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蓓蓓與孟沈遼的兒子叫姚望川,小名川川。


    名字的寓意是什麽,周思卿很明白,卻不想說出來戳破姚蓓蓓最後的自尊。


    因為生病的緣故,姚望川比同齡孩子矮一些瘦一些,但他被母親教育得很好,小小年紀已經會背不少古詩,算術也很棒。


    周思卿很是喜歡川川,在招待所裏待到天黑才離開。


    “明天我要出任務,到時候讓馮文政開車帶著你來接川川,有什麽需求,你就給馮文政提!”


    回家的路上,孟戰京交代著明天的事。


    “九哥隻要肯追查當年的事,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周思卿有些替姚蓓蓓不值。


    “隻衝著孟沈遼對姚蓓蓓的不信任,還有他掩耳盜鈴的作風,我就覺得他是個……”


    沒將“混賬”二字說出來,周思卿抿了抿唇,打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


    孟戰京歎息一聲,最終也沒替孟沈遼開脫。


    說一千道一萬,九哥都有錯,他沒什麽可辯解的。


    因為心中都藏著事,說好的鴛鴦浴也沒有實現,更別提坐在洗手台上玩什麽……


    大清早,馮文政就趕到了孟家門口,摁了好幾聲喇叭。


    “嫂子,我哥讓我來接你!”


    馮文政的聲音比車喇叭更大更吵,他靠在車頭,抻著脖子朝二樓窗戶大喊。


    周思卿沒回應,反倒是隔壁的狗一陣狂吠,像是找到了同類。


    馮文政不太服氣,找了個小土塊丟進去,沒砸到狗,反而砸到了人家的窗戶,成功換來一頓罵。


    不多會兒,周思卿拎著包出了院子。


    二人先趕往招待所,接了姚蓓蓓母子後直奔軍區醫院。


    “嫂子……”


    路上,馮文政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內後視鏡打量著後排的川川。


    “你確定我哥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吧?”


    周思卿笑著問道:“怎麽說?你是知道什麽內情嗎?”


    “沒有沒有,我就是隨便瞎扯而已!”


    馮文政是個藏不住事的性子,停頓會兒又說道:“這孩子……有點麵熟啊!”


    “怎麽個麵熟法?你看他像誰?像孟戰京?”


    周思卿故意問道,嘴角帶著一點壞笑。


    果不其然,馮文政一時緊張連踩刹車,晃得周思卿直往前撲。


    “這可不是我說的啊!嫂子,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馮文政第一眼看到川川,就覺得這孩子麵熟,說不上具體像誰,但就給他一種“這絕對是孟家血脈”的感覺!


    “好好開你的車吧,別天天胡思亂想!聽說你也準備進軍商界了?”


    周思卿笑著岔開了話題。


    提到這事兒,馮文政歎息一聲。


    “總在家閑待著也不行,原本老爺子想給我安排到地方機關曆練,但我受不了約束,於是就想著下海從商唄!”


    馮文政咧著嘴笑了笑。


    “也不為掙錢,就有點事情幹,省得天天挨罵!”


    像馮文政這種身份的人,哪怕一輩子不工作,也能活得滋潤體麵。


    就如他所言,工作純粹就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已。


    “我前幾天與戰京商量做什麽生意,他說讓我請教你,正好今兒個有空,嫂子,你給我指點指點唄!”


    周思卿失笑。


    “我對做生意一竅不通,哪裏能給你指點?”


    她垂下眼瞼想了會兒才說道:“你想做外貿嗎?”


    外貿?


    馮文政撓了撓頭,試探著問道:“就傳說中的倒爺?”


    什麽叫倒爺?就是倒騰各種緊俏物品用來牟利的商人。


    周思卿記得很清楚,上一世的林家就是靠做外貿生意飛黃騰達的!


    甚至在最鼎盛時,林淮從俄羅斯弄來一艘廢棄的郵輪,在國內一倒手,利潤翻好幾翻。


    “未來十年,盧布將會大幅度貶值,物資匱乏的大環境下,利潤反而很大,小到食品服裝,大到汽車飛機,隻要你敢,就有機遇!”


    周思卿聽孟戰京提及過,別看馮文政不著調,其實很有頭腦。


    尤其一口俄語非常流利,甚至還以翻譯的身份跟著家中某個當官的叔叔去俄羅斯訪問。


    果然,馮文政心動了。


    “這倒是個新路子,行,那我就聽您的,回頭咱也做倒爺!”


    如此爽快下決定,反倒讓周思卿有點心虛。


    “我就提個建議而已,你還得多方麵考察思量,我也不懂做生意,萬一你賠了……”


    “賠就賠唄,家裏又不差錢!”


    馮文政一臉不在乎說道:“就圖一樂嗬!”


    不多時抵達軍區醫院。


    雖說王雪絨已經提前做了安排,但馮文政依然鞍前馬後忙碌,又是幫川川辦入院手續,又是去購買住院用品。


    部隊醫院沒有專門的兒科,川川被安排到內科病房裏。


    內科主任早已接到王雪絨的電話,待川川一來,就親自從門診趕到病房裏,給孩子做了詳細的檢查。


    很快,結果出來了。


    “確實是先天性心髒病,用我們專業術語來講叫室間隔缺損,且缺損超過兩厘米,幾乎沒有自行關閉的可能性,隻能手術!”


    “而且從檢查結果來看,患者已經有輕度心力衰竭,如果不及時手術,恐怕……”


    聽到這話,姚蓓蓓捂住了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那手術效果呢?會不會對孩子的未來造成影響?”


    周思卿替姚蓓蓓問道。


    “如果及時進行手術治療,大多數能達到與正常人無異的效果,當然,你身為護士也該知道,手術台上什麽意外都可能發生。”


    主任耐心答道:“畢竟心髒手術的風險比其他手術高出許多,而且還是幼兒心髒手術,沒有任何一個醫生敢保證萬無一失!”


    知道周思卿是王書記的兒媳婦,主任又補充道:“當然,如果有程醫生坐鎮,那成功概率會大大提高的!”


    該說的都說了,要不要給兒子做手術,決定權在姚蓓蓓手中。


    不做,孩子很可能活不過十歲。


    做,如果發生意外,很可能下不了手術台。


    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講,是何其殘忍?


    主任看著淚如雨下的姚蓓蓓,忍不住說道:“孩子的父親呢?”


    孩子的父親就是孟沈遼,可他不知道自己當了爸爸,還沉淪在那一場白羽薇精心謀劃的騙局中,甚至恨著姚蓓蓓。


    姚蓓蓓很快冷靜下來。


    她的眼眶紅腫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滄桑與疲倦。


    “做!這個手術我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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