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莫重陽竟然不說話,池羽吊兒郎當,四下打量一番,尋了個坐處:“好大兒,看見爹高興的說不出話了?”


    等莫重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才發現她隨意坐在了祭台上。


    而他跪在台下,還真有種拜見祖宗的意思。


    莫重陽:“……你能不能先下來?”


    短短一刻,讓他無語兩次。


    還得是她。


    池羽對上他的眼神:“現在能救你的是我,救命之恩猶如生身父母,我坐一坐祭台怎麽了?”


    她回身看向那些牌位:“你們有意見?”


    牌位自然是不可能回應她的。


    池羽攤手:“你看,他們也沒意見。”


    莫重陽哽住,到底是妥協了。


    想起剛才池羽說的話,他心情複又激動起來,帶著一絲期待,緊張地開口:“你說的解蠱,是真的?”


    “當然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莫重陽沉默。


    她騙他的時候還少嗎?!


    池羽將那玉牌晃了晃,衝旁使了個眼神:“舟舟。”


    沈晏舟應了一聲,掐訣引氣,神器之中的靈氣瞬間充盈整個祠堂,浩然磅礴。


    在它的壓製之下,莫重陽敏銳地感覺到,體內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妖蠱,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經脈內的靈氣,從未如此通暢過。


    池羽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裏:“這下信了吧?”


    慶幸之情讓莫重陽聲音都有些哽咽:“池羽,我……你……”


    確定了這神器有用,別說坐祭台了,他現在恨不得跪下,高呼義父在上。


    “我同你說過,這蠱毒我能解,如今神器在手,你可將之前我讓你去找的藥材備齊了?”


    池羽瞥他一眼:“要是備齊了,咱們今日就解蠱,速度快些,我還得回宗門呢。”


    “那些藥材都好說,我家庫房裏都有。”


    莫重陽擦了擦淚痕,笑容止都止不住。


    他先是摸了摸身上的錢袋子,將靈石盡數奉上,再拿起供品瓜果擦了又洗,遞到池羽手上,態度十分誠懇:“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事成之後,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


    對於他這番肺腑之言,池羽毫不意外地回了四個字:“打錢就行。”


    三人從祠堂裏出去,莫家主領著人正在外麵候著。


    當池羽說自己能解蠱之後,莫家主當然舍不得自己的嫡長子就此自裁:“池道友,此舉可有把握?”


    “當然,就算失敗了,莫師兄無非一死,有舟舟在,他沒法禍害你們的。”


    沈晏舟語氣平淡如水:“莫重陽若真成了妖魔,我會將他就地格殺。”


    誰都知道沈晏舟的天賦有多恐怖,他的實力沒人質疑。


    莫家主發話,其他人也不敢有異議,聽從池羽的安排。


    “馬上正午了,在陽光最足的方位,放一口大丹爐,灌滿清水,把我說的那些藥材放進去浸泡,再準備……”


    在池羽的安排下,他們很快將所有器具備齊。


    莫家人都緊張地看著這邊,池羽倒是很淡定。


    她敲了敲丹爐:“莫師兄,直接躺進去吧。”


    莫重陽浸入丹爐之中,等沈晏舟拿著山海卷玉牌,以靈力為引,煉化出幽火置於丹爐底下時,隨著溫度上升,皮膚感覺到灼熱時,他不自覺緊張起來,下意識看向池羽。


    隻見她看了看丹爐裏的水,而後抄起一旁的大盆,將裏麵莫家人準備的薑塊蒜沫往丹爐裏一倒,很快散發出香味。


    莫重陽結巴開口:“池、池羽……”


    你小子,該不會是想趁機把我燉了吧?!


    “慌什麽。”


    池羽看出他的緊張:“妖蠱極陰,舟舟是金靈根,本就克陰物,他在日頭最盛的時候,用山海卷幫你疏通經脈,才能把蠱毒逼出來。”


    “但蠱毒一旦出體,你的經脈會枯竭,所以我用藥材給你吊命,薑與蒜可補陽氣,輔助你的經脈吸收藥材的靈氣。”


    她瞥他一眼,幸災樂禍:“雖然你現在確實很像脫了毛的雞,但你見過誰家燉隻雞用二十多斤薑蒜沫的?”


    莫重陽:“……”


    沈晏舟嘴角一抽。


    他不由得想起當年,他變成母雞差點被池羽燉了的事。


    如今再看莫重陽,他當初的境地還不如他。


    嘖,往事果然不堪回首。


    池羽突然正色:“莫師兄,將你能調動的所有靈氣全部凝聚到丹田,我沒讓你吐血,到了嘴邊也得給我壓下去,聽懂了嗎?”


    “好!”


    莫重陽剛應聲,下一秒就感覺到丹田灼熱,胸口處有東西竄動,導致咽喉像是被瘀血堵住,再加上靈氣衝擊經脈,幾乎是條件反射要吐血。


    可他想到池羽的囑咐,硬生生調動靈氣壓了下去。


    這忍耐讓他異常痛苦,青筋暴起,流汗不止,眼眶都紅了。


    直到池羽一掌拍在他背上,莫重陽猛地吐出黑血來,陷入了昏迷之中,整個人也沉入丹爐裏。


    “重陽!”


    莫家主大驚失色,想要靠近查看兒子的情況,卻被池羽攔住了:“放心,他死不了,妖蠱已經吐出來了,現下是在調理經脈。”


    他定睛一看,才發現兒子吐出來的黑血裏,竟有蟲狀物在蠕動,因為沈晏舟用神器壓製,無法逃脫。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才看到那妖蠱慢慢化作了血水,地上紅了一大片。


    在沈晏舟收起山海卷之後,池羽看了看莫重陽的情況,這才道:“他已經康複了。”


    莫家主湊過去,隻見兒子依舊昏迷,但呼吸尚在,也能感知到經脈內的靈力了,不由得喜極而泣。


    他對池羽反複致謝,聽得她都煩了。


    府中下人剛準備將院子裏的血漬收拾下,突然聽得一聲哀嚎。


    “莫師兄!”


    眾人回眸,才看到院門處一群青炎宗的弟子站在那,皆紅著眼眶。


    為首的是謝康年,他看了看丹爐,地上的一大灘血,以及半靠在爐邊臉色蒼白的莫重陽,空氣裏的薑蒜味兒,終究是繃不住了。


    他伸手指著圍在丹爐旁的眾人,哆哆嗦嗦地開口:“逼死莫師兄不夠,竟然還把他給燉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們簡直禽獸不如!”


    莫家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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