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紅旗找陳東富,並未真的想解決工業園區的問題,隻是想著以工業園區的名義,拉近與陳東富的距離,進而緩和與齊永林的關係。沒想到,陳東富主動提出了此事並不複雜。


    鄭紅旗恭維地道:“秘書長請賜教,願聞其詳”。


    陳東富道:“已經建成的肯定就不管了,在建的也不可能再管了,但是還沒有建設的這幾家裏麵的文章就大了。紅旗啊,文件發了,是該執行,但是怎麽執行,執行到那個程度,還不是在你們縣委政府”。


    這,這個不好吧,畢竟省上的文件是喊停了這種比較混亂的布局方式。


    哎,國家法律還規定不能犯罪,犯罪被抓了還有律師辯護,文件嘛,還是要服從現實。什麽是現實,紅旗,關係就是現實啊,就是生產力。有關係才有發展,有關係才有未來。關係要靠維係才能長遠啊,怎麽維係,簡單講啊,我看就是利益交換。沒有咱永林專員,你咋可能下去擔任常務副縣長,到現在的縣長,下一步的縣委書記那。紅旗啊,沒有關鍵的人,在關鍵時刻,給你說關鍵的話,會是什麽局麵。你說咱永林專員為啥要幫你,不就是求一個知恩必報嗎?


    鄭紅旗並不認同陳東富的這套理論,但不得不考慮其間的邏輯關係,說了這麽多,最後還是在敲打自己。


    鄭紅旗道:永林專員幫助了我,教誨了我也教育了我。隻是現在身為縣長,上麵有書記的領導,人大的監督,下麵有幹部群眾的眼睛看著,所以有些時候,難免的放不開手腳,時間久了會有誤會。


    齊永林聽著鄭紅旗的解釋,不屑地笑道,紅旗啊,你這是書讀多了官都不會當了,人大,還監督?等退休的老頭些監督什麽。再者說,咱都是黨員幹部,又不幹違法亂紀的事。都是合法合規的。舉個例子,你們安平那個酒廠,讓縣裏的企業幹也好,鄉裏的企業幹也罷,又或者其他什麽企業,不都是要掙錢嗎。上次鄒總和文總去你們那裏考察,他們對平安縣興趣很大啊。紅旗,你在這個方麵照顧他們一下,他們不就會在永林專員麵前多替你美言幾句嘛。再者說,永林專員幫他們,也是出於公心,你想想,鄒總可是鄒廳長的親兄弟。有了這個關係,咱們地區是不是能在省上多拿一些項目和補貼,說到跟上,都是為了群眾。


    鄭紅旗事先已經向縣委書記鄧牧為做了匯報,鄧牧為坦言,眾人拾柴火焰高,眾人劃槳才能開大船嘛。平安縣是坦誠地歡迎各類企業來考察投資的,縣城的建設也需要更高水平的企業來參與才會提升城市的品位。


    鄭紅旗道:秘書長啊,平安縣是坦誠歡迎鄒總和文總來投資的,隻是高粱紅酒廠我們初步計劃是留在安平鄉,這是有科學的論證實驗。隻是啊,安平鄉雖小,但安平鄉的黨政班子負責人卻都有背景,書記吳香梅婆家是鍾書記的世交,跟上是省人大方信的關係。


    陳東富打斷道:“曹河的老方家嘛,算不得什麽,這方信都已二線去了。”


    這鄉長是鄧書記的女婿。


    鄭紅旗說完,心裏暗道,退居了二線的省領導你說算不得什麽,鄧牧為的親家你不可能不考慮吧。


    陳東富並不意外,隻是淡淡地說了句,紅旗啊,你是一縣之長,如果一個鄉長都搞不定,這縣長當得多沒意思。再說了,我們隻是提供一個公平的環境,讓鄒總和文總有機會參與到項目建設,人家也是合法合規地經營。


    鄭紅旗道:“秘書長,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沒啥說的,我們縣委政府歡迎鄒總和文總來搞建設。”


    陳東富道:“紅旗啊,站隊對了,就可以飛黃騰達,站錯隊了,就身敗名裂。腦袋要清醒啊。晚上的時候,齊專員有個接待,接待完了之後,我邀請領導去吃個宵夜,到時候你等我電話”。


    辦公室的門打開,章永山小步走了過來,拿過了手包,就跟在了鄭紅旗的身後。


    出了地委大院的辦公大樓,駕駛員孔師傅就開著車就穩穩地停在了辦公樓的台階下麵,章永山開了門,鄭紅旗進了車,看了看腕表,坐在車上道:“小孔,送小章去地區招待所,晚上的時候小章你自由活動就好了。”


    章永山聽著安排,讓自己自由活動,也就是晚上的飯局不讓自己參加了,章永山心裏一陣失落,本來已經做好了舍命陪君子,為領導擋酒視死如歸留下一個好印象的準備,那隻自己根本上不了桌。


    章永山掩飾不住失落地應了一聲,車出了地位大院的大門,章永山看著後視鏡裏不斷縮小的地位大院,心裏感歎道:自己成了秘書一日遊了。


    章永山提著手包,心裏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鄭縣,五點鍾您記得中藥,我給您放車上”。


