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世間的第三條燭龍,天生能掌控時間之力,而今又腳踏時空大道,對時間之道應該體悟更深,細細感應,本帝的這座道場與外界有何不同?”


    老人眸光掃過古夜的周身,像是看穿了後者身上的一切。


    “有何不同……”


    古夜聞言一頓。


    進入此地,他多少是有些忐忑和緊張的,以至於到現在他都沒有好生探查一下此地的狀況。


    而今他放鬆心神,腳下時空大道湧現,向前平鋪開來,眉心魂宮之內的先天神隻念顫動,細心感應。


    漸漸的,他眉頭皺起,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流速……此地的時間流速和外界大為不同!”


    古夜有些訝異。


    他立身於這片幽渺之地,周遭的時間極為緩慢,幾乎完全靜止了一般。


    若非他持修時空大道,恐怕壓根都無法感應出來。


    這就像是一處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時間和歲月的力量完全被隔絕在外一般。


    “不錯。”


    老人微微一笑,“本帝確實應該算是死了。”


    “百萬年前,龍佛大戰降臨,本帝與帝敖率領龍族各部強者,乘盤龍古城降世,與佛教的極樂淨土相撞。”


    “可惜的是,龍族已經不複太古歲月的輝煌。”


    “曆經太古末年亡秦一戰,應龍老兒和金龍老鬼先後隕落,太古龍族四祖隻剩下本帝和帝敖。”


    “反觀佛教,與道、儒二教共主九天,上古歲月正值鼎盛,三帝齊出。”


    “龍族大敗,也成了自然而然之事。”


    “本帝也因年歲已高,氣血衰敗,龍佛大戰爆發前,又被鯤鵬一族的小二襲擊,讓本帝於沉睡中被重創,一條龍尾缺失,戰力不複盛年,這才惜敗於燃燈之手。”


    “瀕死之際,本帝施展大神通,讓道場自化一界,與世隔絕,讓此界的時間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因此,現在你看到的本帝,實則是上古將死時的本帝。”


    老人的一字一語從口中跳脫而出,無比震撼人心。


    說話間,他的身軀逐漸消散,如若泡影一般。


    整座幽渺之地,也在這一刻猛然顫動起來。


    周遭的一切,不再平靜。


    這座燭帝道場也不複完整,熊熊的戰火從每一個角落升起,恐怖的帝道波動開始彌漫。


    原本安靜祥和的世外桃源,這一刻仿佛化身為人間煉獄,戰火連天。


    虛空寸寸破碎,一切都還原到了上古龍佛大戰之時。


    老人的身影已然不再。


    滿目瘡痍的燭帝道場上空,一尊紅色巨龍橫空,於可怕的空間亂流飄蕩。


    巨龍像是要死去了一般,遍體鱗傷,龐大的龍軀遍布恐怖的道傷,鮮紅的龍血如泉水般自傷口湧出。


    灑下的熱血如雨水一般,澆灌這處孤寂空間。


    一眼望去,讓人隻覺觸目驚心。


    而在那巨龍之上,還有一盞青燈懸浮。


    那青燈不過巴掌大小,懸空而立,燈中青燭散發出無量佛光。


    而在那一圈圈光暈之中,似有一尊老佛枯坐,伸出一隻佛手,蓋壓天地,要擒龍,要誅帝!


    “那是……”


    見到那尊老佛,古夜不由地心神一顫。


    好生可怕的佛威!


    古夜在大羅天走過一趟,見過大明王、過江羅漢、斜月大菩薩……這樣一尊尊強大的僧佛。


    但其中任何的一位,都比不上那枯坐在青燈光暈中的身影。


    那老佛像是坐在大道的盡頭,背後有三千佛國,無量諸佛,盡數垂首。


    這一刻,漫天諸佛仿若都在以其為師,認其為祖,佛光普世,無邊無際。


    “燃燈!”


    忽然間,那半空中垂死的紅色巨龍睜開了雙眸,口吐人言。


    “他就是燃燈?”


