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著我母親的嫁妝花,還有臉說我是白眼狼?城陽侯,你也不看看,憑著你的不思進取的昏庸做派...”衛徵略一偏頭,不屑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程柳,“和你這心口不一的毒婦,這城陽侯府何以走到今天?我告訴你,不要拿著什麽血脈至親這樣的屁話來哄我。本公子長在京都,可不是長在你們城陽侯府。”


    程柳嚇得不輕,這會子連哭也不敢放聲哭了,隻低著頭,什麽話也不敢說。


    “本公子再問一遍,我母親身上的毒,到底是誰下的?”衛徵挑眉一笑,看著他們二人,忽然有些惡趣味,“隻要你們誰先說出來,我就放誰一命...”


    他輕飄飄的說話,好似這陽間的生死事都得他來做主。


    “我數三個數,你們若是誰也不想說,那就都去地府給我母親賠罪...”衛徵單手持劍,眉梢好心情的揚起,遠遠瞧著還有幾分邪魅,“三...二...”


    “我說,我說!”程柳跪著往前爬了幾步,根本不敢看城陽侯的臉色,嗚咽道,“公子!你別殺我!我什麽都說!”


    冰涼的劍身貼著她的脖子,衛徵拿劍拍了拍她的臉,“若你說的不是實話,本公子一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當年...城陽侯尚且還不是城陽侯...在京都因著機緣巧合遇見溫夫人之後...知曉了溫夫人的身份,便一心想著能借助溫夫人的權勢,繼承這城陽侯的位子...”


    程柳跪著地上,哭的梨花帶雨,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可是我與夫君是情投意合,於是,彼時,夫君以溫夫人需要養胎為名,將我接入府中,隻要溫夫人一日坐著正妻的名頭,我就隻能是個妾室,於是,我們一商量...還是決定除掉溫夫人,這樣一來,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城陽侯夫人了...慢性毒藥最不容易叫人察覺不是麽?”


    兩個人就因為什麽勞什子的虛名,就這麽輕易的謀害了一個女子的性命。


    心髒在胸腔之內震顫,連手中的劍都有些握的不穩了。


    劍身一揚,泛著冰冷的劍身上瞬間潑濺上的滾燙的鮮血。程柳也沒想到,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雙目圓瞪的倒下,喉中‘嗬哧嗬哧’發出一二嗚咽的聲音,而後倒在地上抽搐一二,死了。


    城陽侯驚駭,衛徵瘋了,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敢這麽殺人?


    衛徵勾唇,麵上帶著陰冷的笑意,轉而將目光落在城陽侯的身上。猛然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一般,渾身癱軟的不像話。


    “衛徵...你瘋了?你難道要弑父不成?”城陽侯絲毫沒有了方才那副叫囂著的厲害模樣,像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從前他隻敢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於人,可是後來突然發現,一直被他欺壓的人是個不怕死的瘋子。


    “弑父?你算是哪門子的父親?”衛徵輕飄飄道,絲毫不在意這些年那些虛假的愛意。


    “不不不——衛徵,我,我告訴你一個關於你身世的秘密,你不要殺我,如何?”城陽侯癱軟在地,腦海中遲鈍的想起,既能拿捏衛徵,又能解救自己的法子。


    “說。”


    城陽侯咽了咽口水,道,“其實你的生父...根本就不是我,但是本侯養了你這麽多年,卻是千真萬確的。”


    衛徵略一挑眉,明明心知肚明的很,卻還是接著他的話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見人收了劍,城陽侯才道,“當年你母親嫁給我的時候,就已經懷有身孕了...她是東芝王的妹妹,你的生父究竟是誰,或許隻有尚在東芝的老人才知情了...”


    他原本以為這是救自己命的良計,卻不想隻是催命的殺手鐧,衛徵冷笑,“城陽侯說的這麽秘密,我早已知曉了。”


    手中長劍一劍貫穿他的心髒,帶著皮肉撕扯的“噗嗤”聲,衛徵冷眼將長劍貫穿他的身體,笑道,“城陽侯,你們夫妻二人,就去地府給我母親賠罪吧...”


    城陽侯驚詫的睜大雙眼,眼看著自己毫無反手之力的被一劍貫穿心髒,死不瞑目。


    天空炸響驚雷,春雨如急的簌簌落了下來。


    一地的血跡被洗刷著,落在青石板上暈染成了淡淡的血跡。


    推開門,方覺府外站了幾排人,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傳來,還能看見大門後,城陽侯跪在地上,胸口上正是一把劍柄,身邊還躺著一個女人,屍體泡在雨水之中。


    為首的寥卉持劍,一臉肅穆的帶著鬥笠站在雨幕之中,“公子...”


    路上行人皆歸,唯有衛徵不知該何去何從。


    “公子,屬下會好生料理這些後事,不如此刻公子先回東芝?”


    衛徵眼珠轉了轉,麵皮白的像個活死人,“本公子一人做事一人當。”


    這是不肯了。


    ——


    春雨如急。


    紀元正從郊外馬場回來,一身春衫都濕了一半,急急停在紀府門外,正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小廝,突覺側門那處站著一抹苗條的身姿。


    輕薄的衣衫貼在身上,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看的叫人臉紅,萬容別開眼,朝人盈盈行了一禮,潮濕的水汽打濕了裙擺,看著有幾分姣憐的模樣。


    進府的腳步一停,紀元正左右瞧著她身邊沒人,便道,“外頭春雨急,姑娘還是進門去吧,免得受了風寒。”


    她支著一把油紙傘,另隻手上卻還拿了一柄,聞言便點點頭,將另外一柄傘立在府門那處,道,“春雨急大...紀妹妹還在睡著,我怕無人給你送傘...便...”


    廊簷雨滴“啪嗒啪嗒”落在傘麵和地麵上,聲音嘈雜的響,按理說,除了這般大的雨聲,他應該是什麽也聽不見的,可不知怎麽的,忽然聽見自己如雷一般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響作一團。


    見人久久沒有回應,萬容便放下那把傘,支著自己的那把走了。


    男子俊逸的眉眼,難得的有些麵熱。


    府中小廝出門牽馬的時候是帶著一把傘的,聞言便將傘拿出來,遞給紀元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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