    鄭紅旗聽著中藥,心裏一下想到了媳婦柳如紅,倒是溫暖了不少,不由得覺得章永山這個小夥子,看來還是記得到事。但也隻是嗯了一聲,沒再說話。畢竟一個堂堂的地區工業大縣的縣長,在平級的秘書長麵前被教育敲打了一番,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爽,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果不及時修複與陳東富和齊永林的關係,在以後的各項考核與通報中,平安縣肯定是榜上有名,隻是這榜肯定是黑榜。


    地委大院離地區招待所不遠,到了地方,章永山解開了安全帶準備下車,鄭紅旗囑咐道:“直接掛縣政府的名字辦理入駐手續”。


    本來這事是不需要提醒的,但是鄭紅旗覺得章永山是新人,還是多說了一句。


    下了車的章永山從手包裏掏出了那包中華煙,暗道,自己真是個蠢貨,學費都沒交出去。


    沒等鄭紅旗吩咐,駕駛員老孔就開著這輛黑色轎車朝紡織廠家屬院駛去。路上的時候,鄭紅旗問道:“小孔啊,感覺小章這個人怎麽樣那”。


    說是小孔,這人其實和鄭紅旗相差不了幾歲,隻是輩分上鄭紅旗要長一輩,所以也就喊小孔。


    孔師傅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輕描淡寫地道:“還不錯吧”。


    你這個回答很牽強嘛,哪裏存在不足。


    感覺人老實了些。


    老實不是笨,善良不是傻,人心對人心,你真人就真。說罷,也就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魏昌全作為縣農委主任,牽頭全縣農業、畜牧、林業、水利灌溉等工作,但是從地委機關下來之後,自己聯係了農業局和水利局幾次,都沒有拿到補貼,心裏不由得感歎,真的是人走茶涼,之前自己在委辦的時候,別說地區各局委辦的局長,就是地廳級的副職領導見了自己不也是笑臉相迎,而到如今,要個補貼都見不到人。真是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啊。物有千變,人有萬變,若是不變,黃土蓋麵,這一切倒也正常。


    魏昌全看著筆記本上無比熟悉的電話號碼,一個是副省長周鴻基的電話,一個是地委書記鍾毅的電話。魏昌全知道,這件事無論自己打哪個電話,都會迅速落實。但理智又在告訴他,這樣的小事如果都去驚動省地領導,那麽縣委副書記也就是自己政治生涯的最高點了。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說著就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地委副書記嶽峰的電話,嶽書記,我是小魏,昌全啊。


    哎,你現在都是縣委副書記了,再稱自己為小魏,不恰當了。


    嶽書記,在您麵前,小魏膽敢稱大啊。嶽書記,是這樣啊,我現在除了負責組織工作,還兼任了縣裏的農委主任,現在正值抗旱的關鍵時候,您是分管組織的副書記,我們農業戰線上一大批黨員幹部不畏酷暑、揮灑汗水,我們的幾個幹部都是中了暑去了醫院,大家盼望著組織上能給我們鼓勁加油啊。


    嶽峰馬上意識到了在這個抗擊幹旱的關鍵時候,身為分管組織的副書記,能夠看望奮戰在一線的幹部職工是恰到好處的。就道:“昌全啊,我就是有這樣的考慮,這樣吧,明天的安排已經滿了,後天我安排一下,代表地委和行署,去看望慰問大家。昌全,我這次去主要是看望慰問幹部,以精神鼓勵為主,你和牧為、紅旗都交代一下,讓他們各忙各的,不要搞層層陪同。”


    掛了電話,魏昌全反複琢磨著嶽副書記最後強調的這個,不搞層層陪同是為何意?自己不敢臆斷,馬上將此事匯報給了鄧牧為。


    鄧牧為聽完了魏昌全的打算,頗為滿意地道:“昌全啊,幹工作就是這樣,不是得到,就是學到。所以來到你身邊的人和事,不是來磨煉你的,就是來激勵你的,總之都是來成全你的。好事壞事都是你個人的感受,並不左右事情本身。為了這些補貼啊,你是動了腦筋的,主動思考工作,這很好啊。把農業的事交給你,我放心。要回補貼的方式有很多種,我認為你這種方式是穩妥的,照顧了上麵的情麵,比我想得周到啊,不愧是跟著鍾書記和周省長多年,學到了精髓”。


    得到了鄧牧為的肯定,魏昌全臉上掛著微笑,客氣了幾句,就又請示道:“鍾書記啊,咱們到底怎麽安排接待?”


    接待無小事,事事聯大局啊。嶽峰書記是老領導了,又是分管組織的副書記,黨務口子上肯定要陪,農業政府口子上也有關係,這事你和紅旗也通個氣,有時間就來,確實沒時間也就算了。最終的目的,就是要給嶽峰副書記匯報清楚,該我們的補貼還沒有下來。


    魏昌全打開了筆記本道:書記,初步的路線涉及四個鄉鎮,一個是城關鎮、安平、柳集到秀水,一個是城關鎮、安平、灘區到工業園區,您看咱們選擇哪條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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