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禾很快給出了回答。


    兩日後,金玉坊的東家孤身離開了陵方城。


    他走時天寒地凍,歲禾看著那即將被大雪壓垮的枝丫,往爐灶裏添了把柴,失了神。


    她拒絕了範錦軒的邀請。


    金玉坊的掌櫃方叔,能力卓越,八麵玲瓏,因此他才被調到這裏來,做了主事。


    而歲禾清楚,自己的能力遠遠夠不著能獨自管理鋪麵的程度。


    而且內陸也沒有海貨需要鑒價,她想在能實現自己價值的地方待著。


    否則的話,與從前被許君卓養在後院,又有什麽區別。


    範錦軒焉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尊重她的選擇。


    歲禾本就不愛說話,往日有他在,多少能交談幾句。


    如今人走了,她仿佛變成了工作機器,每日除了四處收貨,鑒價,再無其他閑暇活動。


    直到,範錦軒給她寄來了信,在其中寫了自己的種種經曆。


    於是,歲禾每天又多了一件事要做,那便是記下自己的遭遇,與陵方城的變化,給他寄回去。


    但奇怪的是,他們都沒有提起要見麵。


    如此三四年後,冬雪又一次降臨時,歲禾成了陵方城身價最高的鑒價人。


    她隻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海貨的好壞,除了金玉坊,其餘鋪子也會請她去掌掌眼。


    與此同時,她也真正融入了這人世間,人情往來拿捏的恰到好處,許多時候金玉坊的生意,都是由她來做。


    她與範錦軒的信件聯絡,也日漸頻繁。


    這一日,陽光晴好。


    歲禾整理了行裝,上了金玉坊運貨回落月城的雲船。


    她想,現在她能夠管理一間鋪麵了。


    當日思夜想的人出現在自己麵前時,範錦軒的腦中轟隆一聲,理智被燃燒殆盡。


    然而他想到自己的命格,這情火便被澆透了。


    兩兩相望之際,也隻含著淚笑說了一句:“你終於來了。”


    “嗯,來了。”


    話並沒有攤開來講,但雙方都明白其中未盡之意。


    他們都選擇了在緘默中,任由情意瘋狂生長。


    自那以後,範錦軒又對於逆天改命之事有了興趣。


    終於,在曆經了數百年的掙紮以後,太墟宗飛升上界的池羽同沈晏舟回歸修真界,給出了他的改命之法。


    至此,他與歲禾的情誼已有千年之久,才終於有了結果。


    又一年桃花盛放的季節,範家終於迎來了新的繼承人,取名為清瑜。


    這孩子長大後,與池樂言交情匪淺。


    她考入了青炎宗,並在今日,參與了三大宗門舉辦的比試大會。


    當範清瑜贏下這一場比賽,環顧四下,看到好友池樂言時,忍不住露出淺笑,衝她輕輕招手。


    美人如花,璀璨奪目。


    池樂言起身,興衝衝地過去。


    留在原地的孟知瑤遠遠望著,忍不住花癡:“她好好看啊。”


    王十二附和道:“鮫人素來貌美,範清瑜繼承了母親的血統,範家公子又生的高大俊朗,孩子當然不會差,否則也不會當選天下第一美人了。”


    江照譽卻道:“有那麽漂亮?我怎麽沒看出來?”


    王十二想了想:“大概因為你瞎?”


    “去你的,我真沒看出來。”江照譽嘟囔著,“我覺得她跟池樂言樣貌差不多啊。”


    孟知瑤忽而開口:“哥,原來在你心裏,樂言是天下第一美人呀。”


    他怔了怔,反駁道:“胡說什麽,我是說她們兩個在我個人看來,都一般。”


    “你才胡說呢,樂言這麽漂亮,你是真瞎了,才看不出來吧,外麵可是有無數少年郎喜歡樂言的。”


    這話倒是真的,就連太墟宗本門也有不少男弟子對她芳心暗許。


    隻不過沈晏舟防得嚴,他們壓根沒機會罷了。


    “他們喜歡她,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又不喜歡她。”


    王十二卻轉過頭來,意味深長:“是嗎?可我怎麽聽說,當江叔跟孟姨提起來要給你還有樂言訂娃娃親的時候,你沒反對啊?”


    江照譽頓時耳根紅透,輕咳一聲:“那不過是我爹娘開玩笑的,豈能當真,沈叔他們不也沒同意嗎?再說了,你爹當時不也說,要給你跟樂言訂娃娃親,你也沒反對,難道你喜歡她啊。”


    “我無所謂啊。”


    王十二攤了攤手:“我們家成親娶妻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婚前喜不喜歡,結了同心契還有姻緣契,婚後一定是兩情相悅。”


    池樂言雖然並非出身世家,但有那樣的父母在,她本人又十分優秀,多的是世族子弟想同她結親。


    但她本人對男女之事沒有任何想法,畢竟還隻是個跳脫的孩子。


    聽王十二這麽說,江照譽為自己辯解:“什麽喜不喜歡的,我同樂言隻是好朋友。”


    見身邊人懷疑的眼神,他大聲說道:“是真的,我有喜歡的人了。”


    池樂言領著範清瑜折返回來,便聽到了江照譽的這句話,不由得來的興趣,趕忙湊過去問道:“快說快說,你喜歡誰?”


    王十二跟孟知瑤也一臉好奇。


    江照譽沒想到這話會被她聽到,憋紅了臉,在眾人極具壓迫性的眼神下妥協了:“好吧,我說。”


    “我喜歡的人,就是之前蟬聯美人榜第一,長達千百年的女修,沈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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