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的可以烤得這麽好?”


    他笑笑,把烤好的玉米取下來放在盤中:“接下來,你準備燒什麽?雞腿?還是肉丸?”


    “不烤了,浪費!我就坐在這吃你們烤好的東西算了。”我賭氣地拿起剛才詩施烤好的火腿片,胡亂往嘴裏塞。


    “我還以為你會有一點想學,畢竟,吃自己烤出來的東西味道是絕對不一樣的。”唐時說著,揚了揚手中的空叉,“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這麽說,你是要教我嘍?”我興奮地跳起來,連嘴都顧不上擦,就迅速跑到他身邊。


    “我若太不識相,辜負了佳樂和暴牙妹的一番苦心計劃,回去之後,也會被佳樂說得無藏身之處的。與其這樣,不如遂了他們的意,我圖個耳根清淨罷了。”


    “我才不信你會怕佳樂訓你呢,你是口是心非對不對?”我拿起淹漬好的雞腿往他手中的燒叉上串。


    “你這樣很容易劃傷手的。”他搖頭,握住我的手,“應該這樣!”


    我一時之間忘了呼吸,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姿勢給嚇住了。他的雙手環過我的腰,握住我的手,下頜正好碰到我的頭頂,輕勻的呼吸落了我滿臉都是。他的手雖然隔著一層薄薄的衛生手套,卻溫暖如春般。


    “你好像沒有在聽我說話?”他迅速退後一步,我懷中頓失溫暖,失魂之餘連忙低下頭:“有,有,當然有!”


    “很好,接下來,把燒烤油和蜂蜜塗上去。這樣就不會那麽容易燒焦了,而且烤出來的顏色也會很好……”說著,他又示範似地拿過另一個空燒叉串起一個雞腿,塗上蜜汁,坐到爐邊烤了起來。


    我學著他的樣子,不時地旋轉著手中的雞腿:“你們以前經常來這裏玩嗎?要不然,你怎麽像個燒烤店老板似的……”


    “小時候,經常跑出去池塘邊撈魚,撈完後就直接拿出來烤……”


    “咦,好惡心喔!都沒有洗,又沒有作料……”


    “那你們吃那些生魚片能好到哪裏去?”唐時漫不經心地抬眼,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


    他這麽一說,我倒真的被堵得不知說什麽好了,滿心的不情願:“怎麽好像我每次說什麽你都能把我堵回來,好像在你麵前我簡直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女生。”


    “怎麽會?尋常小女生哪能像你這樣……”他說著忽然頓了頓,“你再不翻麵的話,又要烤焦了。”


    我這才驚覺,不自覺地吐了吐舌頭,連忙翻了個邊接著烤。


    氣氛一時安靜得有些詭異,除了炭火被滴下去的油燃著,不時發出劈啪聲之外,我們似乎忽然都沒了話題。


    “拜托你們兩個,說句話好不好?”柯佳樂忽然從我們後麵冒出頭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切齒狀。


    “你怎麽忽然從那裏冒出來?”


    “為了你們,我可是特意去練了神出鬼沒功的耶!”柯佳樂說著,很快意識到被我轉移話題了,於是低聲道:“他剛才是不是抱你了?”


    “抱?”我的臉不受控製地發燙,“怎麽會,他隻是教我怎麽串雞腿而已!”


    “你不用說了,我們剛才都看到了。”詩施一臉賊笑,“姓唐的,你要負責喔!”


    我一聽,手一軟,手中的東西差點掉地上去:“負……負責?”


    “那當然,你可是我們升梵的珍稀保護動物耶,怎麽可以隨隨便便讓人家抱的。他既然抱了,自然要負責!”


    “那就,開個價吧!”唐時動作熟練地把烤好的雞腿取下來,端到我麵前:“你的又焦了,還是吃我的吧!”


    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爽快,柯佳樂和詩施麵麵相覷,都沒反應過來。


    “一大早就出去了?”韓錦鵬皺起秀氣的眉頭,“一個人嗎?”


    何媽畢恭畢敬地雙手束在小腹前:“大概是跟何小姐一起吧!我記得出門前小姐有給她打過電話。”


    韓錦鵬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小歌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何媽搖頭,“韓少爺您認識小姐又不是一天兩天,小姐素來就跟何小姐走得近。平時兩個人親得跟什麽似的,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不不。”韓錦鵬擺了擺手,“從前她們一起出去玩,多半也都會叫上我的。可是……”


    何媽一聽,頓時笑了,眼角的皺紋層層疊疊堆得又親切又和藹:“韓少爺,女孩子家的總是有些小活動是不喜歡男孩子一起的。您跟小姐打小就是青梅竹馬的,小姐雖說性格好,可是其實骨子裏,那眼光也不低的。你數數看這些年,有哪些人她看得入眼的。難不成,您就對您自己這麽沒信心了?”


