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一聽了這話,也不覺得意外。


    江九鳴歎了口氣:“遠霜把我當兄弟,我卻這麽……十一,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齷蹉?”


    王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再說了,遠霜她那麽優秀,又多次救你於危難之中,你會生出情愫,這很正常。”


    “要我說,你不必覺得虧心,反而應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人嘛,勇敢一點總是好的。”


    江九鳴皺眉:“可我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喜歡她。”


    要不然,他也不會半夜不睡覺,來找王十一問這話了。


    偏偏王少爺雖然有了未婚妻,但還沒簽訂同心契呢,自然也不知道情愛到底是什麽滋味。


    “唉,要是池羽跟晏舟在這就好了,他們兩個肯定能告訴我答案的。”


    “他們不在,你也未必尋不到答案啊。”


    王十一說道:“你想想晏舟對池羽的態度,再對照下你跟遠霜,不就成了。”


    他微微傾身:“我且問你,你見不到遠霜,會著急嗎?”


    “會。”


    “那若是現在,太墟宗得了一件神器,能使人修為飛速晉升,但它隻能給你或者遠霜,你希望是你,還是她?”


    “遠霜。”


    “倘若魔域進犯太墟宗,遠霜在東,其餘平民百姓在西,隻能救一個,另一方必死無疑,你選誰?”


    “……”


    這個問題,讓江九鳴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實剛才,他差點脫口而出遠霜,可他又咽回去了。


    他心中想救遠霜。


    但他一直以來努力修煉的信念,不允許他這麽做。


    修道之人,該以濟世救民為己任。


    江九鳴忍不住:“你這出的什麽破題,就不能是另一邊是我,讓遠霜來選?”


    王十一挑眉:“好,那就按你說的來,你希望她選誰?”


    這回,江九鳴沒有猶豫了。


    “當然是百姓。”


    曾幾何時他們出去曆練的時候,遠霜就盡力保護每一個人。


    她的信念,與他是一樣的。


    雖然這隻是十一的假設,但憑江九鳴對遠霜的了解,若是沒能救另一邊,她會一輩子愧疚難安。


    倒不如,成全了他自己。


    要知道從踏入太墟宗的那一刻開始,江九鳴就做好了隨時為師兄弟,還有天下人奮戰妖魔,身死魂滅的準備。


    而且這個選擇,遠霜也能活下來。


    王十一喟歎:“你慘了,兄弟,你確實是喜歡她,不然你何苦為她考慮這麽多。”


    江九鳴抿了抿唇:“這隻是假設而已,又不是真的。”


    他也不曾為遠霜做過什麽。


    “雖然是假設,但人的選擇,會折射出他的內心。”


    王少爺淡笑不語:“拋開你考慮的那些事,一開始的問題就暴露了你內心的想法。”


    在救一個人,還是救天下人之間,他竟猶豫了,還改了題。


    孟遠霜在他心裏的天平上,與天下人是等重的。


    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可她是我的朋友,我猶豫不是很正常嘛。”


    江九鳴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對遠霜的友情居然變質了。


    王十一打了個哈欠:“說的也是,那我問你,如果另一方是我,你選誰?”


    這回他沒有糾結:“當然是天下人,你自有王家的修士去救。”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王十一仍覺得有些心塞。


    “那不就得了?難道我不是你朋友?”


    江九鳴語塞,賠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王十一懶得聽他再解釋:“行了,我理解你。”


    他起身,下了定論:“反正你就是喜歡遠霜,好了,問題解決,你馬上回房睡覺,再吵我,你明天的早飯裏,就會拌著我新煉的丹藥。”


    江九鳴嚇得一抖:“……太狠了。”


    丹修果然是最不能得罪的。


    經此一夜,江九鳴總算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思。


    他喜歡遠霜。


    不僅僅因為十一那些問題,而是他回去睡覺,後半夜也一直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那一個人。


    書裏說,轉輾反側,隻為伊人,不過如此。


    日出之際,江九鳴便去頂峰天閣候著,期盼能遇到孟遠霜。


    然而沒見到她,卻遇到了另一個前來給她送靈草的陣修弟子。


    從那師弟口中,江九鳴得知最近孟遠霜在陣法裏閉關,一時半會出不來。


    陣修長老怕愛徒出來後身體虛浮,所以每天都派人送靈草過來。


    “那她何時能出關?”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師姐出關的時間並不確定。”


    最後,江九鳴失望回去。


    不過他仍舊每日都去頂峰看看,還會在乾坤令裏給孟遠霜發消息。


    同時,他想考入天閣的心再也按耐不住了。


    符修的任課老師最近就覺得,那個從前總是做不出合格符籙的弟子江九鳴,最近格外努力。


    老師還以為,他是找到了自己的修煉方向,所以才如此奮進,頓時欣慰不已。


    要是宗門的弟子都能像江九鳴這般,何愁期末還有人掛科啊。


    江九鳴這一等,就是兩年。


    王十一已經與未婚妻定了同心契,一起請假去遊曆四方,小院裏隻剩他一個人,孟遠霜才終於出關。


    這天,江九鳴剛下課回到小院,就看到了院中樹下,石凳子上坐著的人。


    她換了衣衫。


    也瘦了。


    “遠遠遠遠霜?!”


    江九鳴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再睜眼時,那心心念念的人站在了他麵前:“怎麽傻站著,好久不見,就認不得我了?”


    孟遠霜話音剛落,眼前人就一把抱住了她,語氣激動萬分。


    “認得,當然認得!”


    他時時刻刻,都在念著她,怎麽可能不認得。


    但孟遠霜不知道這點。


    從天閣出來後,她也聽說了王家的少爺請假去陪未婚妻遊曆四方的事,就知道小院裏隻剩下江九鳴自己了。


    所以她以為,他這是自己住太孤獨了,猛地看見闊別已久的好友才如此激動。


    壓根就沒往情愛那方麵想過。


    好半天後,江九鳴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頓時紅了臉,鬆開了手:“對、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沒事,我能理解。”


    “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江九鳴說著,就要往食堂跑,卻又被她拉住,指了指石桌:“我師妹下山曆練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了飯食,你不用去買了,跟我一起吃吧。”


    “好。”


    哪怕是用飯的時候,江九鳴也一直在絮絮叨叨,說著這些年的情況。


    但孟遠霜也未曾嫌棄他話多,隻安靜聽著。


    最後,江九鳴說起了王十一的婚事。


    他想了想,帶了些試探意味道:“遠霜,池羽跟晏舟成親了,十一也有了未婚妻,你就沒有這方麵的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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