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夏誌煒扔在地上,由羅伯特看管,陳明宇便開始了對這些高大箱體的拆封。


    總體來看,這間儲存室不大,有二百平左右,這些箱子最小的有一米見方,最大的大約有兩米見方,還有一款是兩米高,三米長的,它們排列整齊地分成三個區域,每個區域之間都有一條供人行走的道路,而且每座箱體下都有樓梯般的台階,樓梯上的平台因箱體的高度而設定,陳明宇先從右邊開始,當他登上兩米高的平台後,正好可以上到箱體上打開封蓋,看到特殊裝有暗鎖的箱麵,陳明宇按照夏懷瑜曾經的操作開啟了箱子頂蓋。


    隨著特殊包裝材料的掀開,一尊尊官窯青花高古瓷器映入眼簾,陳明宇用發顫的手一一摸了又摸,才如夢初醒般的感覺到了它們的真實存在,這些瓷器細膩潤滑,顏色亮麗,給人以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他在情緒激昂中用保護材料重新封裝,然後把箱蓋恢複原樣,繼續順著台階向上邁進。


    夏誌煒和羅伯特是處於黑暗的環境中的,因為陳明宇把唯一的照明小電筒拿走了,隨著陳明宇攀上了第二層的平台,又見他在一番操作下打開了另一層的箱子蓋並拆去了保護層。


    在地上的二人隻聽到陳明宇喜極而泣的低吟聲:“哈哈,果然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想不到這裏還有汝瓷和官窯的珍藏品。”由於太過欣喜,陳明宇發出的聲音像喉嚨裏有異物,十分的模糊不清晰。


    陳明宇在第三層平台上停留的時間最長,當他帶著一臉饜足登上了另一座一米見方的箱體台階時,他已感覺不到後背和臀部大腿的傷痛了,有的隻是回味中的悅目娛心和償其大欲後的占有欲。


    這次開箱是順手而來,而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的藏品各有不同,當他看到一盞盞青花瓷碗和青花瓷盤以及玲瓏瓷呈現在眼前時,他流光溢彩的眼神更加光鮮奪目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盞玲瓏瓷,當把它對著電光照看時,那眾多像米粒般的透明圓眼晶瑩剔透,它們像珍珠一樣璀璨,似寶石一樣耀眼,這樣的曠世珍寶讓他眼熱心蕩,不能自己。


    在愛不釋手,流連忘返中,陳明宇最終離開這片區域進入了第三排箱體區域。


    當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邁上第一層平台時,由於血脈賁張,陳明宇扶著箱子的邊緣沉澱了一下自己澎脹而激越的心,在呼出了一口浮躁之氣後才小心謹慎地打開了箱蓋。


    當掀去表層的保護材料後,有一套白瓷四件裝飾擺件赫然在目,陳明宇用手輕輕地摸上了一尊質地細膩精美的瓶體,在感同深受下,他又用食指抵拇指輕彈了一下,傳出的美妙聲音讓他在熱淚盈眶中感慨出一段絕美的佳句:“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真是當之無愧,名不虛傳啊!”


    夏誌煒己沒有心思去傾聽陳明宇的慷慨陳詞,更無心介入他所謂的最高境界了,由於缺少食物,又是傷病之身,在側臥在地上不久後便沉沉入睡了。


    羅伯特此時的狀態並不比夏誌煒好到多少,由於傷口的穿透力,在失血中並沒有采取消炎和救治措施,又由於心情不好,所以他感覺身上冷一陣熱一陣,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傷口發炎而引起了發燒,就在他起身再次向陳明宇索要一些止痛消炎藥時,平台上的光亮在一瞬間失去了它的光芒,正當羅伯特在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中驚愕出聲時,平台上傳來了陳明宇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媽的,電筒沒電了!”


    氣急怨怒下,陳明宇伸出雙手從自己身體的上部一點一點地摸向了下部,直到雙手摸空,清楚再沒有火源和電池可供他使用,他才從真實現狀中靜下心來。


    陳明宇顧不得合上箱蓋,便在心急火燎中嚐試著一步一步地步下了台階,盡管這樣,在步下最後兩級台階時,在一失足下竟然摔了下去,他慶幸自己離地麵隻有兩步之遙,他慶幸自己已到了第一層的平台,如果現在處在第三層,那麽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他怕是重傷在身,再也爬不起來了。


    爬在地上緩了緩,他拭著扭動了一下身體,才感覺膝蓋處鑽心的疼,還感覺有液體滲出,而自己的小肘也是疼痛難忍,想到自己之前後背,臀部,大腿傷痕累累,可現在膝蓋和小肘也是鮮血淋淋,他的鼻腔裏就有氣焰升騰,胸口也充滿了憋脹憤恨之氣,近似爆炸,在難以接受現狀時,他發出了獅子般地暴怒吼叫聲。


    隨著陳明宇憋屈而震怒的一聲發泄,夏誌煒被這野獸般的嘶吼驚醒了,一睜眼,他便被這黢黑的世界所困擾,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雙眼失明了,可不遠處那粗重的喘息聲讓他的意識清醒了過來。


    “羅伯特,你是死人嗎?快過來扶我!”


    當陳明宇痛苦而憤怒的聲音響起,夏誌煒的心才得到了安定,他閉上眼睛不再消耗自己的眼力,希望自己的爸爸早日現身,讓他脫離這黑暗的世界。


    耳旁是羅伯特起身,一步步挪動的聲音。


    “我在這裏,哎喲,真是晦氣,往我這裏走,來扶我一把……”陳明宇語氣裏除了苦澀屈辱,更多的是氣恨難當,他不停地重複著這一段話,聲音時大時小,時急迫時頹然,好像是怕羅伯特找錯偏移了方向。


    羅伯特忍著渾身的不適來到了陳明宇的身前,在對方帶著呻吟的叫嚷中,他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好手想把陳明宇扶起來,可是,陳明宇借著羅伯特的臂力掙紮了半天也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在幾次失敗後,他已是氣喘籲籲,渾身冒出的汗濕透了內衣內褲。


    看到羅伯特痛苦不堪,無力改變現狀,羅伯特也無能為力,他借機對著陳明宇道:“陳爺,我發燒了,你身上不是有藥嗎,我吃上幾粒,等我身體恢複了,我們也好再做打算。”


    羅伯特此刻的想法是,陳明宇己受重傷,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站起來的,要想離開這裏,他必須依靠自己,雖然自己不夠強大,可畢竟是全須全尾的,還有一點是有行動能力,至少比不能動彈的陳明宇不知強到多少倍,想到陳明宇以後的幾天必定要依賴自己,所以他說出的話很硬氣。


    “滾,已經沒有藥可用了……咳咳,”陳明宇呼吸加重,盡量仰起頭與地麵拉遠距離,以便避免地上的塵土呼吸到自己口中,他順了順嗓子裏的濁氣狠聲道:“我身上的藥都被夏懷瑜拿走了,要是有,我早就自己吞進肚子裏了。”


    羅伯特的心拔涼拔涼的,他知道自己的高燒不能再拖了,他按了按傷口,感覺有潰爛生成,有膿血流出,他下沉的心更加脆弱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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