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羽:“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係統給她建議:“要不你離開太墟宗,下山去靜靜心?”


    她搖頭:“不要。”


    “那你想去哪兒?”


    她哽住,不說話了。


    其實現在她哪兒都想去,又哪兒都不想去。


    池羽現在的思緒很亂。


    她隻要一靜下來,就會想到沈晏舟。


    係統:“你也不能在這坐一晚上啊,總得找個地方休息吧,要不去北峰吧,去找你師兄。”


    它話音剛落,麵前傳來一道聲音:“小羽?”


    她抬眸,就看到邢昭正看著她。


    池羽匆匆擦掉眼淚:“師姐。”


    “這都大半夜了,你怎麽還在這坐著,不回去休息嗎?”


    邢昭走近後才看清她眼睛紅腫,淚痕明顯,一看就知道剛哭過。


    她關切開口:“你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方便的話就跟師姐說說吧。”


    池羽這孩子對她很好,平日裏有點什麽吃的也會給她送一份。


    若是她有難處,她會盡力幫她。


    其實池羽本來是不想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的。


    大抵是被人關心反而更容易破防,對上邢昭溫柔的目光,她心裏發酸,一時間沒忍住,哽咽著落下淚來。


    “你怎麽了?”


    邢昭有些著急,拿出帕子給她擦眼淚。


    見她不說話,她牽著她的手:“先回住處吧,太墟宗夜裏靈氣回流,會很冷的,別凍著了。”


    她哽咽著說道:“我、我不想回去,師姐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邢昭以為她是跟同住的弟子鬧了矛盾,也不勉強,但到底是為她好:“那跟我去地閣吧,總不能一直在這坐著。”


    她牽著她往前走。


    池羽因為坐太久了,腳都麻了,乖乖跟在她身後。


    她不去北峰是不想打擾陳北亭,他白日訓練已經很累了,這個時間點早就睡了。


    明天再說吧。


    地閣跟天閣都建立在一處,布置跟建築都比另外的玄黃兩閣要華麗,也更寬闊,還設有正門。


    整個院閣都被結界包圍著,平日裏不允許弟子隨意出入。


    邢昭剛準備用自己的身份牌開門,把池羽帶進去,一旁的草叢裏突然冒出個黑影,把她們兩個嚇了一跳,都準備動手了。


    “別打,是我。”


    來人語氣頹喪,帶著濃重的酒氣。


    池羽一怔。


    這聲音是……


    “南煙,你怎麽又喝成這樣?”


    邢昭歎口氣,也是服了她了。


    南煙起身抓住她的衣袖:“心情不爽,當然要喝酒。”


    邢昭都無語了。


    她看了眼小哭包池羽,又看了眼醉鬼南煙,一手牽一個:“走吧,先進去再說。”


    地閣的弟子隻有十幾個,地方也大,邢昭自己住兩居室。


    她亮起燈火,鋪上毯子,再在上麵架了一張方桌,放上些許瓜果零食,示意池羽:“坐吧。”


    池羽道了謝,這才坐下,依舊一言不發。


    南煙就沒她那麽客氣了,直接半趴在桌子上,將儲物袋裏的酒全部拿出來擺滿了桌子,拿起其中一瓶猛灌喝完,嘴裏罵罵咧咧。


    “人渣,畜牲,我呸!”


    “給老娘死啊!!”


    說著,她捏爆了空酒瓶,就像是捏爆了某個人的頭一樣。


    瓷片碎裂的聲音響起,連池羽都嚇了一跳。


    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問南煙到底發生了什麽時,邢昭無奈地把碎片收拾完,先開口了:“誰又惹著你了?”


    南煙冷笑:“還能有誰,還不是十方宗那個死人!”


    十方宗?


    池羽眨了眨眼,據她所知,南煙隻跟十方宗一個人有關係,景衡。


    邢昭接下來的話坐實了她的猜測:“你跟景衡又怎麽了?”


    提起這個名字,南煙眼睛都冒火:“這世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老娘真是蠢得要死,才能被他騙兩次!”


    同一個坑,她栽了兩回,真是特麽的倒了血黴。


    池羽默默點頭。


    師姐不愧是師姐,說的太對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邢昭納悶:“景衡又怎麽惹著你了,前段時間不還好得很,說要重新認識嗎?”


    “我呸,誰跟他好得很?像他這種人就該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池羽沒忍住八卦的衝動,問道:“南煙師姐,他到底做什麽了呀?”


    對南煙跟景衡之間的事,她還是了解一些的。


    景衡之前一蹶不振,十方宗長老讓她去給他做心理疏導。


    為了刺激他,池羽就順口編了個謊話,說南煙要結道侶了。


    之後他倒是振奮起來了,還來眠修上了體驗課,在太墟宗住了許久。


    這期間,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還是去找了南煙。


    得知她並沒有結道侶,他欣喜若狂,試圖接近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之門外。


    池羽記得,那時候景衡還曾在某一天攔住了她跟沈晏舟的去路。


    當時他是來求教的:“我想知道,如何能討得女孩子的歡心?”


