒想到文件一簽署完成,托雷斯就發現侍衛兌換人數限製從500人翻到1000人了。


    之前他也有想過多給自己加一些虛無的頭銜,以求突破侍衛兌換人數限製,奈何麵板壓根就不認賬。


    這一次他也算摸索到麵板的一些規律。


    看來想要增加侍衛兌換人數,還得是一些有實權的頭銜才能被麵板承認。


    這次的500個新名額,他並沒有全部兌換成戰鬥人員,而是把其中的200人兌換成精通政務的專業人才,用來填充州內由他掌控的六座城市的政府係統,以便讓這六座城市盡快恢複運作。


    然後再把其中100人分別填充了墨西哥傳媒新聞公司(mmnc)和上帝之眼(edd)這兩個特殊部門,最後那200人才兌換成戰鬥人員補充進拳頭部隊gda裏。


    補充了一大波新鮮血液,托雷斯才感到安心。


    但是很快一條消息的傳來,就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1989年6月1日,國際兒童節。


    就在這天,墨西哥發生了一件史無前例的大事。


    錫那羅亞販毒組織宣布和米卻肯納家族合並,對外宣傳新的集團名號為‘錫那羅亞—米卻肯納集團’。


    最離譜的是他們還在雙方實際控製地盤的電視台上播放了自己拍攝的宣傳片。


    你沒聽錯,販毒集團也有宣傳片了,並且還學會在電視上公開招聘。


    簡直離了大譜!


    具體內容如下:


    在一棟豪華別墅裏,一個年輕人正在一群衣著清涼的辣妹簇擁裏盡情狂舞,享用著奢華的大餐美酒,背景是身後堆積如山的大量美金。


    沒有誇張,真的是堆積成幾人高小山狀的美金,目測不少於一億以上。


    然後鏡頭一轉,就出現一夥蝸居在簡陋漏風的辦公室裏工作的警察身上,他們麵黃肌瘦,武器落後,一日三餐隻能靠簡陋的玉米糊糊果腹。


    仿佛警察局就在豪華別墅隔壁,每天別墅裏的香味都能勾引得警察神魂顛倒。


    終於有一個警察受不住了,他脫掉警服,丟下武器,衝進了別墅了。


    旋即搖身一變,身上破爛的內襯變成了名貴西裝,手腕戴著金光閃閃的名表,仿佛原地脫胎換骨,成為了成功人士。


    他對著鏡頭自信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加入我們,從此告別困苦,錫那羅亞—米卻肯納集團值得你們擁有。”


    這條宣傳片,在他們控製的18個州內全天候循環播放著。


    你又沒聽錯。


    全墨西哥32個州,現在合並的兩大販毒集團,就掌控了18個州。


    這條宣傳片一麵世,直接把墨西哥政府的褲衩子都扒幹淨了。


    但以卡洛斯為首的聯邦政府卻選擇集體失明,由始至終都不吭聲。


    當然,那18個州裏也不全是自甘墮落的軟骨頭,其中就以普埃布拉州電視台台長最硬氣,他公開拒絕配合毒販播放那條萬惡的宣傳片。


    結果就因此惹惱了古茲曼。


    他公然派遣幾十個毒販槍手光天化日之下襲擊了電視台,然後進行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等警察趕到現場時,全電視台就沒有一個活口,一百多個工作人員全部遭到屠殺。


    電視台長則是在家裏被人強行綁架了全家。


    等他再次被發現是在三天後,全家七口人的腦袋被整整齊齊地砍下來擺在高架橋上,身體卻全部找不到。


    此舉也徹底嚇破了其他電視台負責人的膽魄,隻能捏著鼻子配合播放。


    然後造成的效果卻是十分致命。


    看看那堆積如山的美金以及性感火辣的女郎,再加上那奢華的大餐和豪華別墅,哪個幹部能頂得住這種考驗?


    很快一條震驚全國的消息就傳出。


    錫那羅亞州內一支2000人的部隊直接原地加入了販毒組織,從正規軍變成毒販武裝的槍手部隊。


    古茲曼的這手操作,直接啟發了其他的販毒集團。


    他們一看這樣玩的效果那麽好,也紛紛效仿。


    有人請歌手,有人請三級明星,甚至還有人腦洞大開,請好萊塢導演拍攝了一部《我的毒品人生》的傳記電影,上映後票房竟然還不錯。


    整個6月份,墨西哥仿佛陷入了群魔亂舞之中。


    全國氛圍內大概有超過3萬的正規軍警部隊被毒販收編了。


    這魔幻的一幕除了震碎國外所有人的眼球之外,還造成極其惡劣的後果,導致本就不好的地方治安急轉直下。


    短短一個月內,全國範圍內激增了超過1.8萬起謀殺案,這個數字還在每日激增。


    如果不肯歸順毒販,那麽下場就隻有死路一條。


    很多關心墨西哥形勢的有識之士都紛紛感到悲哀,仿佛墨西哥覆滅在即。


    不過也有人不肯選擇和毒販同流合汙,這些人聽說托雷斯坐鎮的塔毛利帕斯州是墨西哥最後一塊淨土,紛紛拖家帶口地往那趕去避難。


    毒販當然不會允許他們逃跑。


    平民對於毒販來說也是重要的財富,人都跑光的話,以後誰來種植毒品?誰來運送貨物?


    所以各地的販毒組織一邊勒令手下不準再肆意屠殺平民,一邊千方百計地阻止人口流失。


    如此一來,與塔毛利帕斯州接壤的聖路易斯波托西州與新萊昂州邊境就仿佛化身成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稍微有點火星,就能立刻引爆大亂戰。


    當托雷斯知道後,直接氣樂了,準備狠狠地打擊一下始作俑者古茲曼的氣焰。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好好陪同一個貴客。


    一個他費盡心機才請來的貴客——帕爾米拉·卡德納斯·索洛薩諾。


    ……


    時間回到5月中旬。


    聯邦特區,瓜達盧佩社區。


    距離貧民窟大約隻有幾公裏。


    這裏住的大部分都是收入微薄的基層公務員。


    今年剛剛40出頭,但已經鬢角發白的帕爾米拉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的身軀先騎著自行車去菜市場買菜。


    市場攤販們似乎都認識他,幾乎每個人都熱情和他打招呼,甚至他買菜還不肯收錢,最後還是帕爾米拉執意堅持,他們才為難地收下。


    由此可見,他是真心受群眾的愛戴。


    離開菜市場後,帕爾米拉就著急地騎車回到出租屋。


    自從他妻子癱瘓之後,買菜做飯的重任就落在他身上。


    不快點的話,老婆女兒就要餓肚子了。


    一瘸一拐地上樓之後,他掏鑰匙打開門,但是入目所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隻見客廳裏出現幾個不懷好意的陌生男人,他的妻子女兒正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為首手臂滿是紋身的男人看到帕爾米拉回來,扭過頭輕蔑地笑道,“喲,大忙人,可算把你等回來了。”


    “我的老大讓我找你聊聊,你應該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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