    韓錦鵬一聽,略微笑了笑:“知道了,何媽,您忙去吧,我坐一會兒就回去。”


    “好!”何媽笑著點頭,自顧去打掃去後麵忙去了。


    韓錦鵬坐了幾分鍾,卻又有些不耐地站了起來,獨自立於廊前,抬頭看著二樓側邊楚歌住的那間房中的落地窗,窗門緊掩著,隻有藍白相間的窗簾之間隔著一條細微的縫。


    這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住的房間,雖然與她從小認識,成年後,卻再也沒有去過的地方。而這個學期,他卻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無聲地從他們身邊流失。他不知道這是否是他的錯覺。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再這樣隱忍下去,他遲早是要失去楚歌的。


    影影綽綽的陽光落在他因為焦慮而略有些蒼白的臉上,一邊幽暗一邊明亮……


    “何媽,何媽……”


    “來了來了!”何媽急匆匆地從二樓跑下來,“韓少爺……”


    “如果伯母他們不回來吃飯的話,就別準備楚歌的飯了。如果楚歌打電話回來,或是直接回家了,都讓她去何家吃吧……”


    “去何家?”何媽不解。


    “嗯,總之隨便想個什麽理由吧,讓她去何家吃飯就是了。對了,別告訴她我也在何家,我要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驚喜?”


    何媽還沒反應過來,韓錦鵬已經興衝衝地朝車庫走去,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


    而此時此刻的郊外,我們四個人正抱著各自的成果,吃得不亦樂乎。


    “我烤的剛剛好夠我自己吃而已,你自己看著辦吧,誰讓你這麽笨,剛才有人手把手地教你都學不會。”詩施說著,一筷子夾住柯佳樂伸過來的“安祿山之爪”,橫眉怒吼:“你幹什麽?偷吃我的?”


    “這麽小氣幹嗎?我隻是想看看你的是不是比我的好吃嘛!”


    “咦,楚歌,何詩施?”一個女聲在我們的棚外探過半個頭,一臉猶豫地喚道。


    我一愣,這才注意到這個在外看了好一會兒的人,卻聽詩施低吼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個女生的臉像是忽然亮了起來:“哈哈,原來真的是你們!我還以為我眼睛出錯或是在做夢呢!”


    “吳解心,你想怎麽樣?”詩施一叫出這個名字我頓時恍然大悟,吳解心,這個名字我太熟了,雖然我一直都沒有與她有過太直接的接觸。不過平時詩施說起這個吳解心時,那個咬牙切齒的樣子我可不是一兩次見到了。


    吳解心並不答她,隻是歪著腦袋看了看我和唐時:“喲,這可真是升梵難得的大場麵耶!我們升梵風雲榜上的冠軍居然聚首在這種荒僻下等的地方吃燒烤?楚大小姐還親自動手?容我想想,這種爆炸性新聞如果發表出來的話,在學校會引起怎樣的反響,那些喜歡楚歌的男生和喜歡唐時的女生,豈不都要用淚水淹升梵了?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就知道你這個長舌婦看到任何情況都要自以為是地憑空捏造出一堆和你的腦漿一樣又髒又惡俗的東西出來。幹什麽?想製造二十一世紀的富家女愛上窮公子的轟動故事嗎?拜托你醒醒吧!”詩施說著大步走到唐時麵前:“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校報社的副社長,身為她的上司和同事,我很有必要提醒大家,解心同學的筆力如刀,諸位如果不想哪天被放到校報頭條,被寫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的話,就千萬千萬要尊重解心同學一點喔!”


    “何詩施!”吳解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別太過分了。那種公報私仇的事,我幾時做過?”


    “沒做過?”詩施不甘示弱,吳解心的話音剛落她就頂了回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錦鵬跟小歌在交往的消息就是你放出去的吧?誰都知道他們青梅竹馬,可是如果不是你偷走我們三個聚會時韓錦鵬幫小歌理頭發的照片放上去的話,那些女生怎麽會這麽排斥小歌?”詩施越說越生氣,臉上益發紅撲撲的。


    “笑話!我隻是報道了事情的一部分,其他人會怎麽認為是他們的事。憑什麽把責任全推到我的頭上來?”吳解心也不是好惹的主,冷冷地轉過頭去,一副不屑與你再爭下去的意思。


    “你……”詩施還想再說什麽,我卻有些看不下去了,於是拉住她小聲勸道:“算了,你們以後還要一起工作的,何苦撕破臉……”


    詩施切了一聲:“跟這種人一起,多呆半天我也受不了。我告訴你,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下周我就報上學生會,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真是受不了你們女孩子,怎麽一見麵就跟倆公雞似的……”


    “你閉嘴!”詩施忿忿地打斷柯佳樂,旋即轉身對吳解心吼道:“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等我請你留下來吃雞骨頭嗎?”


    吳解心一聽,臉都青了,“何詩施,你真以為自己是誰……”


    “夠了!”唐時低低吼了一聲,抬起頭看了看她們倆,又看了看我,“如果要吵架的話,在這種地方吵是不是有些有辱你們這些優等生的顏麵?”


    吳解心皺了皺眉,但是氣勢明顯地弱了下來:“我才懶得與她吵。分明就是她看我不順眼。”


    詩施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唐時漫不經心地倒了一小杯可樂,“既然都不想吵,看你們的情形也不像是能有話題可以聊的。那就該幹嘛的幹嘛去吧!”


