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七彩吞天宗所在，處境上佳便好。”
古夜並沒有追問下去。
七彩吞天宗究竟如何，後麵等他親自走上一趟便可見分曉。
不過，他也沒有立即離去，深深看了一眼張福壽，而後轉身眺望著這座幅員遼闊的天壽國。
他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倘若我沒記錯，昔年你修行的功法，乃是傳自於福壽宗的食壽法吧？”
“正是。”
張福壽點頭。
“食壽法……原先我對此法知之甚少，直至多年後，才在上界得知此法的來曆之大。”
古夜道：“我問你，此法可是從天地同壽簡化而來？”
“這……”
張福壽一頓。
“看來是了。”
看到對方的神色，古夜心中了然。
天地同壽功，於神界九天都負有盛名。
隻因此法乃是昔日那位太古大秦之主所修，號稱修行到極致，可與天地同壽。
“隻是簡化的食壽法，不足以支撐你在區區數百年，修行到如今這等高度，你怕是已經得到了原本的天地同壽功了吧？”
古夜推測道。
張福壽躊躇不應。
古夜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相傳，整部天地同壽功分為三篇，是為食人壽、食國壽、食天壽。”
“食人壽修行不難，取他人壽元，奪他人性命，以求滋補自身，與人同壽。”
“食國壽則需先成就一國之主，食一國之壽，一國氣運伴身，方能修行，與國同壽。”
古夜道：“你創建這座天壽國，想必便是為了修行國壽篇，國之愈強，你便愈強。”
“這或許也是今日你不願向我低頭的原因，不是你有多大膽量，而是身為一國之主的你，不容許自己低頭，低頭之日，便是破功之時。”
“而你這天壽王的頭銜，怕也是源自於此。”
一句句話落下，古夜像是把眼前的這位天壽王完全看透了一般。
終於，張福壽不敢再隱瞞，承認道：“道友慧眼無雙，在下確實在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天地同壽功的前兩篇，然第三篇依舊缺失，天壽王三字也隻是陰天子陛下垂青，在下屬實擔當不起。”
“第三篇……食天壽麽？”
“傳聞，天壽篇修行條件最為苛刻，單此一篇，便可稱古今第一難修之法。”
“欲修天壽篇，第一個前提，古來便無幾人能夠做到，那便是成就天地之主，方能食天地壽祿。”
古夜又道。
“傳說中的天壽篇確實苛刻無比，在下不敢妄想。”
張福壽回道。
“今日我向你提及此事，並不是談論此法之玄妙，而是想給予你一句告誡。”
古夜搖了搖頭。
“告誡？”
張福壽蹙眉。
“天地同壽功之霸道，耳聽不如眼見，非萬古之獨夫不能駕馭，常人修之，輕則誤入歧途，重則恐遭天誅。”
古夜聲音沉重，目光始終停留在天壽國的浩瀚疆土之上，“看你這一國之臣民，凡俗者竟無一人能活過不惑之年，修行者亦要壽元減半，此舉你認為妥當嗎？”
“我……”
張福壽心中一跳，仿佛有一柄冰冷的利刃懸在了自己的脖頸上，讓他一動也不敢動。
然而，他的語氣卻是莫名變得強硬起來。
“這是天地同壽功的缺陷，在下也知有違天理，可在下從未隱瞞過天壽國任何一位子民。”
“凡我天壽國的子民，凡俗者一生無須勞作，縱情於詩酒山水即可，自有我來供養。”
“修行者則是各方流民野匪，為我招攬而來，免於在外禍亂蒼生，亦供養有法財侶地。”
“他們無須辛勞一生，無有病痛折磨，不受亂世風浪驚擾，所需付出的代價，隻是壽元減半而已。”
“而今天下大亂，襲人皮者、食人肉者何止少數，罪豈在我一人？”
“最起碼，在下還知將功補過！”
一句句話落下，鏗鏘有力，語調激昂，像是在自證清白。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幾個冰冷的字眼。
“若非如此，此刻你已魂歸九幽！”
古夜神色漠然，身形如一股清風般渙散。
“天地同壽幾人得，天不誅來人自誅！今日一別，你我緣盡，好自珍重。”
空留下這麽一句話在耳畔久久不散，讓張福壽怔怔出神，木然許久。
