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玉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的,第二天醒來就見廚房竹籃子裏有很多知了猴,估摸有一斤多的樣子。


    沈老頭瞅大孫女一直盯著知了猴看,以為他想吃知了猴了,笑嗬嗬道,“乖寶,等會我讓你大伯先炸幾個給你吃。”


    沈舒玉不想一大早就吃油炸的東西,她搖頭,“等今晚在炸吧,今晚大家一起吃。”


    她這話一說,全家都高興,沈老太心裏是有些肉疼的,這老些知了猴,要費不少油,


    不過也就是肉疼一下,沈舒玉說的話,沈老太是無條件答應的。


    吃了早飯,沈舒玉背著背籠和顧健東一起出門,


    走到大路邊,瞧見有牛車進她們大隊, 趕牛車的人是二爺爺,牛車上有一男一女,年紀都挺大了,那大娘懷裏還抱著個小男娃,


    昨晚二奶奶過來串門聽她說了一嘴,說今天會有下放的人來他們大隊。


    起初沈舒玉沒太在意,牛車越走越近,牛車上的大爺緩緩抬頭,看清老家人的臉,記憶中的人浮現在腦海,


    沈舒玉開始還不太確定,追上去看了半天才確認自己沒認錯人,


    她有些激動,是老爺爺,當年教原主本事的那個老爺爺,


    七八年過去,老爺爺白頭發多了不少, 臉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但精神頭看起來不錯。


    “舒玉丫頭,你跟著牛車做什麽,一邊玩去。”沈二柱扭頭瞅見侄孫女一直跟著牛車跑,開口就趕她走,


    牛車上的這兩人,沈二柱不希望侄孫女接觸,


    被下放的這兩人沈二柱不清楚他們是什麽底細,公社領導喊他去接人,他就去接回來。


    聽到舒玉這兩個字,牛車上的夫妻倆愣愣看著跟在他們後頭的女孩,隨即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


    “二爺爺,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今晚來家裏吃飯,有炸知了猴吃。”沈舒玉知道現在不是相認的時候,止住的腳步。


    牛車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轉角處,顧健東懷裏抱著白蘿卜,好奇的問她,“舒玉,牛車上的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咱走吧。”


    顧健東是真的很喜歡沈舒玉送給他的這隻狗崽子,去哪都喜歡帶著它, 白蘿卜要是犯懶了,不想走,他就抱著它,要不就是放進背籠裏,總之一人一狗就沒分開過。


    兩人腳程快,很快就到了山上,狗蛋他們上來得早,豬草都割好了,


    連帶著顧健東那份也給割好了,把豬草裝進背籠拿下去就能交差。


    他們一來,小孩就圍上來,“舒玉姐,健東哥,豬草割好了,我們去玩吧。”


    “我就不去了,你們去玩吧,我看看能不能抓到野雞、野兔,要是抓到了烤給你們吃。”


    沈舒玉說去抓野雞、野兔的時候都不讓小孩跟著她,這群小孩也知道她的脾氣,沒敢跟,“舒玉姐,那你去吧,我們會照顧好健東哥的。”


    “顧健東,你跟著他們去玩吧,我很快就回來了。”


    “那我去找寶貝給你。”上了山,沈舒玉經常和他分開,顧健東也習慣了。


    牛棚這邊,


    沈二柱停好牛車,指著牛棚,“往後你們就住在這裏了。


    牛棚的活也是你們的,你們進去屋裏收拾收拾吧,我去大隊部給你拿糧食。”


    夫妻兩人抱著孫子進了牛棚,牛棚最裏邊有一間空屋子,說是屋子,其實就是幾塊木板搭起來的,


    看起來比牛住的地方還簡陋,不過兩人都沒心思管這些,


    見牛棚四周沒人,梁君再也壓不住情緒,哭了出來,“老楊,剛剛大隊長喊舒玉丫頭的那女孩是不是外孫女!


    她的模樣和鳳嬌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楊震點點頭,“是她!”


    “嗚嗚嗚,我終於見到她了,這些年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當年鳳嬌犧牲的時候我就說把她接到身邊來,我來帶她,你偏不同意,這些年來我們生生錯過她的成長,也不知道那孩子會不會怨我們。”


    “好了,別傷心了,親家公、親家母是個好的,當年我不放心,不是來這邊住了幾年嗎,


    我親眼看見了,親家公、親家母把她當眼珠子疼愛,


    而且那孩子力氣大,我又教了她不少打獵的本事,這孩子過得好著呢。


    得虧當年我沒答應把舒玉接過來養,要是接過來養,那才是真害了她。”


    梁君想來也有些慶幸,“是啊,得虧沒接她過來養,要是接過來養,如今這孩子得跟我們一起受罪。”


    楊震拍了拍老妻的肩膀,“好了,別哭了,如今我們被下放到這裏,今後見麵的機會還有很多,


    隻不過你要克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能和那孩子相認,


    我們現在的身份和她相認,隻會害了她。”


    “我知道。”能下放到這邊,遠遠的看一眼那孩子,她就已經知足了。


    “那孩子估計是認出我是當年教她本事的那個老爺爺了,以那孩子的性子,估計今晚會來牛棚這邊,到時候你別哭,要是哭了,你就說是被牛糞熏的。”


    梁君:“…………”


    楊震說的不錯,晚上十一點多,等家裏人全睡了,沈舒玉悄摸摸的溜出家門,直奔牛棚這邊。


    “老爺爺!”


    楊震夫妻就等著她呢,他們的小孫子楊濤已經睡著了。


    今晚的月光很亮,在月光的照亮下,三人能清楚看清對方的臉龐,


    “孩子,這些年來你過得好不?”楊震交代老妻不能哭,自己說話聲卻有些哽咽。


    “老爺爺,我過得很好,我爺奶很疼我,我是在蜜罐裏長大的。”


    感受到氛圍有些傷感,沈舒玉開玩笑的說,“倒是你老爺爺,當年怎麽一聲不吭的走了,我還以為你被大蟲吃了呢,我傷心了好久。”


    “我當年有些急事,沒來得及告別。”看妻子眼巴巴的想和外孫女說話,楊震介紹,“這是我妻子,梁君。”


    又指了指熟睡的小孫子,“小孫子,濤濤。”


    沈舒玉喊了聲,“梁奶奶。”


    梁君眼眶瞬間紅了,從布袋摸出一個盒子,“好孩子,第一次見麵也沒啥好東西給你的,這個木盒子你拿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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