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棟搬進了石家大院,雖然能和柳國珍朝夕相伴,但是他們同為失去四位烈士的直接導火索,所以除了上下學作伴外,他們還沒有從抑鬱和悲傷中走出來,他們變得少言寡語,萎靡不振。


    而魯國棟受到的打擊更大,他能感覺出來,同學們對自己的態度不比從前。每當自己想和他們說話時,他們變得冷漠而疏遠,魯國棟壓抑的心情越來越無處釋放,為此他偷偷地掉過眼淚,還嚐試著接近他們,但是同學們如避蛇蠍般地防著他,仿佛他做了什麽壞事似的。


    這天下課後,魯國棟獨自神不守舍地走出了教室,他想遠離同學們到一僻靜之所去反省自己,卻不想被同班的肖子義羞辱了一番。


    “魯國棟,你真是膽大妄為,除了偷竊軍事機密外,還間接害死了石爺爺,你簡直就是我們軍分區的第一大克星。”


    這時另一名烈士家屬的兒子強子憤怒地挽起了袖子揮動著拳頭道:“魯國棟,要不是你,我爸爸就不會犧牲,你還我爸爸!”


    為了遠離是非,魯國棟在對方兩人的追擊下逃離了原地,遠遠地把他們甩在了身後。


    魯國棟邊走邊悲從心生,他壓抑著心中的委屈和苦悶,低著頭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走著走著他聽到了來自前方的柳兆惠尖銳的談話聲,他不由地心內一動,邁步迎了上去。


    “兆惠,你放學後還要表演節目嗎?我能參加嗎?”


    魯國棟唯唯諾諾的聲音立刻引起了柳兆惠的反感,她斜視著魯國棟陰陽怪氣地道:“你是誰呀,噢,是魯國棟呀!你原來不是很威風、對我很不屑一顧嗎?怎麽現在變得跟個落水狗一般的狼狽。”


    魯國棟低著頭,無地自容,他兩手勾在一起很是尷尬地道:“兆惠,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我怎麽會取笑你呢?不過你現在的名聲可不太好,你不僅害死了石爺爺,還害死了你爸爸和其他兩名戰士,怎麽樣?嚐到家破人亡的滋味了吧!以前有你爸爸為你撐腰,現在你什麽也沒有了,隻等著受苦受累吧!”


    魯國棟隱忍著眼淚,抬起頭怒視著柳兆惠道:“你追求我的時候說我好,怎麽現在又攻擊我了!”


    “喲!魯國棟,隻可惜你爸爸犧牲了,他現在是一把骨灰了,什麽職稱也沒有了,還不如我爸爸的職稱高呢!”


    “原來當初你是覬覦我爸的職位才與我交往的,你真是個追逐地位名利的小人。”


    魯國棟的直言不諱戳中了柳兆惠的不堪之處,她立刻變顏變色道:“你不配評價我的德行,現在想一想你的處境吧,無疑成了遭人嫌棄沒爹沒媽的孩子了!”


    “你……”魯國棟無言以對,他怔愣在當場,惶惶然中滿是困窘和挫敗。


    這時,周圍的學生圍了上來,他們不明就裏地指指點點,都向魯國棟投去了不屑的目光。


    柳兆惠意識到周圍人對魯國棟的不恥,她越發地變本加厲了:“魯國棟,你就是長了一副好皮囊,除此之外一無是處,我真替你羞愧!”


    就在魯國棟攥緊雙拳,羞恥到汗顏無地時,遠處傳來了清純甜美的少女聲音:“國棟哥,到我這裏來!”