…………
“天地同壽，不成仙，何人敢言與天同壽？”
古夜離開了天壽國，海風襲來，拂動那一頭雪白的長發。
這或許是他和張福壽的最後一次見麵了，也算淵源已盡。
這樣其實也好，大世風浪愈演愈烈，了卻一段過往，也就少了一份掛念。
不過。
提起天地同壽功，古夜也想起了一個故人——斬蛇人。
此人的身份早就已經揭露，出身於太古大秦，一手揭開了陰界入侵人間的序幕。
但在那之後，古夜便再沒有聽到此人的任何消息。
相比於那位斬蛇人，他其實更加在意太古大秦的動向。
而今立鼎人間界海的陰庭，隻是陰界巨頭們和太古三朝推到台麵上的代表。
人間界海的局勢一目了然，但陰界的格局卻知之甚少。
古夜此番在人間停留，除了七彩吞天宗之外，探明陰界和太古三朝現在的動向，便是他的另一個目的。
思緒劃過，古夜一步邁入殺生大界，不再遊離於界海南域，通過陰墟界碑，直接前往了陰界小陽間。
…………
小陽間號稱足有三千界，乃是陰界第一地陰墟的附屬。
昔日人界和陰界隔絕，便是由這小陽間代替人界，為陰墟提供源源不斷的香火。
蒼梧界，原是小陽間諸界中較為荒涼的一界，由蒼梧城隍駐守。
現在的蒼梧界，卻要比原先熱鬧許多。
隻因近幾百年來，此界有一個新崛起的勢力——七彩吞天宗。
數百年前，七彩吞天宗橫空出世，在福壽宗原來的基礎上，建立山門，並在往後的一段歲月，迅速成長，逐漸展露鋒芒。
而今的七彩吞天宗，放在整個九天十地，或許算不上什麽，但在這小陽間三千界卻堪稱一流勢力，門人弟子難以計數。
小陽間有不少傳言，據說這七彩吞天宗背後站著陰界九地的強人，且不止一位，連各界城隍都需要禮讓三分。
然而，小陽間卻少有人知道七彩吞天宗真正的起源。
哪怕在大部分宗內弟子眼中，這也是一個謎。
唯有一些高層，知曉七彩吞天宗深處有一座禁地，除了兩位宗主之外，少有人有資格涉足。
而在這座深幽的禁地當中，赫然供奉著一尊神像。
那是一尊七彩大魚，栩栩如生，常年不染塵埃，像是有人一直在此地照料拂拭。
也就在這一日。
這座禁地的沉寂被打破了。
一個白發青年悄無聲息地到來，如入無人之境。
古夜並沒有追問下去。
七彩吞天宗究竟如何，後麵等他親自走上一趟便可見分曉。
不過，他也沒有立即離去，深深看了一眼張福壽，而後轉身眺望著這座幅員遼闊的天壽國。
他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倘若我沒記錯，昔年你修行的功法，乃是傳自於福壽宗的食壽法吧？”
“正是。”
張福壽點頭。
“食壽法……原先我對此法知之甚少，直至多年後，才在上界得知此法的來曆之大。”
古夜道：“我問你，此法可是從天地同壽簡化而來？”
“這……”
張福壽一頓。
“看來是了。”
看到對方的神色，古夜心中了然。
天地同壽功，於神界九天都負有盛名。
隻因此法乃是昔日那位太古大秦之主所修，號稱修行到極致，可與天地同壽。
“隻是簡化的食壽法，不足以支撐你在區區數百年，修行到如今這等高度，你怕是已經得到了原本的天地同壽功了吧？”
古夜推測道。
張福壽躊躇不應。
古夜心中卻已有了答案。
“相傳，整部天地同壽功分為三篇，是為食人壽、食國壽、食天壽。”
“食人壽修行不難，取他人壽元，奪他人性命，以求滋補自身，與人同壽。”
“食國壽則需先成就一國之主，食一國之壽，一國氣運伴身，方能修行，與國同壽。”
古夜道：“你創建這座天壽國，想必便是為了修行國壽篇，國之愈強，你便愈強。”
“這或許也是今日你不願向我低頭的原因，不是你有多大膽量，而是身為一國之主的你，不容許自己低頭，低頭之日，便是破功之時。”
“而你這天壽王的頭銜，怕也是源自於此。”
一句句話落下，古夜像是把眼前的這位天壽王完全看透了一般。
終於，張福壽不敢再隱瞞，承認道：“道友慧眼無雙，在下確實在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天地同壽功的前兩篇，然第三篇依舊缺失，天壽王三字也隻是陰天子陛下垂青，在下屬實擔當不起。”
