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不知道也不在意旁人在背後蛐蛐她。


    眼下的麻煩才讓魏西頭疼。


    第一樁麻煩便是營帳附近的流民。方才叫囂著吃人肉的這幫人如今老實的像雞崽子,哆哆嗦嗦跪在營帳前,生怕仙師用“大木頭疙瘩”砸人。


    人是老實了,怎麽管製他們是個問題。


    魏西此時心情糟糕,更不願意料理好此處,便宜遲遲不到的官兵。


    偏偏這麽多人熱血下頭後隻剩下更加幹癟的肚子,真不管魏西自己不在乎,隻是怕青城派名聲掃地。


    值得慶幸的是,方才那個“何大娘子”並沒有動手,流民倒是一個沒死。


    打架一時爽,善後兩行淚。


    魏西打算一直爽下去,把這處爛攤子扔給秦楓。


    “想來平亂的官兵已經在路上了,”看著營帳裏躺著的屍體,秦楓義正言辭道:“賊首伏誅,流民投降,處罰會輕些!”


    語氣篤定、表情真摯,誰見了都不會覺得秦楓說謊。


    魏西沒什麽意見,這幫流民隻要不死她才懶得管。


    不過秦楓還是要提醒的,魏西語氣嚴肅,“這些人畏威不畏德,官兵沒來之前,餓不死就行!”


    “這些人搞過暴亂,”連鉤漌皺著臉掏武器,“說不定還吃過人,和城外那些苦哈哈的流民不一樣!”


    懂些庶務的秦楓接手安置營帳附近流民的工作,魏西和連鉤漌兩人則去掃蕩其他幾隊流民。


    既然搗鬼的人已然現身,魏西也不怕打草驚蛇,因而動手十分幹脆:威赫赫傀儡開前路,響當當口號鎮諸惡,一時間,冷箭與飛針齊飛,哀嚎共討饒一聲。


    第二樁麻煩是如何寫報告。


    並州城出了這麽大的事,尋常的任務簡報定然無法交差。需得下大力氣,寫大文章,一式三份,萬劍宗、青城派和莒城各留存一份。


    魏西和莒國朝廷自然沒什麽好話可說:除開陰陽怪氣他們能力不行,還要罵他們草菅人命。


    麻煩在於如何向宗門交待:招魂幡、被挖了根骨的屍體、還有作惡多端的修士……樁樁件件,,想想就覺得可怕。


    並州城和堂口鎮,兩處八竿子打不著,寫了宗門的人會相信嗎?


    不同屬性親和的靈力殘餘、攪動風雲的本事,顯然對方不止一人。


    魏西疑心宗門裏有他們的暗樁:不然在鎮海宗,尹逢為何死於吹沙?


    頭一個懷疑對象便是池霈。此人並未在大名單中,卻無緣無故出現在試煉場。離開試煉場後,魏西身陷囹圄,隻能讓連鉤暗中留意池霈的動向。


    根據日沉閣的消息,池霈自宗門大比後便在臨川閣閉關。


    在魏西看來,閉關時修士


    苦於沒有確鑿證據,魏西不能直接和池霈起衝突。


    哪怕暗樁不是池霈,也是其他人,如何向宗門報告就要慎重了。


    欺上瞞下這種事,魏西做起來沒有半點心虛,甚至還做了備用方案以防萬一。


    至於第三樁麻煩,則是在當天晚上到的。


    彼時魏西正驅趕最後一隊參與暴亂的流民到趕往營帳,卻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灰頭土臉的連鉤漌不滿道:“髒活累活搞得差不多了,他們才過來!”


    “下次大點聲,”魏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隔這麽老遠,別害羞嗎~”


    說話間已經能看見來者:大約是三千人的隊伍,半數是騎兵,個個披甲佩刀,穿著莒國製式的重甲,軍容肅穆,絕非普通的軍隊。


    魏西看了看身邊這些大氣不敢喘的流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這幫人怎麽能打贏並州城的守軍?


    想到【聚水盆】中的血,魏西心中有了不好的推測:恐怕背後有挑唆生事的修士搞鬼。並州城的府君和駐軍大概率已經在投胎路上了。


    “繳械不殺!繳械不殺!”專業隊伍就是不一樣,人還沒開始平叛,口號已經喊得震天響。


    聲浪一聲強過一聲,到魏西身前,她身後那些流民早已跪伏於地,抖似篩糠。


    如此一來,兩個沒跪下的人便十分顯眼。


    “莒國雲麾將軍岑晉奉命平亂!爾等何人?”


    連鉤漌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在下青城派修士,這位是我同門。我們奉命前來追繳軍糧、緩和矛盾。”


    說罷連鉤漌將腰牌和任務牌遞過去,任由對方查驗。


    岑晉身邊的副將接過信物,查看無誤後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就你們兩個修士?”岑晉二十歲出頭的年紀,說話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能管住多少事?”


    “還有一位在營帳附近安置流民,”魏西冷不丁道:“城內流民全部被關押在營帳中。”


    “不過你們來了也好,正好能把尾巴收拾收拾。”


    魏西一番陰陽怪氣,讓對方訕訕閉嘴。


    岑晉讓手下接過驅趕流民的任務,一行人趕往營帳。


    岑晉並非什麽好相與的性格:魏西頂他一句,他便看不慣她,連帶著將災民整頓得七七八八的秦楓也被一擼到底。


    三人把並州城裏的事草草匯報,大有讓對方全盤接手的想法。


    “流民的事在下義不容辭!不過那些修士……恕我直言,恐怕還要幾位仙師處置!”


    “沒那個能力,”魏西直言不諱,身體力行拒絕戴高帽,“依仗將軍了!”


    雙方推諉一番,最終達成了共識:各司其職,互不幹涉。


    從營帳裏出來,正是金烏墜地時,黃昏依舊,流民們被岑晉的士兵分批看押。


    “咱們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出了營帳,連鉤漌興奮道:“這兒還有咱們什麽事?”


    “多了,”魏西輕歎一聲,“我且問你:這些修士殺人是為了什麽?他們為何在並州城布局?並州府君究竟在哪裏?”


    “還有,那人是如何替的何大娘子?……”魏西越說越快,顯然是心生不快。


    “別念了!別念了!”連鉤漌討饒道:“您隻管吩咐,小的我從命便是!”


    秦楓翻了個白眼,不想理會油嘴滑舌的某人。


    魏西咧嘴笑了笑,“既然如此,不如你挨個問詢,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她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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