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這一天柴明揚的辦公室就快成了學校的信訪辦了,被調走的,被待崗的都來找他了,甚至有人拍桌子說自己要告到教育部,告他濫用職權。


    柴明揚呢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了,該有的紀要、審批一樣不差,你自己為什麽下來自己心裏沒譜麽?柴明揚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我給你考試的機會了,為什麽不報名?”


    “我為什麽要報名,我就是輔導員。”


    “我通知上寫了,所有輔導員序列和思政序列都要報名,為什麽不報名?”


    “我的能力不需要考試來評價。”


    “那你的評教分數為什麽這麽低?”


    “學生故意搞我。”


    “您一共手下帶著183個學生,其中42個學生打了滿分,剩下的139人都是各種意見。這得多大的能力集合將近140個人搞?這樣,您把這個人找出來,我和他談。”


    “我不管我, 我就是輔導員,我就不交接工作,你能怎麽辦?”


    “那您這樣算不接受崗位調整了,按照事業單位人員管理條例,年度考評不合格且不接受崗位調整的,我提前30日通知你可以解除與你的聘用合同。如果你是合同製的,那咱們就走勞動法。”


    “我是編製!你不能開除我!”


    “沒有開除您啊。我有文件支撐,本次評教用作年度考評。您不合格,我給您提供崗位調整,您拒不接受,那我按照管理條例,您就算告到國務院那我也占理。”


    “行,行行行,你等著!”


    “慢走不送。小程,叫下一個!”


    一個上午吧,柴明揚說的也是口幹舌燥的,小程過來說:“校長……您這一上午見了快20個人了……人還不斷的來。您看?”


    “見,把這些事兒都解決了,罪在當代,功在千秋!”


    這一整天,柴明揚見了快100個人,今兒來的基本上都是輔導員,而且都是沒有報名考試進入待崗的。柴明揚心裏有感覺,明天,要來大頭了。


    周二柴明揚一直談到晚上六點,怎麽說呢,有談完了接受的,有不接受的,有跳腳罵街的,也有拍桌子無能狂怒的。不過大部分的還可以,談完之後也就接受了,也不管人家是真接受還是假接受,反正和顏悅色的出去了。


    周三的時候,柴明揚剛坐到辦公室。校長急匆匆的過來了。


    “明揚,你要不躲躲?”


    “幹嘛?有人拿槍來了?報警啊。”


    “不是,老校長來了。很強硬的一個人,我之前去見過一次,一言不合就罵街了。”


    “嗨,有嘛的,問題不大。”


    “不是,你真搞不定啊。”


    “放心吧,沒什麽搞不定的。”


    校長話音還沒落,門口進來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畢竟歲數在這,柴明揚趕緊站起來迎了一下。


    “柴明揚是吧,我今兒過來就是問一下,你們現在動幹部都不和我們打招呼了麽?權力很大了嘛。”


    “老先生,沒請教您?”


    “你不用管我老頭子是誰,我今天就是來問問你,這學校是你的,還是黨的!”


    “是黨的啊。”


    “那我們這些黨的老幹部有沒有權利知道你們動幹部!”


    “沒權力。”


    “你說什麽!!”


    “明揚!老校長,明揚同誌不是這個意思。”


    “校長,您還有個會吧。您先去吧。”


    “我哪有會。”


    “昨兒晚上剛通知的,您快去吧。”


    “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麽就沒權力了!”


    “您既然說黨,那我就跟您聊黨。您現在職務是什麽?”


    “我就是個退休老頭。”


    “您的組織關係在哪?”


    “x社區……”


    “我說句不敬的話,您都不是帝都師大的人,我們的幹部任命為什麽要知會您?”


    “沒有我們這幫人!哪有今天的帝都師大!”


    “您為師大做出了貢獻,我們是都在您鋪就的道路上走出來的,但是帝都師大的今天,您是奠基,我們是建設者。您說,是您貢獻大,還是我們貢獻大?”


    “你!你怎麽敢和我這麽說話!”


    “是您跟我談組織的,我就跟您談組織了。”


    “算了,你年輕,我不跟你糾結這個事兒,我聽說你們這次動了十幾個幹部,為什麽要動?”


    “幹部交流。”


    “把學院的黨委副書記交流到職能部門閑職,這不叫交流,這叫打擊報複!”


    “那我請問,我降低他們的待遇了麽?我調低他們的職級了麽?我是把誰從管理六變成管理十了,還是把誰從專技七變成專技十了?”


    “他們在這個崗位幹了很久了,很多工作都熟悉了,你換個人上來,他們要熟悉工作。會造成時間浪費的。”


    “您知道黨委副書記的職務內容麽?”


    “不就是黨委書記的助手麽?”


    “現在的學院黨委副書記是主管學生工作的。您知道學生工作包括什麽麽?教育部43號令規定的思政輔導員的九大職責是什麽麽?我調走的副書記一個都不知道。我怎麽讓他們管學生?”


    “學生有什麽管的,學習好不就可以了。”


    “老先生,我剛聽校長說您是我們老校長,我敬重您, 但是您這個話說出來,我不得不審視一下。我們黨辦大學,除了科學研究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培養社會主義接班人。您是想把培養的人都送到國外去麽?資敵?”


    “你不要給我扣帽子!我當初培養出的學生,現在各行各業都有!”


    “所以,我敬重您,但是現在的學生培養,不是您那個時候了。”


    “你們現在就是瞎折騰,折騰到最後什麽都沒有,年輕人,多聽聽我們的意見,你們的從政之路會好走很多的。”


    “不好意思,我現在是專業技術四級,我不走管理。”


    “你以後在學術上也要發展的,老頭子還有點能量,你不怕我封殺你麽?”


    “我是思政圈兒和外語圈兒的,您封我哪個?”


    柴明揚正在辦公室裏辯論,自己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明揚!今兒怎麽沒去部裏報到!你小子越來越沒有組織紀律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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