    他會來找他們請教這個事兒,是因為當時她跟沈晏舟情深意濃,每天過得蜜裏調油,羨煞旁人,所以景衡就想來取取經。


    他一連磨了沈晏舟好幾天,才學到了點東西。


    他找了個機會,將自己的心意徹徹底底的說給南煙聽。


    “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麽從前都是他的錯,不該瞞著我試道心的事,更不該對我那麽凶,從今往後他會用心證明,他是真的愛我,還一天天往我這送東西,事事以我為主,我還以為他對我是真心。”


    “結果才幾天啊,他竟然瞞著我回家,聽從父母的安排,相看世族女子準備聯姻,什麽真心,都是假的!”


    南煙撈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


    這酒太烈,她的眼淚都下來了。


    當初她初入合歡專業,為了期末考核,頭一回去勾搭劍修弟子,就這麽遇上了景衡。


    那時候年少熱切,她將自己所學功法盡數用在他身上,說不用心是假的,說不喜歡也是不可能的。


    然後就發現他是騙她的。


    本來這也沒什麽,大家反正是互相騙,她利用他過了考核,也就一筆勾銷了,就當沒認識過。


    誰知道他就此纏上了她,但凡她準備找新的劍修修煉,景衡必定出現,打亂她的計劃,害她一直在玄閣留級!


    這回他難得服軟,送上門來任她差遣,南煙確實為難了他許多回,但凡是她的要求,他都一一做到,慢慢地,從前的那些厭煩竟也淡了下去。


    結果就在這時候,他回家相看了別的女子。


    她喃喃自語:“我竟然差點就信了他,說一輩子隻想要我一個人。”


    “這一個坑,我竟然摔倒了兩回,我可真蠢。”


    池羽心情沉重,歎了口氣。


    南煙的情況,與她的何其相似。


    她也蠢,竟然沒看出任何端倪。


    南煙:“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劍修,表麵上老實,隻知道練劍,實際上他們心裏花花腸子最多,詭計多端,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們的道。”


    她說著,將另一瓶酒一飲而盡。


    關於從前,池羽或許會覺得她這話說的不對,沈晏舟就不是這樣。


    但眼下,她隻默默點頭。


    師姐說的太對了。


    邢昭勸道:“好了,你少喝一點,宿醉很傷身體的。”


    南煙卻擺擺手:“我千杯不醉,這點酒算什麽?要不要陪我一起喝?”


    邢昭:“你饒了我吧,我好不容易完成曆練回來休息幾天,可不想當個醉鬼。”


    “那我自己喝。”


    看著南煙醉生夢死的模樣,池羽心中愈發煩躁,索性也拿起一瓶酒:“南煙師姐,我陪你喝。”


    說著她就往嘴裏灌,但池羽從未喝過這麽烈的酒,一入喉跟刀子一般,讓她忍不住咳嗽。


    可如今也隻有這酒,能暫時麻痹她的神經,讓她安睡了。


    邢昭與南煙皆是一怔。


    南煙何其敏銳,眯了眯眼:“小師妹,看你這模樣,是不是沈晏舟幹什麽了?說來我聽聽。”


    池羽手一頓,竟不知從何說起。


    看她這樣,南煙心裏已經確定了。


    她生氣地瞪著她:“當初我就提醒過你,小心劍修,怎麽還著了人家的道兒,笨死了你。”


    池羽歎口氣,隻舉杯道:“師姐,我敬你。”


    南煙也不多問了:“來,喝!”


    邢昭看著這兩個酒鬼,無奈的很,慢慢地經不住她們一起勸,竟也陪著喝了,但她到底是克製了些。


    要是三個人都醉倒了,誰來收拾殘局啊。


    沒多久,另外兩個人就都醉了。


    南煙拍著桌子,怒吼:“景衡,你不要臉!”


    池羽也把後槽牙都咬碎了,砸著酒瓶流著淚:“沈晏舟!你簡直該死!”


    係統本來還想勸勸她,結果它剛露頭,就差點被池羽一酒瓶掄死,於是默默縮回去了。


    算了,就讓她好好發泄一下吧。


    兩個女人罵了半天,怒吼碰杯:“喝了這杯酒,忘了那條狗!”


    她們涕淚橫流的同時,又放聲大笑,互相罵對方:“哈哈哈哈哈哈。”


    “池羽/南煙,你可真是蠢貨啊。”


    到最後,南煙抱著邢昭的左手:“我再也不要信你了,你說的話就是狗屁,景衡,景木頭……”


    池羽抱著邢昭的右手,帶了哭腔:“沈晏舟,我再也不原諒你了,嗚嗚嗚,舟舟,我好想你……”


    邢昭:“……”


    她看著滿地狼藉,臉上寫滿生無可戀,已經不想說話了。


    她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能同時把這倆領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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