    說完,端起那杯可樂,遞到吳解心麵前:“或者,你覺得吵累了,想喝杯可樂?”


    吳解心抬頭,怔怔地看著唐時,一時之間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的樣子。雙眸茫然而又略有些訝異。


    我不語,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裏異樣紛亂。詩施與吳解心的矛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我而起。雖然詩施已經習慣這樣事事為我出頭,可是我心裏還是像揣了個兔子似的,坐立不安。


    吳解心喝了兩口可樂,把空了的杯子遞給唐時,雙眼已由原來的迷惑轉變成一種複雜的光芒。


    我看著心頭微微一酸,隔著桌子看著唐時的側臉。大概,很難有人能拒絕他這樣的男孩子吧。神情溫和,麵容幽婉,眉宇蒼茫,讓人一看就轉不開視線似的。


    可惜的是,他似乎對這個剛冒出來的吳解心比對我都溫柔。


    “不需要我們派人送您吧!”唐時的聲音一本正經,又像是略有些嘲弄的意思。


    吳解心張開唇,囁嚅了兩聲,終於轉身離開。


    夕陽西下,海邊的沙灘上不時有浪花拍打而來,我和唐時就這樣相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遠處,詩施和柯佳樂正在搭著什麽,偶爾傳來柯佳樂一兩聲誇張的笑聲。


    “唐時。”


    “嗯!”


    我咬了咬唇,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你有話要說?”他轉過頭看著我,眉頭微微皺起。


    “你……對我有什麽看法嗎?”像是耗盡了我所有的勇氣似的,話一出口我就有了想逃開的衝動。


    “看法?”他好看的眼睛像是一泓流水一樣,靜靜地在我臉上流淌了幾圈,“你認為我應該對你有什麽看法嗎?”


    我訥訥的低下頭:“我隻是想知道,在你眼中我是怎樣的人。”


    “快要漲潮了,那兩個笨蛋如果再不退後些會被浪打到的。”他轉過臉去,視線落在不遠處像孩子似的還在玩沙子的兩個人。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轉移話題!”


    “你想我怎麽回答?美麗?大方?還是可愛善良?”


    “我隻是想聽到你的心裏話而已,以此確定,要不要喜歡……”後麵幾個字,被我自己捂在了嘴裏。


    唐時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種極為詭異的微笑,“啊,那麽,你是喜歡我嘍?所以這麽在乎我對你的看法?”


    “我……”遠處忽然傳來兩聲尖叫,我正想轉頭,唐時卻忽然捧過了我的臉,右手的大拇指輕輕拂過我的臉龐,“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這麽漂亮,家裏又有錢,我若是拒絕你了,不知道會不會被雷劈喔!”他說著,忽然整個身子向我壓了過來,在我來不及尖叫之前,抱著我在沙灘上連滾了兩圈。


    與此同時,巨大的浪以極為迅猛的勢頭迅速打濕我們剛才坐著的地方。


    我就這樣以極為曖昧尷尬的姿勢被他抱著,他的雙手環過我的腰,我整個人都因為剛才的“突然襲擊”的恐懼而縮成一團,一時之間,鼻息之間盡是他身上的薄荷香。


    “你臉紅了哦!”唐時低低地開口,語氣帶著三分調侃,“我們才見過幾次?三次?四次?為什麽這麽喜歡我?”


    “我不知道!”我懊惱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腦子裏像是被灌進了一腦袋的漿糊似的,隻是昏昏沉沉,他的眼睛真好看,而且,他的眼睛裏,可以看得到我。僅僅是這樣的認知,都足夠讓我理智盡失了。


    “喂,你們在幹什麽?”詩施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大聲地尖叫著衝了上來:“唐時你這個王八蛋,你想幹什麽?”說著不由分說把他從我身上推開,然後一把把我拉了起來:“你幹什麽?腦袋都進水了?”


    我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幾乎是濕透了:“你怎麽……”


    “都是他了!”詩施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柯佳樂一眼:“說什麽比賽用沙子堆個烏龜出來。輸了的要在地上爬三分鍾。結果居然忽然漲潮,從我背後打過來,搞得我全身都是沙子和海水。”


    柯佳樂一聽火了:“喂喂喂,說輸了爬三分鍾的人好像是你吧!再說,當時事情發生得那麽突然,我當然隻能下意識地自己跑開,哪來得及告訴你嘛!”


    “去去去,我現在沒空理你,回頭再找你算賬。”詩施揮了揮手,轉過頭一本正經地看著唐時:“姓唐的,你這個色膽包天的家夥,現在是什麽時候,大白天耶,你剛剛想對我們小歌做什麽?”


    “就是就是,聊天就聊天嘛,幹嘛兩個人忽然抱到一起去了,你這麽大的塊頭,居然還壓在我們家小歌身上……”柯佳樂一臉鬱悶地看著我,“別說我不幫你啊,你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可憐我,暗戀她這麽多年,連手指頭都還沒碰過……”


    “你住口!”詩施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什麽時候成了你們家小歌了?唐時,你倒是說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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