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她是被陳慕輕聲叫醒的,許是睡得足夠充足,被他喊醒時也沒有生出起床氣。


    陳慕站在床邊,已經穿戴整齊了,相比昨天那兩套輕薄的衣衫,今兒個倒是整得厚實穩重許多。


    被小廝伺候著洗漱完,陳慕抬手阻止了小廝幫虞歡更衣的舉動。


    “讓我來吧。”


    小廝拿著衣服沒動,而是詢問式地看向虞歡,畢竟她才是自己的主子。


    “那就讓他來,你先下去吧。”虞歡說。


    小廝 : “好的,主子。”


    見小廝退出了寢室,陳慕拿起衣架上的緋紅的上衫和同色的紗裙,一件一件地往虞歡身上套,骨節分明的手指流連於她的腰肢,脖頸。


    雖說陳慕皮相多了點青澀,但身姿修長,還是比虞歡高上一個頭,以至於被對方近距離伺候著更衣時,她要稍仰著頭才能看清少年的表情。


    他低垂著頭,睫毛微顫,淡粉的唇瓣因專注而輕抿著,認真的模樣細看之下,別有一番韻味和美感。


    “今晚……妻主還來我這嗎?”


    陳慕的突然發聲,讓若有所思的虞歡回過了神,她隨口反問他 : “你希望我來嗎?”


    “……希望。”少年回答的聲音很小,但她還是聽到了。


    虞歡心想,他倒是一個挺直給的人,就是不知這話是否出於真心。


    她簡單地“嗯”了一聲,神色平淡,沒有再多說什麽。


    少女稱得上敷衍的回應,讓陳慕手上的動作微頓,低垂著眉,眼底掠過一絲不解。


    今早的她顯得格外冷淡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


    按虞家的規矩,並不是硬性規定一家人每次都要聚在一起用餐的,但有個規矩是榜上釘釘的,那就是虞歡初次寵幸完一個夫郎,第二天都要到主屋一起吃早飯。


    收拾妥當後,兩人跟著小廝來到了主屋,虞母許氏還有虞庭已經落座了,還有三個位置空著。


    虞歡靠近虞母,拉著陳慕坐下了,飯桌上隻剩下虞庭和陳慕中間還有一個空位。


    “歡兒,昨晚你和小陳……休息的怎麽樣?”


    虞母每次都是第一個發問的,笑得一臉慈愛。


    虞歡喝了口熱湯,回她 : “還好。”


    見少女端起碗用餐了,許氏和虞庭加上陳慕才開始動筷子。


    “相比另一個,你覺得哪一個好一點? ”


    虞母的話遠沒有那麽快結束。


    虞歡 : “……”


    她的親娘怎麽老是這麽“八卦”。


    此話一出,虞家父子還是淡定斯文地用餐,陳慕的注意力則被分出去一點,在他之前,她好像還有還有另一個夫郎。


    “……抱歉,我來晚了——”


    一道微喘的男聲突然響起。


    虞歡扭頭看去,是謝思行,他喘著氣的模樣,不難看出是急匆匆趕過來的。


    謝思行的確如她所想,是著急忙慌走過來的。


    昨夜他以為她去了花樓,猜想她必定又會和往常一樣夜宿在外頭,不知不覺,看書看得晚了些,今早還是被他的小廝叫醒的。


    謝思行這才知道,虞歡昨晚不是去花樓花天酒地去了,而是去了新人的屋裏過了一晚。


    新人破.雛,他一下就想起了虞家既定的規矩,匆匆洗漱完,穿著得體後就帶著小廝趕到了主屋。


    一看,人都齊了,就差他一個,謝思行的心緊了一下,幾乎涼了半截。


    “怎麽來這麽晚? ” 虞母冷眼掃向站在門口的男人。


    陳慕聽到這熟悉的語氣,身體下意識抖了一下,坐他旁邊的虞歡一眼就看見了,她皺了下眉,抬手給他夾了塊熱乎的餅子。


    “是冷著了嗎?”


    “謝謝妻主。” 陳慕微微翹起嘴角,硬生生扯出一個笑容,低聲說 : “我沒有冷到,妻主別擔心。”


    少年的臉色微微發白,雖然臉上帶著笑,但總給人一種很勉強的感覺,虞歡都不用細看,就知道他沒說真話。


    但他不想說,虞歡也不會逼他。


    “多喝點熱湯,暖暖胃。”她說。


    “嗯,我聽妻主的。”


    抿了一口熱湯的陳慕心想,她一下又變回昨天的樣子了……


    “啞巴了?怎麽不說話了?”


    “我問你,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晚?”


    虞母的聲音提高了點,氣勢倍增。


    她對這裝模作樣,勾著她寶貝心肝獨寵他一人,還一副冰清玉潔的.賤.皮子,早就看不順眼,她要是沒發現,估計他那身子都得留到她下土!


    要不是看歡兒實在喜歡,她都想直接把他賣了。


    看著白花花的錢,肯定比看著他那張苦哈哈的臉蛋舒服!


    謝思行低眉,依舊沒有開口。


    他身後的小廝都快急死了,但是看著情形,他也不敢冒冒然開口,畢竟虞夫人作為虞家的主心骨,她那爆脾氣眾人都有目共睹。


    在她氣頭上撞上去,那跟不要命有什麽區別。


    “妻主,別站著,站著多累人啊,坐下說。”


    看虞母猛地站了起來,許氏這才溫溫和和地出聲安撫她,對門口倔性子的男人一眼都不帶看的。


    “你為別人這麽生氣做什麽?氣壞了身體,心疼的不還是我嘛? ”


    男子的聲音軟得都要滴出水來了。


    “……許兒,我沒生氣,我就問問他。”


    “你好好吃你的,多吃點,別想太多。”


    虞母最吃他這套,氣一下消了大半。


    虞歡 : “……”


    說真的,她拿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別說虞歡,虞庭和陳慕的臉色都僵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嘴裏還在嚼著的糕點的……變得難吃了點。


    看了看門口還低頭站著的謝思行,虞歡驀然想起對方似乎是她一見鍾情,癡迷已久的男人,這時候不正是她“英雄救美”的大好時機嗎!


    “娘,他可能就是單純起晚了,讓他進來吃飯吧,真冷著身體了,心疼的不還是你女兒我嘛? ”


    她有樣學樣,拉著虞母的胳膊撒嬌,聲音軟乎乎的。


    少女的小甜音是好聽,就是這話熟悉了點……


    陳慕 : “……”


    虞庭 : “……”


    吃不下去了,真的。


    虞母和許氏也反應過來了,許氏清秀動人的麵容紅了大半,他輕巧地從虞母手上扯出了自己的手,不說話了。


    虞母自然知道他害羞了,回去估計得哄上一段才能好。


    她無奈地看了眼“罪魁禍首”——她的寶貝女兒,少女衝她笑得一臉無辜。


    “好了好了,娘知道了,你這個小機靈鬼。”


    虞母笑著,輕輕掐了一把虞歡的臉蛋。


    她拿他們父女倆都沒辦法,還能怎麽辦,就寵著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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