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麽越大越不懂事,你不上工,吃什麽?”少上一天工就少掙一天工分,她都不知道閨女咋想的。


    “我被牛踢了兩腳,我全身痛,上不了工,我今天請一天假,娘,上工鈴響了,你快去幹活吧。”沈雪掙脫她娘的手,一下子跑得老遠,


    沒分家,沈雪還挺怕沈老太和兩個伯娘,


    現在分了家,她們管不了自己,她才不會委屈自己,想幹活就幹活,想不幹活就不幹活,


    沈舒玉那個賤人每天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她也要過那種生活。


    “你……”以前覺得自己閨女哪哪都好,貼心又懂事,現在劉盼睇隻覺得閨女難管教。


    顧健東今天沒去割豬草,而是跟著沈老頭下地幹活,


    這孩子懂事,知道分家了,他們屋隻有沈老頭、沈老太上工,早上主動和老兩口說自己要下地。


    老兩口自然是不想他下地的,下地多累啊,他爹媽給他準備了足夠的錢,拿錢就可以買糧食,幹啥要累著孩子。


    老兩口不答應,顧健東嘴一扁下一秒就要哭的樣子,


    老兩口不想他哭,隻能答應了。


    狗蛋幾個孩子天天在顧健東耳邊念叨想下地多掙些工分,這樣就可以給自己掙口糧,他把這些話記在心裏了。


    沈老頭今天幹的是翻地的活,一下地,沈老頭拿著鐵鍬教顧健東怎麽翻地,


    教一遍,顧健東就知道怎麽翻了,這塊地比較硬,屬於出力不出活的那種,


    這地要鏟好幾鏟才翻出一塊土,就算是沈老頭這種常年幹農活的人都覺得費勁,


    顧健東一鏟子下去,翻出一大塊土,一鏟子下去,翻出一大塊土,鐵鍬拿在手裏,腳下的地像是鬆軟的棉花,


    哐哐一頓翻,鐵鍬都快翻冒煙了,沒一會兒,就把沈老頭甩到後頭。


    李大爺和沈老頭說道,“嘿,年輕就是好啊,這孩子有一把子力氣,一天掙滿工分是不成問題。”


    “可不是,我都不知道這孩子這麽能幹。”


    “這孩子除了天真些,哪哪都好,半點都挑不出毛病。”


    兩個老夥計一邊翻地一邊嘮著,他們兩個老家夥翻地的速度跟不上顧健東,急也急不來,慢慢翻唄,能咋滴!


    一個上午,顧健東就把兩人的活幹完了,沈老頭樂嗬嗬的拿著鐵鍬下工,


    “ 好孩子,我回去讓你沈奶奶給你做好吃的,想吃點啥啊?”


    昨天在國營飯店吃了一回餃子,今天顧健東還想吃,“沈爺爺,我想吃餃子。”


    想吃餃子好啊,他老頭子也想吃餃子了,這孩子不說,老婆子還不舍得做餃子呢,“哎好,沈爺爺回去跟你沈奶奶說。”


    顧健東還不想回家,他坐在陰涼底下拿柳條編小籃子玩,


    在對麵拔草的周景塵聽到爺倆的對話,都快酸成檸檬精了,他一個京都來的,都吃不上餃子,


    傻子隨口一說就有人包餃子給他吃了,這一點都不公平,一個傻子,下了鄉應該是孤苦無依,淒淒慘慘才對,


    日子憑什麽過得比他還好?


    熬到了下工,周景塵走到顧健東身邊,“顧同誌,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是同一批下鄉的。”


    “……”


    顧健東專心編小籃子, 看都沒看他一眼。


    周景塵以為傻子聽不懂他的話,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顧同誌,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是同一批下鄉的。


    在這裏,我們是最親近的人,應該互幫互助的,聽說你住在沈家,和老鄉住一起,日子應該不好過吧,用不用我出麵幫你和大隊長說一下,讓你回知青點住?”


    周景塵說的話,顧健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隻覺得有個討厭的蚊子在他耳邊嗡嗡的吵,


    抬頭看了看周景塵,停頓編柳條的動作,巴掌一揮,周景塵被他揮進溝裏去了。


    顧健東一聲不吭就揮巴掌,是周景塵料想不到的,他坐的位置本來就是坡,坡下邊有條溝,


    顧健東巴掌一揮過去,他就順著慣性滾進溝裏了。


    周景塵狼狽的從溝裏爬出來,怒吼,“顧健東,你怎麽敢的?”


    顧健東撓了撓耳朵,“好吵,怎麽一直有狗叫啊。”


    周景塵窩了一肚子火,爬上來就要打顧健東,李彩霞和幾個大娘衝了過來,把顧健東護在身後,


    “周知青,你這是做什麽?想欺負健東啊?”


    周景塵指著狼狽的自己,“哪裏是我欺負他,明明是這個傻子欺負我,你們看看,我身上濕噠噠的,又髒,全是臭水溝的味道,都是這個傻子幹的好事,他把我打進溝裏了。


    這個傻子無緣無故打人,等會我就去大隊長那,讓他給我主持公道。”


    李彩霞四處張望,“健東啥時候打人了?誰看見了?”


    大娘們搖搖頭,“俺們可沒看見,我們隻看見你凶健東,朝他又喊又罵,要不是我們衝過來,你還想打他。”


    “你…你們……無恥!”這些泥腿子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他被傻子推進溝裏的時候,她們都在旁邊的大樹乘涼,對這邊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傻子打他的時候這群人裝做沒看見,他要打傻子的時候,這群人就衝出來了,他算是見識到這些泥腿子有多蠻橫無理了。


    李彩霞斜眼看他,“我們咋就無恥了,周知青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我不跟你們扯,我找大隊長評理去。” 等他去找了大隊長,他得讓大隊長給傻子安排最髒最累的活。


    溝裏有幾塊大石頭,他滾下去的時候,腳磕到了石頭,這會兒走路一瘸一拐的。


    “不管他,他愛找大隊長就讓他找,他不找我們還要找大隊長呢,知青點的知青就數他最愛搞事。”


    “我瞅那周知青那模樣就知道他不是啥好人,瞅瞅,大白天的還想打人,這太不像話了,”


    他一走, 李彩霞和幾個大娘就圍著顧健東關心,“健東啊,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周知青嚇到?”


    顧健東咧嘴一笑,“伯娘,嬸子,我沒事,剛剛有蚊子在我耳邊嗡嗡響,我把他拍走了。”


    “啊對對, 那種討厭的蚊子就應該拍走,健東做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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