    古夜心驚。


    那便是傳說中佛教的源祖,那位萬佛之宗,萬佛之師?


    這樣的威勢,太過可怕。


    古夜身臨其境,仿佛下一刻那參天的佛手就會落下,葬滅此間的一切,讓一切都歸於虛無。


    “莫慌,隻是一道留影而已。”


    紅色巨龍的聲音再度傳來,“這便是本帝臨死前麵對的一幕,時間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


    “難怪……原來這就是前輩一直受困此地的原因。”


    古夜恍然,心中波瀾不止。


    這就是龍族遺血那位大祭司所說的另有隱情。


    不是九陰大帝不想離開此地,而是逃離不了。


    這座燭帝道場的一切,都停留在了上古龍佛大戰的那一刻。


    換句話說,九陰大帝其實已經死了。


    一旦他選擇離開這裏,破了自己施下的大神通,時間線便會歸位。


    古夜此刻見到的一切,隻不過是九陰大帝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這是一種何等可怕的禁術啊!


    讓人讚歎和吃驚,又讓人莫名有些悲涼。


    時光匆匆,外界已過去了百萬年歲月,九陰大帝卻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隻為等待一個合適的後來人。


    “莫非……龍公前輩也救不了前輩你?”


    古夜忍不住問道。


    這一切真的無法改變嗎?


    “本帝所施這門帝禁的真諦在於篡改了時間線,將這座道場所處的時空,和外界的時空完全獨立開來。”


    “外界有關本帝已死的說法,是沒錯的。”


    “這座道場的時空一旦和外界接軌,帝禁便會被破,本帝之死也就成為了定局。”


    “莫說帝敖那老小子,就是仙人降世,恐怕也改變不了這一切。”


    “也正因如此,在本帝施展此術之後,燃燈在內的幾位佛教祖師再也沒有到來。”


    “他們知曉本帝必死,不想白費力氣。”


    九陰大帝的聲音很是平靜,沒有絲毫喜憂。


    百萬年的歲月變遷,他早已看淡了這一切,認清了生死。


    一切既然都無法挽回,又何必在意下去,徒生憂擾?


    “所以說,你的到來,算是給了本帝一個解脫,也算是本帝給了帝敖那小子一個交代。”


    “今日之後,你承襲本帝衣缽,望也能承襲本帝意誌,代本帝匡扶龍族,再現榮光,這也是本帝瀕死前唯一的執念,其餘有關本帝的恩怨,不必再提。”


    九陰大帝又道。


    “晚輩盡力!”


    古夜垂首,未曾將話說的太滿。


    “很好!”


    這反而讓九陰大帝寬慰一笑。


    若來了個隨意誇下海口之人,縱然同為燭龍血脈,他同樣會為之不喜。


    “你手持重樓大戟,身穿應龍帝甲,執掌兩大帝兵,又修成了先天神隻念……嗬嗬,先天神隻念啊!應該是出自三清天微末山的道祖傳承,不曾想本帝瀕死還能見到修成先天神隻念之人。”


    “簡而言之,尋常大帝傳承怕對你作用不大。”


    “反觀你雖腳踏三條大道,時空、天權、因果,本帝觀之,皆為不俗,奈何依舊隻能算是五等神王道果。”


    “以此等道果,縱有天驕之名,難成天驕之實。”


    “因而,除卻燭龍傳承之外,今日本帝還將以時間之力,為你施展一術。”


    “此術名為造夢萬古,可讓你夢回太古,回到那龍族最輝煌的歲月,與龍族最頂尖的天之驕子爭鋒,磨礪道法。”


    說罷,九陰大帝口吐輝光,如一陣清風,滿懷時間之力,席卷古夜周身。


    “造夢一宿,如重修一世,本帝餘力,隻能至此,望自珍惜……”


    隨著九陰大帝的最後一句話傳來,古夜沐浴在帝輝之中,眼皮忽然間變得沉重起來,仿若漸漸陷入了沉眠,視線變得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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