“第三篇……食天壽麽？”
“傳聞，天壽篇修行條件最為苛刻，單此一篇，便可稱古今第一難修之法。”
“欲修天壽篇，第一個前提，古來便無幾人能夠做到，那便是成就天地之主，方能食天地壽祿。”
古夜又道。
“傳說中的天壽篇確實苛刻無比，在下不敢妄想。”
張福壽回道。
“今日我向你提及此事，並不是談論此法之玄妙，而是想給予你一句告誡。”
古夜搖了搖頭。
“告誡？”
張福壽蹙眉。
“天地同壽功之霸道，耳聽不如眼見，非萬古之獨夫不能駕馭，常人修之，輕則誤入歧途，重則恐遭天誅。”
古夜聲音沉重，目光始終停留在天壽國的浩瀚疆土之上，“看你這一國之臣民，凡俗者竟無一人能活過不惑之年，修行者亦要壽元減半，此舉你認為妥當嗎？”
“我……”
張福壽心中一跳，仿佛有一柄冰冷的利刃懸在了自己的脖頸上，讓他一動也不敢動。
然而，他的語氣卻是莫名變得強硬起來。
“這是天地同壽功的缺陷，在下也知有違天理，可在下從未隱瞞過天壽國任何一位子民。”
“凡我天壽國的子民，凡俗者一生無須勞作，縱情於詩酒山水即可，自有我來供養。”
“修行者則是各方流民野匪，為我招攬而來，免於在外禍亂蒼生，亦供養有法財侶地。”
“他們無須辛勞一生，無有病痛折磨，不受亂世風浪驚擾，所需付出的代價，隻是壽元減半而已。”
“而今天下大亂，襲人皮者、食人肉者何止少數，罪豈在我一人？”
“最起碼，在下還知將功補過！”
一句句話落下，鏗鏘有力，語調激昂，像是在自證清白。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幾個冰冷的字眼。
“若非如此，此刻你已魂歸九幽！”
古夜神色漠然，身形如一股清風般渙散。
“天地同壽幾人得，天不誅來人自誅！今日一別，你我緣盡，好自珍重。”
空留下這麽一句話在耳畔久久不散，讓張福壽怔怔出神，木然許久。
…………
“天地同壽，不成仙，何人敢言與天同壽？”
古夜離開了天壽國，海風襲來，拂動那一頭雪白的長發。
這或許是他和張福壽的最後一次見麵了，也算淵源已盡。
這樣其實也好，大世風浪愈演愈烈，了卻一段過往，也就少了一份掛念。
不過。
提起天地同壽功，古夜也想起了一個故人——斬蛇人。
此人的身份早就已經揭露，出身於太古大秦，一手揭開了陰界入侵人間的序幕。
但在那之後，古夜便再沒有聽到此人的任何消息。
相比於那位斬蛇人，他其實更加在意太古大秦的動向。
而今立鼎人間界海的陰庭，隻是陰界巨頭們和太古三朝推到台麵上的代表。
人間界海的局勢一目了然，但陰界的格局卻知之甚少。
古夜此番在人間停留，除了七彩吞天宗之外，探明陰界和太古三朝現在的動向，便是他的另一個目的。
思緒劃過，古夜一步邁入殺生大界，不再遊離於界海南域，通過陰墟界碑，直接前往了陰界小陽間。
…………
小陽間號稱足有三千界，乃是陰界第一地陰墟的附屬。
昔日人界和陰界隔絕，便是由這小陽間代替人界，為陰墟提供源源不斷的香火。
蒼梧界，原是小陽間諸界中較為荒涼的一界，由蒼梧城隍駐守。
現在的蒼梧界，卻要比原先熱鬧許多。
隻因近幾百年來，此界有一個新崛起的勢力——七彩吞天宗。
數百年前，七彩吞天宗橫空出世，在福壽宗原來的基礎上，建立山門，並在往後的一段歲月，迅速成長，逐漸展露鋒芒。
而今的七彩吞天宗，放在整個九天十地，或許算不上什麽，但在這小陽間三千界卻堪稱一流勢力，門人弟子難以計數。
小陽間有不少傳言，據說這七彩吞天宗背後站著陰界九地的強人，且不止一位，連各界城隍都需要禮讓三分。
然而，小陽間卻少有人知道七彩吞天宗真正的起源。
哪怕在大部分宗內弟子眼中，這也是一個謎。
唯有一些高層，知曉七彩吞天宗深處有一座禁地，除了兩位宗主之外，少有人有資格涉足。
而在這座深幽的禁地當中，赫然供奉著一尊神像。
那是一尊七彩大魚，栩栩如生，常年不染塵埃，像是有人一直在此地照料拂拭。
也就在這一日。
這座禁地的沉寂被打破了。
一個白發青年悄無聲息地到來，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