    石玉昆的聲音正直而舒縵,讓在場的每個人的目光齊聚於帶有光環的石玉昆身上。


    魯國棟聽到這個聲音,心頭升起一束希望,他狂喜著邁步向石玉昆所在地走去,而那些圍觀者自動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石玉昆是在思雅的陪同下坐著輪椅從廁所出來路過這裏的,遠遠的她們就聽到了柳兆惠的叫囂聲,所以在合適的時候打斷了柳兆惠的狂妄氣焰。


    由於石玉昆的腿傷嚴重,為了方便上課,近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住,而是和思雅借住在學校的集體宿舍裏,生活起居由思雅和另外兩名女生照顧。


    聽到石玉昆的聲音以及見到她的人時,魯國棟苦澀沉痛的心無來由的輕鬆起來,他泛著淚花快步來到石玉昆的麵前,情緒複雜地道:“小妹,你的腿傷好了嗎?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石玉昆對全場人掃了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國棟哥,不能怪你,是我不小心滑倒的。”


    此言一出,使得對魯國棟怒目以視的學生變換了姿容,他們欣賞性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石玉昆和魯國棟的身上。


    “國棟哥,我的腿傷養得沒那麽嚴重了,從明天開始,我要搬回家住,所以我希望你能接送我上下學,。”


    “小妹,謝謝你不計前嫌地接受我,放心,我家有一輛自行車,我會每天接送你上下學的。”


    魯國棟萬分感激,在最怯場,最危難的時刻,是石玉昆為他解了圍,他是無比的高興和感動。


    而周邊的那些蔑視魯國棟的人,此時都在暗自自慚形穢,是的,石玉昆這個在他們心目中道德操守完美再現的人,永遠是那麽的令人敬仰,現在他們的落井下石反而反映了他們的心理是多麽的陰暗和齷齪。


    柳兆惠看到石玉昆那一笑解怨恨的愛人以德的素質,心裏泛起一股酸意和反感,她冷眼望著石玉昆和魯國棟,忍不住吐槽道,:“石小妹,魯國棟現在可是個惹是生非、可憎可氣的人,難道你就不怕他連累你嗎?”


    石玉昆含笑作答:“柳兆惠,我記得一個月前,你還不離不棄的身前身後的崇拜著國棟哥,怎麽國棟哥如今遭遇了家庭變故,你不但不安慰她,替他分擔痛苦,卻反而在這裏做出一些避坑落井,乘人之危的事情,你不覺得這樣做太不道德、太毀自己的形象了嗎!”


    “你,你……”柳兆惠完全被石玉昆的正氣昂然所打敗,她蠕動著嘴唇,幾次想反唇相譏,但是終壓不下自己心中的愧疚和慌亂,生生地閉上了口。


    石玉昆嚴正地掃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一眼,沉聲道:“國棟哥,我們走!”說完,沉著的在陳思雅的護送下與魯國棟離開了,隻留下低頭暗自懊悔自責的學生們。


    今天是星期天,石玉昆一大早就佇立在窗前,靜靜地凝望著窗外那暖暖的陽光。


    將近三個月了,石玉昆的腿傷已大有好轉,能輕扶著東西慢步前移了,學校今天開運動會,所以魯國棟、柳國珍、刑曉陽早早地到學校去了,而爸爸媽媽也因為工作忙提前上班了。


    不知怎的,今天的心情很低迷,石玉昆緩緩地穿過客廳來到了爺爺石青的房間。


    桌上擺著石青放大的軍人照片,他的眼睛深沉而賦含哲理,石玉昆眼含熱淚一步一挪地來到近來,輕輕撫摸著照片中爺爺那剛勁的麵頰。


    “爺爺!爺爺!”石玉昆輕輕呼喚著,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爺爺存在於自己麵前。片刻後,她回過身一件件地撫觸著爺爺用過的器具,似乎從它們的身上能感觸到爺爺的體溫和思想。


    此時,石玉昆有一種衝動,一種想走出家門的衝動。最近一段時間,她很想到月牙穀去,但是由於自己腿傷嚴重,她克製住了自己的想法,而此刻要到月牙穀的這種信念強烈的占有著她的心,於是她找出了那根練武的棍棒,以它為支撐慢慢地移出屋門,又緩緩地走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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